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昱安看她这般站在身侧,真是说什么都是好听。来时他想过了,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他可以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谢昭这番话,他听出来。看似句句为他着想,实则她句句在求退路。狡猾的言辞有几分谢清平意思。
“亲是我求的”崔昱安眉梢眼角满是笑意。昭昭你不会明白求亲时的我有多开心。你不知道我此刻站在你的身侧就已经紧张,你听不到我的心跳有多大声。
谢昭一下呆住了,他求亲?他怎么会认识自己,上次江南那几日吗?他们都未曾说过几句话。他这人是不是太随意了,见一次面就求亲的吗?自己是有几分姿色,却也不至于让他一见钟情?谢昭思虑全乱了,完全不知如何回应。
崔昱安见她羞涩怯怯的身姿,喉头微动,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名士兵在门口探头探脑,神色焦急。
大营有事。他心里一沉。
“军中有急事,我必须立刻回去处理。”
“昭昭你先歇一歇,明日我再来。”他说完,眼神柔软下来。
“定亲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议,你先好好歇息。”
说到最后,嗓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沙哑的压抑。他很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告诉她——什么门第,什么仕途,他只要她。
匆匆赶回大营,刚踏进营门,便有下属快步迎上来,低声禀报:
“将军,斥候来报,柔然兵有异动,疑似准备今日夜袭。但具体人数未明。”
崔昱安神色镇定,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夜间轮岗加倍,命斥候继续探查动静。”
转身的刹那,他的心思却不可抑制地飘向了的客栈,也不知她歇下没有。忘了看看客栈的床铺被褥,她怕是不习惯。
崔昱安在营帐中来回徘徊,略显急躁。风不断从帐外灌进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沙土气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镇守之责在身,不能轻动。
“将军!柔然兵突袭了边镇!”传令兵突然来报。崔昱安刹那脸色铁青。拿起刀剑,死死握住,内心天人交战,最终一声怒吼扔下刀剑。
“杜弋,你带两人,还有周怀志,去边镇接谢昭,她若出事,你们别回来了。”
“将军,动手吗?”下属催问
“此非主力,不过试探。”他语气坚定,但是内心已十分焦躁,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她怎么办,就算没伤到,她看到柔然兵怕也会被吓到。
柔然趁着夜色偷袭边镇,是为了抢些物资,顺带抢人。
谢昭和阿弥还在走廊,就听见门口突然而来的嘈杂。谢昭听不懂也未曾在意,忽的被阿弥扯住,把她挤到了墙边。
谢昭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有一只粗糙的手掌沿着她的脖颈摸索了一圈,就在谢昭以为他手要继续向下时,重重的巴掌拍了下来,脸颊疼痛万分,她咬紧牙关,不敢出声。
这一巴掌让她勉强清醒,可能是碰上劫匪了。这群人来回穿梭,应该是在挨个客房搜罗金银钱财。外面街市哭泣声,打斗声。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她努力克制,克制不住,甚至牙齿都在抖动。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嘴巴也被捂住,还未来得及叫喊。
“随我来,别出声”也不知道是谁,也不敢反抗。谢昭和阿弥被拉着从后院离开。
黑漆漆的夜根本看不见什么,她们此刻不知道脚下踩的是什么,跌倒了爬起来,痛的冒冷汗也不敢停。
终于,那人停了下来,谢昭紧紧抓着阿弥的手臂,蹲在地上,他们在一片林地里,天太黑根本看不到什么,阿弥也死死的抓着谢昭,生怕松了一点,两人会分开。谢昭不知道等了多久,腿脚发麻也不敢动。
终于有马蹄声传来,那人撇下她两独自离开。然后谢昭就听见身后一声“娘子得罪了”,被人抱起快步放到了马上。谢昭想要叫阿弥,却被捂住了嘴“谢娘子陌惊,周都尉带着你的侍女呢,”谢昭不由得点点头,那人松了手。
一共四匹马,前前后后,夜色中一路狂奔。谢昭从不知道,马可以跑的那么快。
她从未骑过马,惊惧恐慌下身体僵硬,浑身紧绷。精神高度紧张,周边什么声音她都莫名颤抖。
风声在耳边呼啸了许久。
终于远远地看到火苗在风中飘摇,大营隐约可见。
谢昭还未来得及看清营门口站着何人,马被勒停,停的太急,马蹄扬起黄土迎面而来,谢昭控制不住前倾,她刚想转头看阿弥,已经被人抱下马,斗篷裹了上来。
谢昭想要挣扎推开来人,她现在腿疼的厉害走不了路,却听见了头顶传来崔昱安的声音。
“昭昭,没事了”。他抱得太紧,谢昭喘不过气,硬是被他裹挟进了营帐。
崔昱安立马把她放在床榻上,谢昭此刻才有点回神,“阿弥在哪?”
“她去休息了,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崔昱安只想细细看她是否有伤,屈膝半跪在她身前,看着她发丝凌乱,左侧脸颊赫然通红,伸手将她发丝绕到耳后,顺势再次把她拥在怀里。
“你别,这样不合规矩,”谢昭想要睁开,又没有力气,浑身酸痛,被他报的死死的。
“我腿疼”崔昱安听见立马松开,外面看着没有血痕,多半是摔倒磕碰了。隔着布料。轻轻的帮谢昭揉捏腿脚,就像平日自己训练过度后的动作,只是轻了很多。
“别怕,柔然今夜只是为了抢些物资和牲畜,并不是想要挑起战事。”
“我明日会给你增加护卫,不会再发生今夜的事。 ”
“还有哪里疼,要不要我叫军医来”
“我要见阿弥”谢昭实在害怕,她只想要阿弥陪着自己。
“昭昭,没事的,我在这,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她正是惊惧害怕的时刻,此刻最能拉近二人关系,断不能让阿弥进来,狡诈也好,强势也好。此刻他不能放手。
阿弥此刻在账外焦急徘徊,想进去看谢昭。却被军中长史拦着,周怀志一旁看着也不好说话,崔将军的用意周怀志是知道的,京师那个把月日日窥望的消息,还是他回报的谢清平。
谢昭憋不住了,呼吸越来越急,眼睛发涩,下巴微微的抖动,她终究是哭了起来。
她想说什么,可是喉咙想被堵住了,说不出来。浑身颤抖。
崔昱安知道她被吓到了,抱着她,顺着背,来来回回的念叨,“没事了,别怕。”
谢昭此刻害怕惊惧,还有羞愧。
敌军抢劫是害怕惊惧,羞愧,她觉得此刻千里迢迢来北境的自己就是笑话,就是谢清平嘴里,活不过几天就会被杀死的那种。自己筹谋退婚退户籍,想要自由,这一晚上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前面的几年都是笑话。她浑身发抖不知所措,靠着阿弥才活下来。她还不如客栈的伙计,他们知道躲到哪里,知道如何避免被杀.....而自己一无所知。没有阿弥,不知道今天要怎么死。
谢昭想说话,可是哭的太厉害了,说不出来,崔昱安一直抱着她拍背。像极了幼时母亲抱着哭泣的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昭慢慢安静下来,还在止不住的抽泣。崔昱安一直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很用力,可是这力度让谢昭觉得很是温暖,踏实。
她抽泣不止,还是想说,“我今天,我......嗯,我以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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