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第二天齐锐果然又在这个酒吧里遇见了张宁,他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喝着酒。
齐锐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回头看到了,心情颇好地朝齐锐打招呼:“嗨!”
避开的话显得有些刻意,齐锐就不好再坐到别的位置上了。刚一落座,张宁就热情地说:“昨天你请我,今天该我回请了,喝点什么?”
“不必了,昨天是我失礼在先,应该的。”齐锐忽视他热烈的眼神,不去看他。
“我们都是朋友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张宁无视他的拒绝,“鸡尾酒怎么样?”
齐锐无奈道:“还是威士忌吧。”
“你还真是情有独钟,多尝尝别的口味不好吗。”张宁无心说了一句,但还是转头冲调酒师要了一杯威士忌。
“喝惯了,也可以暂时麻痹痛苦。”齐锐解释道,只是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
可是张宁听到了,他立马问:“你有烦心事?不如说出来。”
齐锐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宁又问:“不会是被人甩了吧?”
齐锐勉强扯了下嘴角,很轻地“嗯”了声。
这还是张宁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出现悲伤以外的神情,是一种让人感同身受的苦涩和落寞。他没心没肺地劝慰道:“就算是天大的不好的事也都会过去的,你看我,没特长没有钱没人爱,不照样每天开开心心的,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嘛!”
看着那张和江檐八分像的脸,又或许是他的阳光感染了齐锐,在这一刻,齐锐第一次觉得生活或许真的可以继续下去,即便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张宁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经过了昨天的熟悉,他们聊得很投机,最后还加了微信。
“江檐”就在他们身边像只看不见的气球飘来飘去,看着他们聊天,听着齐锐的话越来越多,有妒忌,也有欣慰,心里五味杂陈也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晚上,齐锐洗完澡躺在床上,翻出手机,打开和江檐的微信对话框。聊天记录里的最后一条是昨天发的——
“檐檐,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很像你的人,和他说了几句话,你不会吃醋吧?”
再往上面翻,很多条都是齐锐单方面发的信息,密密麻麻的,每天都有,可是从来没有等到过回复。
齐锐手指微动,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
“今天又遇到他了,他很开朗,你们一定很聊得来,真想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檐檐,我好想你。”
点击发送。
“江檐”躺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在脸上亲一口,心里默念:我也想你。
齐锐完全不知道最想念的人其实就在身边,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一会,点击“退出”,刚要关掉手机,几条未读信息却落入眼帘,备注名是张宁。
“其实我留意你很久了,你的表情总是很悲伤。”
“我不忍心看到你总是那么难过的样子。”
“如果不开心,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这人没什么特长,除了逗人开心^_^”
“江檐”扒在齐锐的脑袋上和他一起看,又开始愤愤:我就说这小子有问题!大半夜装什么知心姐姐,不要理他!
齐锐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了客气又疏离的两个字“谢谢”,发送了过去。
对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消息:
“晚安~”
齐锐没有再回复,关掉手机,熄灯睡觉。
“江檐”从他头上飘下来,紧贴着也躺下,一小部分和齐锐的身体重合。
之后几天齐锐没有再去酒吧,要么留在公司加班到很晚,要么早早回家休息。
这天他吃过晚饭,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八点档的新闻打发时间,“江檐”在屋子里飘来飘去的有些无聊,也挨着齐锐坐下。
经过这些日子的熟悉,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这具透明身体了,并且越来越习惯。他不知道自己会以这样的状态陪伴齐锐多久,甚至偶尔会萌生出“如果能一直在齐锐身边,似乎这样也不错”的想法,着实被自己这样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齐锐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
“你在哪呢?”
一听这个声音,“江檐”立马警惕起来,直起身,也把耳朵贴到手机上。
“有什么事吗?”齐锐温声回他。
“哦,在做什么?怎么这几天都没来酒吧呀。”张宁在电话那头大着舌头问。
“有些忙。”齐锐礼貌又公式化地回。
听筒里静默了一瞬后,张宁拔高了些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听声音明显是喝醉了。
电视里正播放一则女子夜跑遭遇抢劫的社会新闻,齐锐拿过遥控器按了静音,然后问:“你喝了多少酒?身边有没有其他朋友?”
张宁的声音一瞬间又低下去,小小声的说:“没有。”听着居然有点可怜。
“在哪?”齐锐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张宁像是又来气了,仔细听像是带了哭腔:“还能在哪,在酒吧等了你好几天影子都不见一个,你烦我就直说啊,用不着躲着我!”
“在那等我,别乱走。”
挂掉电话,齐锐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换鞋出门。
“江檐”在他头顶上忽上忽下地飘着,以至于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骑在他脖子上。“江檐”无声碎碎念:哦吼,这小子按耐不住了。
齐锐在酒吧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张宁,刚要给他打电话,却在酒吧侧面的胡同里看到了人。张宁倚墙站着,垂着头,在墙壁上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齐锐走到他面前,叫他:“张宁。”
张宁闻声抬起头,醉态明显,“你真的来了啊。”
“我送你回去。”齐锐待人接物一向绅士,没办法放着他不管。
张宁比齐锐矮了一个头,仰脸看着齐锐,与江檐像极了的眉眼间蕴着浓浓的委屈,“我承认对你有好感,可是没想要缠着你,这几天我都一直忍着不给你发消息,就怕打扰你,别讨厌我……”
“我没有,”齐锐保持着客气的距离解释,“你误会了。”
张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借着酒劲开始胡搅蛮缠,“你就有!之前每天都来喝酒,自从我给你发完信息就不来了,回复的还那么冷淡。你不是对我一点都没感觉吧?不然那天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这回齐锐不说话了,他这样指控自己的时候眉眼实在太生动。
齐锐的反应给他壮了胆,他小心地上前一步扯住齐锐的袖口,吸吸鼻子,带着期冀问:“告诉我,不是我的错觉,你也不是对我全无感觉,对不对?”
离开墙壁的支撑,张宁站得有些不稳,脚下一软险些栽倒。齐锐下意识伸手扶他,刚要说话,张宁借着齐锐手臂的力量,一踮脚吻了上去。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戏的“江檐”简直要拍手叫好了,这一出堪称“成年人勾引指南”,真是妙极了,换他可没这个本事。想当初,齐锐受邀去他们学校做报告的时候,他可是害羞的连提问都不敢,后来还是因为恰好捡到了齐锐掉落的笔,才开启了一段缘分。
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冷眼旁观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人亲密,即便是做了鬼魂的江檐。
“江檐”一个俯冲飘到两人中间,奋力去推张宁的脑袋,他的手一次又一次从对方的头中间穿过,可是丝毫影响不了对方。他又在齐锐面前夸张的挥舞手臂,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大喊:齐锐,快看看我,我就在这里,我是江檐啊!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檐”想起以前自己玩过的一个游戏,不同于其他英雄角色死亡即消失,战争女神雅典娜有一个附加技能,就是死亡后会变成半透明形态可以继续自由移动,然后在真身位置复活,但在此期间使用不了任何技能。此刻的他就像挂掉之后的雅典娜,施展不了任何技能,既帮不了队友发育,也扰乱不了敌人,只能无能为力地游走在混乱交战的双方队伍之间。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可是同时,“江檐”也在想,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已经死了,还要霸占着齐锐的爱,难道自己真的想看他背负着对自己的思念和遗憾孤独终老吗?自己之所以迟迟不离开,不就是因为放不下这样痛苦的齐锐吗?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代替自己治愈他陪在他身边,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可是……他还是想看齐锐的反应。
突然,一片刺目的强光闪过,“江檐”被刺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间仿佛被定格,一道幽暗的身影从远处的迷雾中缓缓走出。
奇怪,什么时候起雾了?
随着那人的走近,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散开来,“江檐”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他的穿着很奇怪,一身素黑,说不清是什么风格的衣服,面容模糊不清,仿佛和身后的黑暗融于一体。
“江檐”直觉这不是个人。
他一直走到“江檐”面前才停下,向“江檐”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才缓声开口:“奉死神殿下令,前来接您回冥域。”
换做从前,江檐肯定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不过可能因为现在自己也是个鬼魂,见到同类反而镇定了许多。
死神?冥狱?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江檐”干巴巴开玩笑拖延时间:“你们勾魂使者还挺有礼貌的……”
咦?他竟然能发出声音了!“江檐”摸摸自己脖子,真是久违的感觉。
“请随我来。”黑衣人像是没听见,丝毫不接他的话茬,声音也不带一丝感情,转过身就走在前面。
该来的还是来了,想永远守在齐锐身边的这个愿望终究成了奢望。
“江檐”想最后再看一眼齐锐,此时才发现周身已被大雾笼罩,哪里还能看见其他东西。齐锐、张宁、窄小的胡同、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道旁璀璨的霓虹灯,包括脚下踩着的地,全都不见了!
攻很沉得住气,下章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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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秘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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