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再见

第三章

门廊里,摩根依偎着母亲。

莱特福特夫人的手臂围着摩根,她的手轻抚着女儿的肩膀。莱特福特夫人问摩根是否准备好了,一旦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几天后摩根就要出发前往约克市,准备约克大学的入学事宜,以正式开启她的大学生涯。

莱特福特夫人怜爱地看着女儿。这两年摩根不再追求消瘦的身材,而是积极锻炼,所以现在她的嘴唇总是充满生气勃勃的颜色。这让莉莉·莱特福特很欣慰。

摩根支起身体,她闪烁着那双灰绿色的大眼,她问道:“妈妈,如果我在大学找男朋友,你会责怪我吗?”

莱特福特夫人黑色的双眼回视,她镇定地说:“责怪你什么?找男人?”

“这话别问你爸爸,他是个老古板。但是要我说,只要你别搞坏了自己的名声,尝试着接触一下也未尝不可。”

摩根有些紧张地抓紧了母亲的手,她说:“我担心……我以为你希望我……”

莱特福特夫人温柔地一笑:“摩根,我确实觉得你在佩尔镇里结婚更好。我也确实觉得吉士人很不错。”

“父母的安排未必不好,但也未必最好。我本来以为你会像小鸟一样一直在妈妈的羽翼下,但是你现在要去上大学了……这是一条和我和你父亲都不同的路。既然你有其他的想法,试试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和爸爸会一直在。”

“你长得很漂亮,摩根,很多小男孩都喜欢看你。只是你要懂得,做什么事情之前,你必须要确认结果是你可以承受的。”

摩根有些泄气道:“妈妈,我不是想要在大学找个有钱的公子哥儿……”她的手徒劳地挥了挥,“我只是……”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不说出心事的同时又能表达出自己的纠结。

莱特福特夫人觉得是时候说些重话:“但是你别以为什么烂摊子爸爸妈妈都会帮你收拾。谈谈恋爱,可以。更多的?不可以。”

摩根叹口气,她把自己塞回妈妈的怀里,喃喃说:“妈妈,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们。”

她要说什么呢?摩根静静地享受着母亲的安抚,看着夜空。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小小家庭、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康威家的事情不会止于康威家,这是必将会发生的。吉米·康威藏匿的货物没人能找得到,这些人也没能从他的遗物中发现线索,将会一波一波不同来源的人搜索,最终他们将会把目光转移到曾经和康威家接触过的人们身上来。

最终,由康威家燃起的火将会毁灭康威家、莱特福特家。

摩根知道这一切。

而更详细的事情摩根却无法知晓了,因为她从记忆中了解到的也只是这部电影男主角一小段回忆而已。她也曾尝试劝过父母搬家,但这突如其来又没有根据的建议直接被莱特福特夫妇忽视——甚至当时的摩根自己对于记忆也是半信半疑。

所以摩根从记忆中扒出了一个人:安东尼奥·西蒙尼。

马里奥·西蒙尼是约克市三大黑bang的头目之一,而安东尼奥·西蒙尼是马里奥·西蒙尼的儿子,他在约克大学读书。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摩根计划通过他去求马里奥·西蒙尼帮助保护她的家人,为达成目的她愿意付出一切。

约克大学,也是摩根即将入学的大学。上大学,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而选择约克大学,是为了接触到能够拯救家人的人。

摩根怀着不安和沉重,安静地躺在妈妈的怀里。

莱特福特夫人则没想太多,她以为这是女孩儿离家前常有的离愁别绪。虽然她离开故土的那会儿没想太多,对家乡的思念是离开以后才逐渐深厚,但她听说大多数女孩子都多愁善感,这是她从自己母亲身上学来的。

于是莉莉·莱特福特抱着女儿,开始和她念叨起了离家要注意的事儿。佩尔镇离约克市很近,如果想家了随时可以回家看看。

摩根也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母亲。

过了好一阵,老莱特福特似乎和兄弟们结束了聊天,大个子的叔叔们一个跟着一个走出门。而老莱特福特则在送走大个子们之后也来到了门廊。他站在妻子和女儿背后,问:“怎么样?”

莱特福特夫人回答他:“没怎么样。我们只是聊了些关于摩根去上大学的事儿。”

老莱特福特听了这话,则是有些振奋起来。他声音明显开心起来:“哦,上大学。没错,上大学!谁能想到呢?我们莱特福特家的人也能上大学!”

莱特福特夫人和摩根应付了他几句。实际上,对于女儿要上大学这件事情,他的兴奋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莱特福特夫人也开心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被丈夫搞得疲于炫耀了。

虽然实际上摩根的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手,老莱特福特也总是告诫摩根等确认入学再开心,所以摩根上大学的事儿还未对外正式公布。

但每一个环节的反馈都是非常顺利和良好,甚至摩根的高中校长女士也提前到他们家发出过祝贺,这一切都在向莱特福特家暗示摩根已经被成功录取。

对于罗伯特·莱特福特来说,这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他的父亲是一个农夫,他父亲的父亲也是农夫,他的母亲是一个农妇,他母亲的母亲也是农妇。至于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尚且不提,现在在经营一家生意相当一般的汽车修理店。

基于自己的人生经验,老莱特福特一点也不觉得女人上不上学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就只是会认字而已,他觉得这完全够用了。摩根能继续读书直到高中是源于妻子的坚持,莉莉坚持自己的女儿要读书认字,否则这位莱特福特夫人就要捂着额头天天喊头疼。

私底下,他对妻子承认过,他觉得是来自妻子的血脉让女儿能够考上大学。因为他听说过在莉莉·莱特福特的故国,她所在家族的贵族身份和所有相对应特权,需要一代一代人通过证明出色的学者能力来获得和保持。

对于此,莉莉·莱特福特的回应是告诉丈夫他太小看他自己了。

夜晚,在莱特福特宅的次卧中。

摩根拉开抽屉,里面是来自她“原定丈夫”吉士的一封信。

“原定的、命运中的丈夫”,她猜测,如果不是她突然觉醒的记忆,或许她在高中毕业以后嫁给吉士。很可能的是,她现在正在为婚礼做准备。

吉士是个好人,他们一起长大,而且一直很喜欢她。或许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和他结婚是个好选择。但是对于已经知道自己未来命运的摩根来说,从知晓命运的那一刻起,她和吉士已经没有未来。

青春期的摩根曾经怀着随波逐流的想法,觉得要在高中后平平淡淡的和一个好男人步入婚姻,然后安安稳稳地生儿育女。但是晕倒后再次醒来的摩根已经完全抛弃了这样的想法,就像抛弃她曾经追求的消瘦身材一样。

她逐渐远离吉士,但吉士热情不改,还在前几天送来了一封信。摩根知道,即使她之前有所摇摆,但是在康威家葬礼上发生了那一切、那如同直接从她梦中走出来的场景和对话之后……她也终将拒绝吉士。

摩根拿出信。她已经看过信了,内容是对她真挚的告白,她也确信自己会拒绝这份心意。但在这个深夜,她还是忍不住把信再拿出来看看。

这或许是出于对于往日自己的不舍。但他们将会分道扬镳。

她曾经是一个天真的、傻乎乎的女孩,满脑子是漂亮的裙子和如何让她那长长的黑发更加柔顺。只是后来,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改变了她很多,并非是让她突然性情大变,是让她开阔了眼界。

——不过摩根觉得,在自己突然提出想要考大学的时候,父母肯定是觉得自己性情大变了的——虽然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来说,如果能继续学习、那就尽量要升学是基本常识。

摩根重新读了一遍信。她其实一点也不悲伤——或许还是有一点的,但不是很多。因为她的内心已经被更加紧张焦急的事情填满了,在家人的安全被保证之前,她没有时间去悲伤。她只是忍不住……这就像自己的告别信。

摩根·莱特福特把信按照折痕收好,放回抽屉。她知道,短时间内这个抽屉不会被打开了。

她接下来要专心期待的就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摩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宁静的氛围,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黑暗笼罩着一切,唯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头,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在这寂静的夜晚,月亮高悬于天空,它的清辉如水般柔和而明亮,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幽静之中。夜风轻轻拂过窗帘,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似是在述说着宁静的故事。

当莱特福特一家再次醒来,好事已至。

约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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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福特权杖
连载中海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