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薰同学去世之后

少年死后的第三天,他成为了无意识的行尸走肉回来了,如同幽灵一般徘徊在人世间,忘记了自我。少年还是以前的模样,也改变了很多,眼睛失去了神采,从前的尖锐化作了春分细雨般的温和,他一出现,所有的闹剧都静止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讽刺的是,活在人间的活人都在恐惧,期望死亡的活人在欣喜。他们驱逐着他,这份怪异的特别感迫使他们做着不符合他们年纪的事情,他们想要毁灭他,明明少年的模样还是生前那般,不同的是失去了自己的情感,仅此而已。

我带走了少年。牵起他的手的那一刻,他温和的笑了笑,让我与他人的纷争平静了下来。好奇怪,他的笑能够让我原谅从前的一切,我们终于重新和好了。他似乎还活着,双手是无尽的冰冷,告诉他已经死了。我告诉那些人,我会和他一直在一起。他们好似原谅了我以前的无礼,在远处告诫我关于少年的危险性,我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他们一时泛滥的慈悲。少年死后的世界,我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离开的时候,我难过于少年死亡的事实。少年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却没有忘记爱一个人的本能,他又笑了,笑的温和如同春日里的第一场初雪化作春雨一般滋润万物,他抬起他僵硬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来安抚我不安的情绪,嘴巴机械的想要吐出一些话语,我耐心的将自己的耳朵凑在他的身边听他说的话,我们离的很近,看起来格外的亲密。

“真......嗣......君。”原来少年认得我。

“嗯,我在,薰。”我念着他的名字,企图将我们的关系亲密一点,如同我们从前所期望的。

我们身旁经过的陌生人并不知道少年死亡的事实,好奇看着两个少年亲密无间的举动,窃窃私语着什么,眼里是无尽的羡慕与鄙夷,羡慕的是少年间纯洁的爱恋,鄙夷的是不被世俗认可的情感。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爱我的人。于是,我再次牵起了少年的手,旁若无人的十指相扣,带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

少年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了,只有在对我的事情上才会上心,他的喜怒哀乐都和与我有关,让我有些悲伤。少年还是少年,可是他失去了自我。所以,我带着自己的积蓄与他开始流浪,逃离了一直生存的环境,走向另一个世界中。在真正离开前,我重新拉起了大提琴,演奏他生前最爱的曲子,他坐在被光照进来的座位,阳光温柔的安抚他好看的眉眼,让他平和的面容增添些许的温度,好似他真的活过来一般。

后来,我们一起去看了北海道的海,坐在无人的海滩上等待日出,依靠着彼此。在冬日里汹涌冰冷的海水似乎被自然驯服了,安静的悄悄的抚摸停留的沙岸,告诉人们春天要来温暖人们冰冷的内心。寥寥几点的海鸥在呼唤着,零星的白色点缀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风还在不停的吹,耳畔是浅浅的浪花声。我给少年念着他最爱的诗集,他就安安静静的听着,周围只有我们两个的声音。等了好久好久,海的尽头墨浓淡淡的橙色,点亮了昏天暗地的夜空,打破了让人看不到头的黑暗,一天的生机终于开始了。少年的视线不自觉的被这幅粉墨给吸引了,黎明的破晓将他染上了暖和的颜色,他的神情更加生动了,好似从前。

我盯着他的侧脸停止了自己的朗诵声,拿起笔将他在日记本上记录的一行心愿浅浅的划过一笔,完成了他未完成的心愿。我发现,只要我帮少年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少年就会开心一点,这是好事。这本日记本,是在他的口袋里找到的,上面是少年的一生未曾诉说的欢喜。我没有想过,我们会一直就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吵闹,内心得到了一直渴求的安宁。

我之所以喜欢大海,是因为它的宁静。我说的不是海洋的宁静,而是心灵的宁静。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对少年诉说我对他的喜欢,我也不肯吻他。他好似回到了孩童般返璞归真,我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这些我都甘之如饴,他却一直那样温柔的看着我笑,乖巧的任由我的摆弄。我用吹风机呼呼的轻柔的吹着他湿润的头发,他也许是因为刚洗过澡,身上比以前更冷了,吹风机的高温使他的头发格外脆弱,粗鲁的掉落在地板上。是的,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开始逐渐消失了。

我和他来到了神社,为他未知的命运祈求着;他也学着我的虔诚,手掌合在一起,闭上自己的眼睛,笨拙的嘟囔,并不是什么可以凑成句的话语,只是模仿人类的行为而已。我为少年抽了根签,让神社里的巫女给我解签,巫女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八卦的提问了一句——他是你什么人。我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少年,樱花落在他的头上,他的眉眼更显慈悲。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笑的更温柔了,他总是纵容我对他做的任何行为。我的眼隐隐的变的湿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他是我红色眼睛的爱人。”

巫女了然的将签递给了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我低头看了结果——是大吉。

少年消失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掉落的头发,迟钝的反应,弱化的身体,都是在告诉我他正在消失,我无法忽略他的变化,我也不能自私的留住他,应该让他走向往生的。在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的时候,我们穿过一个废弃的隧道,来自远处的神山的风悄然的吹进这里,悉悉索索的树叶声,是自然的声音。我牵着他的手,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这次他是真的要离开了,他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走完这个隧道,他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

“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之所以拒绝你的喜欢,是因为我的自卑。你死之后,我本来也是想要跟着你走的。但是,我现在没有你,我也可以一直生活下去,所以,你安心的可以离开了。“我没有矫情的抒情,三言两语的简单总结我和他一直生活的日子,我不希望他离开,却不想他因此被我困住一生,还是坚持走完隧道。

”嘛,这次是真的再见了。“我在最后吻了他,这个吻是少年之间的青涩,一生就只有一次。

少年最后是微笑的离开。

”我爱你,真嗣君。“少年化为了空气,再也不是存活在人世的幽灵。

我踏出那一步,迎来了自己的光明。

再后来,人们逐渐忘记了那个少年,我也正常的按部就班的生活。关于那个少年,人们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过,大家都长大了,原谅了自己少年时期做过的荒唐的事情,终于成长为一个大人了;我也学会了热爱这个生活,如同少年期盼一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春水摇摇晃

狩心游戏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婚内上瘾

骄阳似我(下)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来自新世界
连载中enjoyy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