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玉指拂过簪子上的如意纹,许菡问:“这簪子多少银子?”
老伯暗暗打量着二人,尤其多看了许菡身上的衣裙几眼。
瞧着便是个有钱的主儿……
他眉头皱起,微微压低,愈显不舍与惋惜,“嗐,难得遇上二位这般好眼光的客人,也算有缘……若是旁人来了,这簪子至少也得十五两银子呢,二位就给十两银子吧。”
却不料许菡放下簪子就走,“太贵了,买不起。”
“啊?十两还贵啊?”难道这女子不是个有钱的主儿?
老伯又仔细看看她身上的衣裙。
没看错啊,这衣裙可是上好的料子,其绣工也是难得一见!
既然有钱,又怎会嫌十两银子贵呢?
见她嫌贵,老伯又看向万盛,显然是想劝他买下簪子。
然而万盛亦是提脚朝着许菡走去,可老伯仍不死心,冲着他的背影喊:“想必是二位刚成亲,夫人要为公子省些银子,但这簪子与夫人当真十分相配,公子不如……”
走出几步的许菡与万盛一同回头看他。
却是神色大不相同。
万盛漫不经心的扯了下嘴角,眼底笑意蔓延开。
刚成亲?夫人?
眸光一沉,看向正站在他身旁的许菡。
可许菡却皱起眉,“老伯莫要胡言乱语,谁成亲了?谁是他夫人?我还没成亲呢!还有,那簪子是我要给我娘买的,什么与我相配!”
老伯:“啊?没、没成亲啊?”
“没——有!”许菡一字一顿的回答。
又看看他手里的簪子,问:“二两银子,卖吗?”
“这……”
没等老伯讨价还价再让她涨些银子,许菡转身就走,吓得老伯急忙说:“卖卖卖!二两就二两!”
许菡没回头,只咬牙切齿道:“……又给多了!”
就应该问他一两卖不卖!
但事已至此,只得去付了银子,卖下略带瑕疵的玉簪子。
银子到手,老伯还在嘟囔:“唉,这二两银子我都赔本儿呢,要不是看姑娘是个有缘人……”
“老伯要是赔本儿就把银子还我,这簪子我不买了。”许菡将手中簪子往前一递。
老伯登时不说话了。
得,这是遇上硬茬了,再抱怨怕是连二两银子都保不住了。
“我说笑呢,姑娘怎么还当真了。”老伯忙把银子收进荷包中,生怕许菡再要回去,又冲她笑笑说:“不赔本不赔本,二两也不赔本。”
许菡收了簪子,提脚朝万盛走过去,“走吧。”
“许姑娘真是好本事。”万盛说话时眸光却望着远处,迟了几息才跟上许菡的脚步。
他这话许菡虽听不出到底是嘲讽还是夸赞,但她统统将其当成是夸赞来听,“嗐,穷人家的本事罢了,也是被逼无奈。不过能省些银子,倒也是好事。”
两人并肩往前走,一路灯笼映照,暗影浮动。
相隔数丈之远,锐眸盯着二人的背影,搭在腰间刀柄之上的手暗暗收紧。
为首之人低声吩咐身后几人:“此处不宜动手,等这二人走远,趁着天黑取其性命。切记,不留活口。”
“可那女子怎么办?也要取其性命?”
“此人既是与六皇子走在一起,必是六皇子的人,一并除了。”
“是!”
……
街道横纵交错,热闹异常。许菡与万盛穿梭在几条街道之间,遇上新奇有趣的便停下来看看。原想着不买什么,可走的远了,又饿了,便买些吃食。
吃饱喝足又接着逛,路过一家酒肆,其隔壁恰好就是棋馆,多有男子来此下棋。更有甚者边喝酒边下棋,棋馆内坐满,棋桌便摆到了门口。
许菡路过,脚下放慢,站在一旁看棋盘上的棋局。
万盛随她一同止步,偏头之时余光看向身后。
竟还跟着呢!
看来今夜是当真要动手了。
但殷成不在,身后几人若真是今日骑马的那几人,其武功高强,到时候他还要护着许菡,只怕……难逃一劫。
眸光敛回,顺着许菡的眸光看去,棋桌上黑白棋子列阵对峙,她看的入神,眉头紧锁,似是真能看懂。
难道她还会下棋?
“许姑娘会下棋?”万盛轻声问。
许菡的思绪被他拉回,淡淡道:“不会下这种,但我会另一种。”
围棋她是学不会的,但五子棋还可以。
只可惜棋盘上的黑子只差一子就能连成五子了,但下棋之人迟迟不往那个位置落子,她强迫症上头,干脆不看了,提脚就走。
“另一种?”万盛尾音微扬,多年前的记忆涌上,眼底暗暗一沉,“许姑娘可愿教教万某?”
他难得虚心请教,许菡当即就教他:“当然可以!很简单的,是一种叫五子棋的下法,大概是黑白双方,用自己的棋子连成五个就行,横的竖的斜的都行。”
“等回去,你我试一次,你下一次应该就会了。”
她只顾着看路边小摊上的东西,说话时也浑不在意万盛的神色。
等察觉万盛似是没跟上来,才止步回头寻他。
却见万盛正站在三步之外,双眸一瞬不转的盯着她看,两侧小摊上的灯笼映照在路上,可却仍是看不清他的眼底。许菡只觉他不太对劲,又折返回去。
墨眸看她一步步走近,朱唇一张一合,可万盛却似是未曾听见她说了什么。
只听见胸膛内的鼓声如雷声震动,她那句五子棋,一声接一声的在他脑中响起。
她立于他面前,灯笼的光影落在她脸上与眼底,澄澈似水。
他仿佛是从她眼底看见了自己——慌乱、无措、震惊。
薄唇轻启,险些呼之欲出的话却莫名的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只看见许菡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却仍未曾回神,恍惚间又像是听见了另一道熟悉嗓音——
“阿盛,我来教你下五子棋吧,很有趣的。”
“唉!早知道就不教你下五子棋了,害的我到现在一次都没赢过。”
“我好歹也是你母妃,你就不能让让我?”
五子棋吗?
不巧,他还真会。
甚至是抚养他长大的已故荣贵妃教的。
……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可他就是没反应,许菡眼见身后那几个持刀之人愈来愈近,只能抬手拉着他的衣袖扯了扯,小声问:“万公子,你身后有几个拿刀的,那些该不会又是你的仇家吧?”
许是在西关镇留下来的阴影,如今看见这种持刀持剑之人,尤其是几个人一起的,她总觉是万盛的仇家。
更要命的是那几人好像正在看着他们!
“是。”
万盛回过神,反手拉住她的手腕,“许姑娘今夜跟着我,莫要乱跑。否则,你我若是命丧于此,只怕难保全尸。”
“啊?不会还要跑吧?我……我不跑行不行啊?”
前去万通村累的她至今不曾缓过来。
许菡委屈巴巴地仰头看他,又偷偷瞄了一眼那几个正朝他们走来的持刀之人,“我未必能跑得快,那几人应当能追上我。”
跑不动,怕是就只能智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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