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意料到,林晨的精神力竟然现在才突破。
维克带着医生上来,还没走进房门,就被一阵强悍的精神力冲击得精神海刺痛难忍,两虫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维克缓过神来想往里冲,他以为是莱恩寂的精神海出事了。
“少将!”
“不要进来!”
莱恩寂张开翅膀,扇起大风,把门咚的一声关上了:“阁下的精神力在突破,去找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医生过来。”
维克立刻去办了,又走回来,隔着门劝莱恩寂先出来。
林晨的精神力已经失控,还没有了意识,很容易引诱莱恩寂的精神海也跟着不稳定。
莱恩寂不愿意出去,他答应过林晨要陪着他。
见过林晨那样脆弱的表情,他怎么可能狠的下心把对方独自丢下。
莱恩寂拒绝,说:“我暂时还不要紧,不用担心。”
林晨是C级精神力,比自己整整低了四个等级,对他的精神海还构不成威胁。
但也只是暂时构不成威胁,莱恩寂面色凝重地看着脸色通红的林晨,他精神力的攀升速度实在太快了。
林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窄小的空间里,深色窗帘围拉起来的单人床上铺。
他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云层上,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实感。
就这么直愣愣地看了床帘顶上好几秒,林晨才想起今天是大一新生报到的最后一天。
他坐着15个小时的火车硬卧来到学校,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冲了个冷水澡,扛不住上床眯个盹,没想到睡着了。
午觉睡得太死,醒来之后就会有种灵肉分离的恍惚感。
林晨把手移到自己的胸膛,跟摸到团棉花似的,脑子却有个声音给自己配白: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不会是火车上一晚没睡,快要猝死了吧,这么脆弱的吗?”
下一秒,林晨听到了敲门声,接着是钥匙插到锁眼的动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站在了柜子前整理衣服。
至于是怎么用这具轻飘飘的身体爬下床铺的,林晨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门口,行李箱先挤进来,后面是个瘦瘦的男生。
林晨不经意跟他对上眼神,对方惊吓得“啊——”了一声。
“宝宝……里面有什么?”
林晨不是很清晰地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着急地问,接着挤进来一个同样纤瘦的妇女。
林晨早已转头,对方抬眼只看到他的背影:“是宝宝的室友……”
“对不起啊……”她拎着几大包东西进来:“敲门……宿舍里面没人……”
林晨稍微侧过耳朵才彻底听清对方在说:“我家如林的声音很尖,你也被吓到了吧?”
林晨头也没抬,类似的事情他经历过很多次,任谁没有准备突然间看到这样一张脸都会被吓到,这很正常。
他随口道:“没关系。”
林晨关上柜门,把桌面上的垃圾拨进包装袋,准备去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莫如林拿着一盒巧克力过来,脸色很尴尬:“刚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从家里带了很多零食过来,这个给你。”
林晨拒绝:“我不喜欢吃巧克力,你自己留着吧。”
“啊——”
又是一声尖叫,这次的尖叫来自那位温柔的女人,她终于看到林晨的正脸。
林晨坦然地跟她对视,却看到女人惊恐的眼神。
女人明显怕的厉害,但却跟着了魔一样,眼神一直粘在林晨脸上,也不移开。
林晨觉得莫名其妙,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五官跟戴上了放大器一样,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女人的异常。
颤抖的身体,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声的喉咙,眼睛里有细碎的水光……
这时,林晨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再轻飘飘了,而是有千钧重。只是这重量在掉落,从上往下,途径胸膛的时候把那颗心带着,一同坠入脚底,把自己狠狠钉在地上。
这下轮到他也着魔了,身体深处有个声音叫嚣着快逃,但却逃不掉。
林晨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视线模糊又清晰,场景也换了一个。
站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女人,他俩对峙在空无一人的排球场。
女人哭红了眼睛跟林晨说对不起。
她说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冲动犯错。
她告诉林晨他的爸爸是个杀人犯,早就被处以死刑。
她辩解当初扔下他是迫不得已。
她求他不要再查下去了,事情捅出来谁都得不到好处。
她骂林晨跟他死去的爸爸一样是个坏种,见不得自己好过……
林晨一直看着她,在她哭不下去的时候开口说:“大妈,你以为你是谁?”
“我说过我想知道这些破事了吗?”
“谁允许你擅自来到我面前哔哔赖赖!”
谁允许你擅自出现,打破我用尽所有力气才勉强维持住的生活!
发自灵魂的呐喊把林晨震醒,眼前的世界被雾茫茫所取代,一眨眼,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房间。
“宿主!”168跟个炮弹一样砸过来,一脸劫后余生的狂喜:“我以为任务失败,你这次真的要死了……”
168在总部维修完毕,还小小更新了一下,穿越无尽时空,跳过许多隧道,刚回到虫星,就看到林晨脸色苍白地躺在监护室里,吓得它数据一颤。
林晨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嫌弃地推开它:“放宽心,死不了。”
168点点头:“我后面才知道你是因为精神力等级突破昏迷的。”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沉睡了五天,其他雄虫精神力突破的时候最多需要两天……”
“我一听,就急了,费劲巴拉在***找了你一天,才把你拉了回来。”
“你在哪儿找了我一天?”林晨好像听到了一声哔:“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在【哔——】”
168重复了一遍,林晨确定了,168的话里有违禁词,说不出来。
168醒悟:“哦哦,灵魂意识所在的维度在虫星上属于超前知识,我不能告诉你。”
林晨无所谓:“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快把我放出去吧。”
他们所在的这个白色的系统空间能够清楚了解现实里发生的事情,现实里的人却没法知道他们的存在。
莱恩寂一直没有离开,在外面等了他好几天。
林晨仔细看着他的脸色,眼底青黑,布满血丝,很憔悴,很狼狈。
他有点儿心疼。
168为难道:“现在出去?恐怕还不行啊。精神力能量还在动荡,稳定下来还需要时间。”
“你现在回到身体里,会很痛苦的。”
“有多痛苦?”
168生动形象地给林晨描述:“大概像是一千根拇指粗的钢针同时扎你的脑袋吧。”
林晨有些犹豫:“那精神力稳定下来还需要多久?”
168闭上眼睛,把自己分成两个处理器,这是它回总部更新的内容之一。
它一边扫描林晨的精神力能量水平,一边比对虫星海量的精神力研究数据:“大概还需要一天。”
林晨做出决定,说:“一天太久了,现在就出去吧。”
莱恩寂好像要哭了。
莱恩寂并没有要哭,他只是害怕得有点儿失去理智:“要你们有什么用?”
“前天说昨天醒,昨天说今天醒,今天呢?”
莱恩寂对着跟联合会诊的雌虫开喷:“拿着经费研究那么多年,连精神力晋级昏迷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
“莱恩少将,骂虫才是不能解决问题。”
梅柯金,SS级雌虫,拿着检查报告进来,就看到莱恩寂在咄咄逼虫,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度。
梅柯金今年已经一百八十岁了,至今未婚,莱恩寂很敬重这个立志要把一生奉献给帝国的雌虫。
他敛了眼眸:“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查出来了吗?林晨阁下昏迷不醒的原因?”
梅柯金看他这么急不可耐,皱着眉头说:“雄虫虽然少,但以你的身份,直接跟虫皇开口要一个不难。”
他失望地摇头:“至于为了他把自己搞成这样?”
打定主意要强忍着痛苦,醒来第一时间安慰莱恩寂的林晨睁开眼睛,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那不屑的语气,好像自己是什么任人挑选的货品一样。
林晨一口强撑着的气被气散了,天灵盖传来剧痛,慢慢牵连全身。
168没有夸张,痛的就跟一千个容嬷嬷拿着针,不仅扎他天灵盖,她还使劲钻。
“哼——”
他扛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阁下!”莱恩寂最先发现动静,拨开挡路的虫跑向林晨:“是不是很难受?”
他帮林晨拨开被冷汗粘在额头上的头发:“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病房里一共有五个虫,除了SS级的莱恩寂和梅柯金,都穿着能隔绝精神力穿透的笨重防护服。
梅柯金说:“没什么办法,止痛剂起到的作用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他把报告递给莱恩寂,说:“根据精神力能量波动图像,预计能突破到S级。连升三级,痛苦是很正常的,只能硬抗过去。”
梅柯金知道林晨虽然醒过来,但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根本没力气听他说话。
他的话只说给莱恩寂听,所以连敬语都省了:“报告还显示,他之所以在成年前两个月的突破期里精神力没有动静,是因为他的精神海过了成年期还在扩张,直到六天前才停止。”
雌虫的精神海一出生就被固定下来,按照不同大小划分不同的等级。
而雄虫的精神海是扩张的,直到十岁才初步稳定下来。
此后到成年前两个月的时间里,如果精神海领域没能扩张到下一个等级,精神力等级也就不会突破。
林晨是C级大小的精神海,按照以往检测记录的精神海扩张速度来看,到他成年前最终固定下来的时候,连B级都达不到。
显然,他的精神海在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扩张速度明显变快,而且是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才能最终扩大三倍达到S级。
“精神海突然扩张那么多,精神力能量要填充满就需要更多的时间,由于身体的保护机制,强制昏迷这么多天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梅柯金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复杂:“他做的菜似乎有能梳理精神海的作用,也是因为精神海经常梳理,他后面的扩张速度才会那么快,又那么久。”
“至于具体原因,科技部那边还在研究。”
“菜?”莱恩寂愣了一下:“九州风味的菜?怎么可能?”
很快,莱恩寂反应过来:“如果九州风味的菜真的可以梳理精神海,那我们……”
如果事情是真的,雌虫不会再饱受精神海紊乱崩溃的折磨,未成年雄虫的精神力也可以晋升到更高的等级……
梅柯金看着再次被身体强制关机的林晨,说:“虫星或许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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