“嗯？人呢？”
忽然从梦中惊醒的姜依然，看了看只剩钟岚亦一个人的餐厅，有些莫名，他才刚坐下怎么人都不见了。钟岚亦起身，把他从座椅上拉了起来。
“哥，陪我喝两杯吧！”
书房
两个男人坐在地上，姜依然是早就醉了，身体软趴趴的只能搬来椅子靠在上面，才能勉强和钟岚亦对视，而钟岚亦，从进门开始，就一杯接一杯的把酒当成水一样的往肚里倒，姜依然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去抓他，醉酒后的身体协调性不佳，第一次扑空了，第二次才拉住他的胳膊，抢下那只酒杯放在地上。
“男子汉，借酒浇愁有什么用？”
“你不也借酒浇愁吗？”
钟岚亦一句话，问的姜依然哑口无言，他的确经常借酒浇愁，那是因为他想要的，无法两全，很多时候，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在平衡了，但残酷的现实，让他看清，他必须面对二选一。可钟岚亦不一样，无论如何，父亲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他所面临的从来都不是不能选，而是不想选，就算他钟岚亦铁了心带着柳若黎远走高飞，钟其声又能怎么样呢？再杀掉一个影响自己儿子的女人吗？不，他不会，一个钟卓易已经够他后悔半生了，他不会傻到再去冒一次父子离心的风险，让自己后继无人。
姜依然看着窗外的灯光，轻叹一声
“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生气吗？”
钟岚亦点了点头，回答说
“换做是我，也没办法接受吧！”
姜依然笑了笑
“阿钟，还记得几年前，家里通知你回来参加你大哥的订婚宴，后来又不了了之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买了机票，大哥突然打电话，说已经和那个女孩儿分手，订婚也取消了”
“是取消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分手”
钟岚亦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姜依然，没有分手，那为什么家里没人提起。
“那他们为什么不订婚，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姜依然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后悔，也许这些事不应该由他来告诉钟岚亦，可那个承受那些痛苦和折磨的人，他是死都不会开口说这些的，尤其不会对钟岚亦说
“在你大哥心里，他已经和那个女孩儿相爱、结婚、生子。一生平安顺遂，相伴到老了”
钟岚亦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在心里？那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你大哥没有去找她的勇气，没有陪着她去死的勇气，所以，一个人痛苦的活到现在，把钟家的一切抓在手里，逼着自己成为一个冷血的人。”
“是父亲吗？为了让他接手家里的生意”
“你大哥的剧本倒是和你的不太一样，那个女孩儿是个小说家，长得漂亮胆子大，想象力丰富，她喜欢你大哥的冷静果断，却看不惯钟家仗势欺人，做一些非法的生意，多次劝说你大哥走正道，和你父亲更是水火不容，你父亲呢！用继承人的位置逼你大哥做选择，你猜猜，那个冷血无情的钟卓易，会怎么选？”
“他一定会选那个女孩儿”
钟岚亦的回答，姜依然十分意外
“不愧是亲兄弟”
“因为大哥选了那个女孩儿，父亲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杀了她，对吗？”
姜依然顿了顿，沉重的呼吸替他作了回答，他现在都能清晰的记得，那天，那个女孩儿在他们面前从桥上一跃而下的场景，跑在他前面的钟卓易，身体似乎一下子被人抽空了，他喊不出，哭不出，只呆呆的跪坐在那里，只望着她跳下来的方向，不敢靠近，她瘦弱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破碎不堪，钟卓易手捏成拳，一拳一拳的砸进沙子里。
“阿钟，叔叔有他自己的考量，让钟家的生意转型，是大势所趋，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哥那里，我会去劝他。”
姜依然话题突如其来的转移，钟岚亦并没有注意到，他依旧沉浸在对那件事的震惊以及柳若黎这件事的后怕，想到几个小时之前，他也是在父亲面前，坚定选择了柳若黎，他几乎把她推进了虎口。
“哥，这件事，我别无选择，以前你让我不要回来，我还想不明白，以为你偏心大哥，现在我懂了。你帮我告诉大哥，钟家的产业，我丝毫没有兴趣，早晚有一天，这一切都是他的，我现在只想用这些东西护住柳若黎，再也不要让她因为我受伤，哪怕最后，她心里的人不是我”
姜依然看了看门的方向，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半晌才说
“阿钟，有些东西，一旦插手，就再难回头了”
钟家非法生意转型，是钟其声这几年才打定的主意，国内形势大改，他们的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钟卓易虽然有经验有魄力，但他是一路跟着钟其声走过来的，无论是名字还是做事的习惯，都不再适合控制家里未来的生意方向。而钟岚亦，他还是一张白纸，只要时间够长，做事够小心，钟家生意转型成功是早晚的事。可重点就是，钟岚亦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几次三番偷跑出去，打破了钟其声的规划，可转型迫在眉睫，否则，钟其声应该也不想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方式。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会有这样的命运”
姜依然摇了摇头，他端起酒杯，喝光了剩下的酒
“阿钟，有些事，不得不做，但有些事，一定不能做。”
夜已深
钟卓易没有回来，钟岚亦和姜依然从书房换到了钟岚亦卧室，床上的柳若黎呼吸均匀，她脸上的伤在月光下依然明显，自从陆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她的身体日渐单薄，此刻躺在床上，不仔细看，竟难以察觉床上还有个活人。
“哥，给我削个梨吧！”
两个男人背靠窗坐着，目光都落在床上躺着的女人身上，钟岚亦突然开口要东西吃
“梨？大半夜的吃什么梨？”
“我听大哥说，你每次喝醉了都闹着要吃梨，是不是梨能解酒？”
姜依然愕然，他每次喝醉都要吃梨？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别听你大哥胡说八道”
钟岚亦见他不承认，坐直身体正眼看着他
“那上次你喝醉了，在被子里藏了一个梨的事儿总是真的吧！”
姜依然抚了抚额，这个他倒是无法反驳，毕竟是在他自己十分清醒的时候被发现的，想狡辩也无从辩起。
两个人忽然沉默，床上的人呼吸似乎也有些深浅不一，钟岚亦立马起身检查，柳若黎却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他一脸失望，又坐了回来。
“哥，你说，她醒过来，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手段，会留在我身边吗？”
“难道她是因为爱你才选择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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