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报父亲已经看过了。”
无人的角落里,我与孙计然私下谈话。
“不过父亲说,现在还不适宜和中书令翻脸,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要议论,继续听差办事。”
“卑职遵命。”
“去做事吧。”
我走出阴影,与他分道而行。
“王后,是回宫吗?”苍耳走过来问。
“去园子里转转。”
春天了,温度分明暖和起来,园子里的景色也欣欣向荣。
我俯视牡丹花枝:“不久后,就该开了。”
“咱们院中的兰花谢了,要不要移栽些牡丹过去?”苍耳询问。
我思考着立起身来,正看到远处有一堆人影过来,是鹰隼和徐洛景。
刚第一天入宫,就相约来赏春吗?
我带着苍耳迎上去:“参见大王。洪福齐天!”最后四个字颇有醋味,暗讽他艳福不浅。
徐洛景盈盈一拜:“洛景见过月牙姐姐。”
这个胆大的丫头,叫得够亲切的。
“怎么你叫她姐姐?”鹰隼诧异的问。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洛景说道:“我和月牙王后一起长大的,她比我大两个月,我一直叫她姐姐。”
鹰隼不会算了,“洛景不是十六岁吗?”
“对啊。”那丫头笑着,“我是十一月的,到今年年底就十七岁了。”
我气色有些虚,“臣妾觉得不舒服,先行告退。”
“等等。”鹰隼拉住我的臂弯,“你是九月的,今年也十七对吗?”
我干睁着眼,不知道怎么说。
鹰隼继续道:“你和我同年是不是?”
旁边,徐洛景奇怪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我垂低目光,不敢看鹰隼的眼睛。可是转念一想,又恨起他来,现在他有美相伴,就拿这种审问犯人的态度对待我吗?
我甩开他的手。
“我想回殿休息,就不打扰大王和美人游园了。”
“月牙姐姐……”徐洛景还有挽留之意,我不想理会,径自而去。
“真倔啊。”鹰隼叹息。
琼台殿
“大王驾到──!”
通禀声响起,我将身子转向里面,背对着门口。
不久后,便听到鹰隼的咳嗽声,“你说身体不舒服,传太医看过了吗?”
“大王怎么来了?大王不是有美相伴吗?”
他的步子停到桌前,“干嘛背对着我?不想见到我?”
我不做声。
“砰──”桌上的茶杯被他掀翻在地。
我颤抖着转过身来,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他的脸有明显的愠色。
这个家伙居然在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看了看摔碎在地的梅花杯,这可是他之前过来送我的梅花杯啊。
“大王真是风趣,这个杯子如果你不想送我,当初就不要送过来,现在把它砸了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为什么在谈论婚事时,你要隐瞒你的年龄,谎报两岁?”他很直接的问。
这么快就追到琼台殿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想要和你说的,可是……”我嘴角发苦,“昨晚我说过,晚宴结束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打算向你坦白。”
“但你还是犹豫了,是不是?”他阴沉着脸,冷声道:“你的父亲为了使你更轻易的取信于我,所以将你报小两岁。这样,你说出的话,我更容易相信,相信你的单纯,因而相信你的简单?”
这的确是父亲的谋算。
我道:“是,这是骗你的本意。”
“如此说来,你不光是来管辖后宫的,还是来算计我的?你欺骗了我!”他一扬手,搁在桌上的梅花杯又摔落一个,碎成残片。
“我以为你无心政治,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性情女子。你是取得了我的信任,在你面前我很安心。”他眼里露出对我的失望。“原来一切全是假象!”
“父亲的想法不代表是我的意思。”我紧张,着急。
他道:“今早我去扶风殿,发现放在书橱里的一封密报丢了。”
我垂着的双手顿时一僵。
“不要告诉我在你这里?”
“为什么不说话?”他紧盯着我,在寂静中,我俩陷入僵持。
被怀疑着,慢慢的,我心中的不平开始波动。
“凭什么怀疑我?对爱情不忠的那个人明明是你,凭什么怀疑我对你的忠心?就因为嫁给你之前的这一点小小的欺骗?可是,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真的一点儿也分不清吗?”
如果昨晚我亲口向你坦白,你还会有这样的质疑吗?可惜,这是你不给我机会!
“王后觉得能相信谁?政治的角逐中,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你不是也因为信错人,才害自己的初恋情人枉死吗?谁知道此刻的你有没有戴上面具,在掩饰自己的初衷?”
“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还跑来问我干什么?我就是父亲的奸细,密报正在我的手中,你满意了吧?”我拽动桌布,将剩下的两个梅花杯一并打碎。
看到我这么做,鹰隼有一秒的诧异。
“到现在,你都没有喜欢过我?”
那严厉的目光将我的心刺痛了。到现在,我对你是怎样的,你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吗?真就因为这小小的欺骗,将我否定?
“我为什么要爱上我算计的对象,这不是太奇怪了?”因为恼怒,我说着与心意相反的话。
他竟相信,道:“是啊,我问这话真是自取其辱。”
我的恼怒更甚:“大王可以走了,去宠幸你的新美人吧,至少她身家清白,不会像我这样隐藏着权术!”
“你以为我愿意吗?”鹰隼的瞳孔似燃烧着冷冷的火焰,他转身,停顿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跟随着抽离去了。
未有所得,怎有所失?
我狂怒地踢着脚下的残片。
得到过的东西让我感觉到可贵,失去的滋味,亦是如此浓厚。
夜。
仁寿殿。
灯火中,鹰隼侧卧在木榻上,手指胡乱翻动着书卷,心事沉沉,没有一丝的困意。
长长地吁了口气后,他起身,匆匆走出大殿,意有所去,陈忠问道:“大王是否要去别宫歇息?”
他点点头,面色还是阴沉着。
“是去哪个殿呢?”
“还有哪个殿?”他没好气的回一句。
陈忠含笑:“您忘了,您新纳了美人,暂住在拾翠阁。”
他一滞,道:“去拾翠阁。”
悠扬的乐曲声让这个小巧的殿阁热闹了起来,鹰隼的突至,令徐洛景心花怒放。急于献媚的她,在殿中跳起塞外的风情舞蹈,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得到了鲜活的体现。
鹰隼目不转睛地看,然而神思不知飘到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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