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回到住处时,姜府的回帖已经来了。
看得出来,姜家这位小姐确实很希望在新婚当日由自己点妆。
思及此,她便开始整理着这第一次见面所需要的东西。
首先便是必备的护肤用品。
距离成亲还有几日,虽说没有长期护肤来得肤质细腻,但护肤总比没护肤好,兰静姝觉得还是带上为好。
其次便是贺礼了。
兰静姝打开妆匣从最里格取出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抚摸半晌后,到底没舍得送出去,又挑了一枚差不多的新簪子放到了一旁的盒子中。
倒不是那步摇有多贵,主要那是祖母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
原是盼着她能戴着它嫁于宋书的。
仍犹记那日,祖母在昏暗的烛灯下一颗一颗镶嵌着那细小的花。
彼时的祖母年纪已大,在家中变故和丧子之痛的双重加持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可对于自己的关心却是丝毫未减。
她总是笑着对自己说:“我们家的桃桃就像那画中的小仙女,当的是被人宠着。”
小仙女吗?
兰静姝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了进去,试图寻找到一处安全之所。
可是祖母啊......
最宠我的几人都从我身边离开了,是不是...是不是桃桃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仙女,而是一个祸害呢?
眼泪哗哗下落,仿佛止不住一般,浸湿了衣裙。
“为何哭?”一道冰冷的男音在屋子中陡然响起,吓得兰静姝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在她前方的窗户外,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周围静悄悄地,守在门前的丫鬟们甚至都没来通报一声。
她脸色一变,身体一颤就摔倒在了地上,发出轻声嘶鸣。
男人望着她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有了变化。
十分得...一言难尽。
这一摔也让兰静姝原本慌乱的情绪恢复了正常,她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看向外面的男人:“公子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全然不提男子白日擅闯姑娘闺阁的事情。
男人余光扫向了兰静姝微微隆起的右手上,再次问道:“为何哭?”
兰静姝心中暗骂他多管闲事,表面上却依旧是轻声细语地回应:“此事与公子无关。”
男人沉默着看着她,随后一个转身朝侧边离去。
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到原本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又变得越来越近了。她抬起头一看,就见男人已经从门口迈了进来。
她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放在右手上的匕首举了起来:“你、你别过来。”
只是慌张的她并未发现,那柄匕首并未出窍。
男人揉了揉眉心,没再继续朝前走,反而是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撑着下巴再次问道:“为何哭?”
兰静姝被他接二连三的一番问题搞得神经破碎,忍不住就骂出了口:“与你何干?”
男人眸子暗了暗,眼中一抹淡淡的红色流转,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半晌后才幽幽开口道:“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你是我的东西。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这疯子在说些什么话?什么时候她是他的了!
“休得胡言乱语!”兰静姝被他气得不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怒不可遏,“我们不过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一面之缘吗?”男人喃喃自语一句,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她戏谑道:“有肌肤之亲的一面之缘?”
兰静姝的脸更红了,当然不是羞得,而是恼的:“登徒子!”
男人低低轻笑,眉眼勾勒出漂亮的弧度,让他本就似谪仙的样貌更显出尘。
红颜祸水。
兰静姝心中嘀咕,猛地又想起了男人当初双眼赤红的样子,全身一抖。表面白衣谪仙,内里红衣煞魔,这人当真是不太正常。
“我不叫登徒子,我叫李熠煌。”男人被她这变化万千的表情给弄得格外愉快,丝毫不在意她的胆大妄为。
李熠煌?
先皇最小的儿子!
兰静姝神色变了变,随后猛地朝地上跪了下去,十分识趣地道:“不知王爷驾临,还望恕罪。”
李熠煌原本生起的那丝儿笑意,在她这番举动下荡然无存。
兰静姝跪在地上发憷,这男人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莫不是自己叩拜的姿势不对?又或者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良久未曾有丝毫反应。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对上了李熠煌那双棕黑色的眸子。此时那眸子微凉,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兰静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人...莫不是要杀了她?她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你的生辰八字为几何?”就在兰静姝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李熠煌说话了。
只是这话...什么意思?
脑中飞速运转,随即她乖巧回应:“乙丑年戊子月甲辰日辛未时。”
“辛未时吗?”李熠煌呢喃出声:“日也对不上。不是她...”
兰静姝心下微松,强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让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随后她才抬头疑惑看着李熠煌:“王爷可是在找什么人?您可将她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替您寻一寻。”
“不必了。”李熠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走远,兰静姝才终于跌坐在地面上。揉着自己那发酸的腿,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随便报个八字是对的。
这京城...可当真是相当难混啊!
而另一边,李熠煌从兰静姝那边离开后,就骑着马快速出了城,在天黑前赶到了普华寺。
“王爷。”普化寺主持见到匆忙赶来的他也是有些吃惊,赶忙上前询问:“可是又发病了?我这就去请小师叔来看看。”
李熠煌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想要迈出去的脚:“不是,没有发病。不知道慈师傅在何处?我自行去寻他便可。”
对于主持,李熠煌的态度要好上了不少,甚至说得上客气。
“小师叔在偏殿的那间禅房内,王爷您自行前去即可。”主持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确认他没有发病后才重新坐回了蒲团上,继续他的诵经。
李熠煌熟练地饶开一众沙弥,从旁边的一道小门钻了出去,行进十多米,最终推开了一间有些许烛火的门。
房间里一道清脆的敲击声不断响起,一道矮小的身子此时正端坐在蒲团上敲击着木鱼。
一道道佛音从他口中传出,使得烦躁异常的李熠煌逐渐平静了下来。他长呼一口气,躺在了房间里那窄小的床榻之上。
佛音结束,灰袍小沙弥睁开了眼,笑着转头看向床上的人:“以往你可是最烦这些佛经了。今日倒是奇了,竟然听了这般许久。”
李熠煌睁开了眼,坐了起来。那双棕黑色的眸子中有一抹淡淡的红色:“我有事寻你。道慈。”
道慈却并未答话,走上前捧起了他的脸,陈述道:“又发病了。”
李熠煌推开他的手:“我会吃药的。”顿了顿,他再次强调道:“我有事寻你。”
道慈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蒲团上,“王爷请说。”
“你说的那位能化解我体内毒素之人,当真是乙丑年戊子月己亥日乙丑时?而不是甲辰日辛未时。”李熠煌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似乎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任何一丝犹豫。
然而,没有。
小沙弥道慈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定是己亥日乙丑时。只有这样阴气的体质才能压制住您体内暴怒的能量。旁的,定是不行的。”
李熠煌抿了抿唇,再次问出了一种可能性:“会不会出现两个己亥日乙丑时的女子。”
道慈疑惑看他:“怎么?你遇到过?”
他摸索了下木鱼,喃喃自语:“这种女子可是相当少见的。要知道,这种阴气极重的女子往往会使得家门不幸,更易遭遇生死之祸。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这一下子能被你遇到两位,王爷的气运还真是相当的不错啊!”
李熠煌确实摇了摇头:“我并未遇见。只是想问问,有没有这种可能。”
“天下之大,有何不可呢?”
话落,道慈再次抓起了犍稚,开始敲击着木鱼。
一声一声,李熠煌的心却没有丝毫的舒展。他烦闷地重新躺回了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兰静姝。
只不过她无法入睡的原因是因为——疼。
此时的苗苗正耐着性子替自家小姐揉着腿,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小姐啊,你都已经十五了,怎么还会从凳子上摔下来呢?”
兰静姝咬牙没说话,这口黑锅,她必须吞。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家突然就都睡着了。”苗苗依旧絮絮念叨着,“怎么感觉是有人下毒了呢?可是...东西也没见少啊?”
她抬起头来看着兰静姝:“小姐,你真没事儿?也没看到旁的人?”
“没有。”她扶了扶额,随后摁住了那双揉腿的胳膊:“下去睡吧,明日还要去姜府呢。”
“可是您的脚...”苗苗担忧地看着兰静姝红肿的腿部,有些担忧。
“没事儿,擦过药就行了。”
将人赶出去了,兰静姝才咬牙愤恨道:“李熠煌,你最好别栽到我手里,不然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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