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避开对方。人鱼带有湿咸海水气息的手指没能摸到白玉的壳缘。
斯内克游说自己,面前的人鱼只是一堆暂时无法得手的金币,自我安慰后,船长的心情得以舒缓,就连人鱼落在自己脸上的手掌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们都叫你海怪、水妖……我知道你听得懂这群人说话,”斯内克说,“那么,你叫什么。”
人鱼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斯内克心中一动:“你不会说话?”
人鱼抽回了手,直立起上半身,如同丝绸般轻盈的鱼尾从礁石上垂下来,尾鳍卷住斯内克的小腿,他望向四周,登陆的水手们举起枪.支包围着两人。
登岸的船员们以为船长被海妖劫持了。
“船长!你没事吧!”
斯内克点头,又冲着水手们挑起眉梢,歪了一下脑袋,大意是:不要冲动,去叫人。
船员们盯着人鱼那条强劲粗壮的金色鱼尾不敢动弹,生怕传说中的海妖一个失手就把自己的船长弄死。
他们面面厮觑,对于现在的情况拿不定主意,下一刻,部分船员竟然将枪口转向了斯内克。
船长当即举起双手,吹了一声口哨,他从容不迫地发问。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人鱼“挟持”了船长,反水的船员把枪口对准斯内克,莱茵号船员们的枪口分别对着人鱼与叛徒。三方各怀鬼胎,相互对峙,形成经典的“墨西哥僵局”。
斯内克知道眼前的人鱼至少不会对自己动手,索性将注意力转到反水的船员身上。
他的手指在空中弯曲下来,指向海上的莱茵号,斯内克毫无意外:“我的大副凯罗尔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金币?朗姆酒?亦或是在克罗雅城的三天消费由凯罗尔全包?”
这些海盗绝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航海生涯回到陆地上,虽然莱茵号向来只打劫海盗,但海盗就是海盗,生在莱茵海,死也只能做海上的亡魂。
至于克罗雅城,那是一座由海盗建造的海盗之城,是水手们公认的海盗天堂。碧海环保,游人蜂拥,海盗们能在这座混乱城市补充物资,并且在女人的床上喝得醉醺醺的,短暂忘记那些充斥着信号烟的海上舔血生活。
“闭嘴!”反水的海盗呵斥他。
斯内克暗自记下了叫他闭嘴的船员,扯了扯嘴角:“无论凯罗尔给予你们什么条件,我出双倍。”
有人迟疑,斯内克继续加码:“三倍。”
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人鱼身上,索性说:“看见眼前的海妖了吗?如果得到他的宝藏,这个酬劳还能往上提一提。前提是,你们得听我的命令。包括割下凯罗尔的宝贝脑袋。”
海盗们对“吝啬鬼”斯内克的话将信将疑,可他们实在抵挡不了人鱼与宝藏传说的诱惑,更何况宝藏里面大约还有能叫人起死回生的不老泉。
从没有人敢质疑寻宝之旅的吸引力。
这场单方面的谈判匆匆结束,斯内克再一次夺回主动权,一指刚刚叫他闭嘴的船员,露出一个不那么友善的微笑。
“把他绑起来。”
船员们正要行动,他又顿了顿,视线落回坐在礁石上观战的人鱼身上。
“不,我改变主意了,不绑他,将我绑起来,带回莱茵号去见凯罗尔。”斯内克主动伸出双手,“好好配合我。”
船员们将斯内克五花大绑,一条绳索牵着他在礁石滩上往前走。
“船长,人鱼怎么办?”
说实话,斯内克也拿不准:“你去试试?”
船员挎着麻绳,拎着枪,接近礁石上的人鱼。
人鱼并未将船员放在眼中,无所事事地撩动着尾巴,但当对方走近自己的攻击范围时,猛地一甩长尾。
船员被高高拍飞,可怜地跌进海中。
斯内克没忍住扬起唇角,却瞥见人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天蓝色的眼眸好似琉璃,船长可没忘记自己之前和人鱼打的不可开交。
在第三个靠近的海盗被击倒时,他瞧见人鱼终于不耐烦地朝着人群展开了鱼鳍,鱼尾快速地拍打在礁石上,打落了一片金色的鳞片。
毕竟打的是莱茵号的船员。
斯内克良心发现,用唇语无声地对着人鱼说。
小混蛋。
“船长,我们靠近不了它!”
“看见了。那就别管他,回去告诉凯罗尔,说你们找到了一条人鱼,但是抓不了他。”
凯罗尔是一位深棕卷发的独眼海盗,耳垂上悬挂着骷髅十字架耳坠,衣领敞开时,总能瞧见他胸膛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吊坠,有亚麻编织的宝石坠,有拇指大小的罗盘,有各个城镇的女人送的“定情信物”,五花八门,精贵非凡。
斯内克对于那些花里胡哨的项链不感兴趣,但却十分中意他腰间悬挂的一把短匕首。匕首状似新月,刀刃和刀鞘都是墨一般的深色,刀柄上点缀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曜石,低调奢华。
斯内克总想着哪天把大副揣进海里后,将那把匕首据为己有,眼下正给了他合适的机会。
船员们发射了信号弹,不多时莱茵号上放下一只木船,斯内克被海盗们簇拥着登上木船,朝着莱茵号靠近。
与此同时,礁石滩上的海盗们传来喧哗声,斯内克回过头,见原本坐在礁石上观战的人鱼突破了船员的围困,笔直跃入水中,一小股泉水冒出来,海浪涌动,青白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人鱼在眨眼间消失。
”船长,怎么办?“
无人留得住人鱼,斯内克自然也不例外,但他需要的不是人鱼被凯罗尔捕获,而是只要凯罗尔看见人鱼真的存在即可。
斯内克相信,自己的大副此时一定站在甲板上观察着礁石滩。
他拖长语调:”啊,真可惜,相信凯罗尔一定会想亲手抓捕这条人鱼。“
斯内克回到自己的莱茵号上,刚登上甲板,凯罗尔便张开双臂热情地拥过来,将斯内克揉在怀里,两条有力的胳膊勒得船长喘不过气。
斯内克面无表情:”离我远点,凯罗尔,你的胸前那堆项链硌得慌。“
凯罗尔听着他淡漠的嗓音,松开了拥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掌捏着斯内克的臂腕,抚摸着他臂腕上缠绕的一只盘蛇样的金色臂环,上下打量他。
叫莱茵海盗恐惧的黑色梦魇长了一张青年的脸,深色的瞳孔中总会流露出一些轻蔑与嘲讽之感,他的五官有别于西方人,更加精致漂亮。
真要说起来,就像是王公贵族饲养的一条黑色宠物蛇。鳞片光彩,身怀剧毒,却叫人爱不释手。
斯内克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衫,因为打斗现在皱巴巴的,领口一路开到肚脐,露出玉石一样的细腻皮肤,白得刺目,斯内克的腹部还有一道结痂的伤口,像是大海上一座孤岛那般引人注目。
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海盗中,斯内克的身材显得有些瘦削,他没有西方人那副孔武有力的身材,但是浑身肌肉匀称,骨架优良,整个人高挑挺拔,穿着黑色的马裤与长靴,腰腹劲韧,一双腿长而直,肌肉线条流畅。
配上那张脸,无端让人看一眼就小腹发热。
斯内克腰间金色的皮革带上空荡荡的——他心爱的火.枪不见踪影,所以面对反水的海盗们才会束手就擒。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只关注黑色梦魇的脸蛋与身材,但就算是见惯莱茵海上各色美人的凯罗尔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夺过斯内克的船长之位,此刻他更想与这位“东方丝绸”一度**。
他从兜里掏出一副从某条战船上抢来的手铐,拷在斯内克手腕上,压低声音,唤了对方鲜为人知的东方名字:
“懿,等我抓到了那条人鱼,就把它养在船长室,看我/操/你。”
斯内克,本名洛懿,来自遥远的东方。
斯内克呵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真够变态的。”
凯罗尔不以为意,招呼水手们去搬运火枪与捕网,沿着暴风峡谷围堵人鱼。
“你不怕他召唤海怪?”斯内克懒洋洋地说,“我可看见你被那玩意追得屁流尿滚,就差哭着找妈妈了。”
凯罗尔的脸色一沉:“别自讨苦吃,斯内克,眼下我才是船长。等到了床上,我保证你才是那个捂着屁股哭着找妈妈的。”
斯内克面对他露骨的说辞不为所动:“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攻会说话,现在就是故意装。前期攻受属于相爱相杀阶段,经常会打架,后期也会经常打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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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part5 计谋(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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