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的爆发往往都是一件件小事累积而成的。自那以后的第二天,我看见少年手捧着我的金鱼的尸体,冷漠的站在一盆花的面前,他看见我收起面上的绝然,张嘴想要说着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条我平时饲养的金鱼,以为是少年杀死了我的金鱼,以为少年也是讨厌我的,冲动的走上前质问着他。
”你没有杀死那条金鱼,不是吗?“看吧,我是那样的唾弃这样的自己,话到嘴边也是维护他的借口,我原来是很喜欢他的,毕竟他是这样美好的人。
他以为我是会责怪他,做好了想要解释的话语,听见我的话的时候难得的惊讶,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你没有杀死我的金鱼。“这回是肯定句,我知道的,他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处处给他找任何的理由来说服我自己,我想要他否认那些并不属于他的事实,他也并不需要那样总是微笑,他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原来你这样相信我。“少年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次肆意的笑了,总算是难得符合这个年纪的表情。”是的,真嗣君,我只是想要埋葬这条金鱼而已。如果将它埋葬在这盆花里面,它的生命也算是得到了延续了,在来年春天开花的时候,你也能够在看见这朵花的时候想起它。“想起我。少年最后一句终究没有说出口,少年与少年的爱恋总是难以启齿的。
”渚薰,我记得你的。“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松了口气,和他一起埋葬了那条金鱼,彼此没有再说话。所以,等到第一次正式的和他讲话我有些怯懦,害羞的低着头,困惑的说着自己的疑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呢?“从看见渚薰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他有强烈的既视感,我似乎很久以前就应该认识他了,我盲目的相信这种直觉,所以我在看见金鱼的尸体的那一刻也是选择相信他,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话到嘴边也是选择相信,这是凭借本能而做出的判断。
“我是为了和你相遇才诞生于世的。”他说着令人沉重的话语,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下一秒强势的吻着我。“真嗣君,我喜欢你,你值得我对你的好感。”
我没有预料他会这样做,下一秒用力的推开他,再一次的逃跑了,这是第二次拒绝他了。一路上大口的喘着气,窒息的感觉让我的感觉更加清醒了,心里的欢喜炸开了花,痒痒的,让我有些难受。
明天吧,明天我会告诉他我的感受。我庆幸的以为能够解决自己内心的困惑,第一次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欸,你在找渚薰吗?我们班有这个人吗?”班上的女同学疑惑的思考我问的问题,仿佛这个人真的不存在一样。“那个,你知道我们班有渚薰这个人吗?”她询问身边的人,好心的帮助我找到我想要的人。
我们班没有渚薰这个人。这个就是我得到的最后的答案。那一刻,那个少年成为了回忆的影子,只有我才记得他曾经存在的痕迹。
我承认我疯了,否则怎么会打破自己一直维持的宁静。我用力的撕碎他们桌面上的作业,忍受他们恶毒的谩骂,推开站在中间用力质问我的人,然后我再一次的逃跑了。不同的是,这次是没有渚薰存在的世界,这里并没有任何人关心我,我怎么就忘记了原来的事实呢。所以,我撕碎了自己沉默寡言的形象,肆意的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他们怎么能够欺骗我,这个就是他们欺骗我的代价。渚薰怎么能够在吻了我之后就消失了呢,怎么能在吻了一个人就不管不顾呢。我大声的叫喊着,流着泪,经过的人莫名其妙看着疯子般的我,我没有理会他们异样的视线,将昨日埋葬的金鱼挖了出来,发现那条金鱼安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告诉我它已经死亡的事实,这是他存在过的痕迹,他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这些并不是我的幻觉。
我小心的用自己的手巾裹着金鱼的尸体,将它贴近我的胸口,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能够暖和它早已冰冷的尸体,以为它能够再一次能够活下来,我闻到它的身上还带着些许的泥土的腥味,让我的大脑无比的清醒自己到底需要做什么。周围的人似乎被我的行为举止吓到了,与我维持着足以容纳的距离,嘴里全是议论的声音,真的很吵。我冰冷的盯着他们异样的眼神,自顾自的离开了这里,企图逃离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逃离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安静的躺在冰冷的轨道上,等待着那辆电车驶过来,警示灯还在不停的亮着,警告路人不要靠近这个危险的地带。好奇怪,从前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吵闹,无论是电车的鸣笛声还是警示灯的警告声,我都觉得无比的吵闹,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距离更近了。我闭上自己的眼睛,双手捂着同样冰冷的金鱼,平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的喜欢也就是如同这条金鱼一样,还没有发觉从何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是我无法隐藏的欢喜,也是我无法公之于众的爱人,是压抑的,是克制的,是强烈的,是强烈的,无法制止自己猛烈的欢喜,所以无法避开不幸的结局,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存在,谁也无法逃过谁,谁也无法放过谁,唯有彼此才得以永恒。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被撕碎,血液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那些围在我身边的人。身体是强烈的疼痛,内心是猛烈的欢喜,我似乎是真的疯了,居然觉得这份疼痛有些上瘾,清醒的告诉我此时的感受,责罚自己不应该拥有的被爱的资格。真是讽刺,一个长期被忽略的人物在死亡的那一刻得到了被爱的资格,得到了被宽恕的救赎,从前平平无奇的日常都被生人怀念着,悼念这个人从前不幸的一生,却对他活着的时候的见闻视而不见,以为原谅了他,其实感动的只有自己作祟的良心罢了。我的血温暖了冰冷的金鱼,我们的血交合在一起,似乎成为了一体。
我终于闭上了眼,那一刻我记得了自己所处的世界,这是一个没有eva的世界,也是一个没有渚薰的世界,所有曾经的经历不复存在,往事如同硝烟一般,我原谅了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和解,在永生永世的轮回中折磨着自己,只有自己才是真实。我将自己的名字和少年的名字写在了一起,永生永世记得彼此,在下一个轮回能够找到他。
”活下来的人,应该是渚薰才是。“这是我最后的念想,带着许多的不甘,带着对少年无法忘却的情感,被所有人遗忘。这一刻,我的世界得以平静下来。
”初次见面。“我无措的抬头看着温柔伸出手的少年,是一个白发红瞳的纤弱少年。这一世,他们再次相遇了。
永生永世记得你。
我也是。
他们在无法获得救赎的闭合世界中找到了平衡的彼此,重复着不断重复的生活,虽然无法摆脱既定的命运,但是也不失为获得宽慰的释怀。他们,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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