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
窗外月光和手中平板发出的微弱光芒映在镜片上，屋内气氛一片安宁，床上薄毯下有块凸起，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睡得正香，夏尧坐在对面窗边沙发上看报表。
他不近视，戴的是防蓝光眼镜。
摘下眼镜，在鼻托压过的地方捏了捏，可能是戴的时间有点长，他头有点晕。
对面终于传来动静，夏尧抬眼，昏暗中模糊的轮廓辗转蛄蛹好一会，才慢悠悠爬起来。
“醒了。”夏尧放下手中平板起身开灯，感觉床上的人还没完全清醒，提醒说：“开灯了，捂眼睛。”
房间大亮，小间谍双手紧紧捂住双眼，直到坐回沙发他还一动不动，一副不让放下就不放的架势。夏尧无奈，怎么这么听话。
打趣道：“你要捂到什么时候。”
他没睡醒般缓缓放下手，待彻底清醒后，扭捏着瞟几眼夏尧，有点难为情的模样。
“要谈谈？”夏尧问。
小间谍不好意思道：“主人，我想上厕所...”吊了两瓶葡萄糖盐水他膀胱都要炸了。
夏尧：......
等他上完厕所，夏尧眼神示意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二人隔着圆桌面对面。
“叫什么名字。”夏尧单臂搭在沙发扶手上，随意向后靠。
小间谍乖乖坐着，两手放于并拢的膝盖处，却一点不显拘谨，眼睛亮晶晶的：“主人我叫宋祈安。”
夏尧要对“主人”PTSD了，额角突突跳，视线不小心落在宋祈安大腿上，中午掐的那一把还有点红印没消，夏尧嘶了一声，这人是有多嫩。
“成年没？”
“主人我19岁啦。”
这么小。
“等等。”夏尧眉头微皱：“换个称呼，我没有那样的癖好。我叫夏尧。夏天的夏，尧舜禹的尧。”
“祈祷的祈，平安的安。我可不可以叫你尧尧？显得亲密一点。”说完还嘿嘿笑了声。
夏尧像是听到什么触发词，眼神瞬间凌厉扫向对面，宋祈安丝毫不害怕，反而向他傻乎乎的笑。他无奈闭了闭眼，恐吓无效，有点尴尬。
“叫尧哥，别让我再听到一句主人，还有尧尧。”顿了下又补充道：“否则立刻把你扔出去。”
宋祈安收起笑容，明显有点着急，讨好地看着他：“不要扔我出去，我不叫就好了。”
夏尧满意了。
夏尧这两个字原本是夏瑶，是他亲爹妈给未出生的女儿取的，谁知道出生后是个男孩，索性随便找了个同音字，小时候他长得漂亮，再加上整天被“尧尧，尧尧”的喊，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爱穿酷酷衣服的小女孩，闹了不少笑话。
他爸天天念叨以后要他做一个男子汉，他一直性别意识超强，被弄错性别哪能忍，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威慑力。最后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让他爸妈改口叫夏尧。
十几年没人敢喊他“尧尧”，今天就这么水灵灵又被叫出来了，看在小间谍长这漂亮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等以后一起算账。
“来我家有何贵干？”
宋祈安眼睛里多了些坚定，认真解释：“我真的不是间谍，我是来报恩的，要照顾主人...尧哥一辈子，想你每天都开心。”
还演，明显胡说八道。见他这么坚持，夏尧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戏谑地挑了挑眉：
“想我开心？好说。跟着我干活，给你老板上一课，我就开心了。”
谁料宋祈安依旧一脸乖巧认真，仍然不松口道：“我真的没有老板，也不是间谍，尧哥我没有骗你，前世我是小狗你是主人，虽然你没有记忆了，可我记得！”
狡辩，不承认有老板，意思是不愿意投诚？报恩的小狗，简直荒唐，这傻子是小狗，那他就是白雪公主她后妈，以为讲睡前故事呢。
夏尧被他气笑了，拿他束手无策，智商仿佛在被宋祈安按在地上摩擦。
嘴上敷衍：“好好，你都记得什么。”心里想的却是，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编。
宋祈安认真回忆：“我记得你是我的主人啊，我去世以后阴差哥哥说我可以投胎当人，本来我想下辈子继续做主人的小狗，可是他带我去阳间了一趟，听到主人说下辈子让我一定要做个人，我就投胎做人了。”
他顿了顿，可怜巴巴的：“本来想等主人一起投胎，可是我好像因为贪吃巧克力错过了，主人比我来到这个世界早了好多年。”
“以前我还小，没有钱养不起主人，但是现在我有钱了！主人上辈子养我，这辈子我养主人！”
宋祈安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夏尧越听越震惊于宋祈安的想象力，真能编，竟然十分合理！如果真有鬼神存在的话。
但是很遗憾，他相信科学。
夏尧笑着阴阳怪气地比了个拇指气认可道：“很敬业。”
他实在佩服此人演技，一秒入戏，讲到错过投胎时间的时候那委屈的小表情真不像演的，还不笑场，信念感极强。
“对了，你是什么品种的狗。”一时好奇，夏尧想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宋祈安以为夏尧信了，开心的向前挪了挪屁股，拉近二人距离道：“是萨摩耶！”
他起身双手撑在圆桌上，弯腰凑近，弯着眼睛笑：“尧哥，上辈子和这辈子我都很招人喜欢的，你让我留下照顾你好嘛。”
夏尧心里惊讶，表演班哪里报的，演的还真有点像萨摩耶的神态。
他没忍住哼笑道：“学的还挺像。”心里五味杂陈，这么漂亮的人，还这么讨喜有意思，可惜是个间谍，不好深交。
“学的再像也没用，我不收留间谍。”
起身活动了下脖子，给宋祈安降温空调开太低了，身体有些不适。
不给宋祈安再开口的机会，夏尧快速说道：
“总之不管你是什么狗，明天天亮之后离开我家。”
夏尧走到门口，一个激灵折返回来，逗人似的问道：“你做狗的时候真叫丧彪？”
宋祈安乖巧眨眨眼：“对啊。”
“扑哧-”
没忍住笑，这名字他听一次笑一次，哪个缺德主人能给萨摩耶取名叫丧彪，编的！
宋祈安见他又笑，满脸疑惑，虽然丧彪的确比较违和，但这名字就是主人取的，为什么会次次都笑自己取的名字。
“行了，明天记得离开。”
他留下一句话走出次卧，回主卧途中不忘把书房锁上。
次卧里，宋祈安欲言又止，盯着门的方向，像只小狗拉拢着耳朵一样，蔫儿了。
他以为他记得主人，主人也能记得他，看来是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了，还坚定他是间谍。
耶耶叹气。
不过几分钟，他又打起精神。
得想办法让主人把他留下，明天离开后，再找机会见一次主人不知又要等多久，首先要好好解释自己只是个学生...
又困了，宋祈安打了个哈欠。
还是躺床上想办法吧。
他洗了个战斗澡习惯的不穿裤子扑到床上，主人家的床好软，好舒服...箱子里的巧克力不知道怎么样了，是给主人的礼物…
意识逐渐消失。
夜深了，月亮藏到云后面，躺在床上的宋祈安，已然恬静入睡...
*
夏尧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
他不经常睡懒觉，卧室里的窗帘常年开着半扇，天刚微亮，光线从开着窗帘的半扇窗户照进来，房间里一半微亮一半黑暗。
他身体隐没在暗处，头疼欲裂。烦人的乒乓声还在响，不得不起身去厨房里看看。
路过餐厅，桌上已经摆了一碗小米粥，看样子已经做出来有一会儿了，温度是微热的。
一颗毛茸茸的头从厨房里探出来，脸上还沾着点面粉：“尧哥你醒啦！我煮了粥还有鸡蛋灌饼在做，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夏尧昏昏沉沉的，端起温度适宜的粥几口喝完，稍微舒服了些：“我不吃了，你一会吃完就走吧。”
“谢谢你的粥。”
忽略眼巴巴看着他的小眼神，脚步一轻一重回卧室，沉沉睡下。
很晕，身体很重，很热，口干，夏尧感觉自己在被岩浆炙烤。
不知道几点了，耳边响起手机铃声，接着是说话声，倒水声，不知道什么包装的摩擦声。
他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身边。
好想喝水。
温热的液体进入口中，一同被吞下的还有不知名固体，额头被不知什么的冰凉物品覆盖，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气息慢慢平稳...
再睁开眼，室内一片黑暗，半开的窗帘透进微弱的月光。
黑天了。
他取下额头上的退烧贴，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外界，有人给他打电话，是宋祈安接的。退烧后夏尧身体比往常还要轻松，除了有点渴。打开床头灯，他发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
拿起玻璃杯，还是温热的。夏尧心被温水暖了一瞬，把水一饮而尽。
这么看来，这小智障照顾了自己一整天？
一整天没工作，夏尧还有点不习惯。他摸过手机查看通话记录，上午有几通秘书打来的电话，最后一通被接听了。夏尧给秘书童颜打过去。
“夏...总？”
童秘书声音怎么这么虚。
“是我。”
童颜听到夏尧的声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夏扒皮我真的要死了！求您再招个秘书吧，就算一个也可以呜呜呜，早知道未来要给你做牛马，打死我也不会到公司来当间谍呜呜呜，真的对不起！这都是我的报应！报应！”
夏尧把手机拿远，打开免提：“别嚎了，这两天就找。”
哭嚎声戛然而止：“真的？”
“真的。”
这两年一直是两个人干五个人的活，他还要做一些秘书的工作，童颜就不用说了，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时时处在发疯的边缘。
夏尧仔细回忆，两年间，间谍从来没有同时出现两个，留一个智障间谍在身边，其他应聘的应该是正常人了吧。只是间谍夏尧倒是不怕，他怕的是给他平常喝的咖啡里加料。
小间谍看起来应该不会。
给童颜涨了3万高温补贴，夏尧挂了电话，本来想问问白天跟宋祈安说了什么，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合适。
卧室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宋祈安悄悄探头进来，见夏尧起来了，表情变明媚：“尧哥，该吃饭啦。”
想想以后要真正过大老板的生活，夏尧心里那叫一个美，看宋祈安都觉得他更可爱几分。
这小间谍可真好啊！
【前世小剧场】--丧彪名字由来
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夏尧动不动就吸狗。
太可爱了，简直太可爱了！
夏尧觉得自己过于上瘾，这样不好，就取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名字，压一压耶耶的可爱。
正巧电视播到打劫情节，一个潦草的劫匪外号叫丧彪。
夏尧摸着耶耶头：“从今以后你就叫丧彪吧。”
效果显著，每天吸狗四小时变成了三小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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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敬业的小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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