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洗完澡出来，毛巾裹着头发胡乱擦着，客厅茶几上，两碗豆花静静躺在那里。萧澧舒服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拨弄手机界面。昏暗的房间里，手机白光打在他清冷的脸上，夏宇看得出神。
“洗完了？坐吧”，萧澧抬头，“吃点东西？”语气依然很冷，但还是藏不住关心。
沙发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坐两个人空间还挺宽裕，但三个人就会显得有些拥挤。夏宇坐到他旁边，随手将毛巾搭到扶手上，拉过一碗豆花。一只白净的手从他身边伸过去，勾走另一碗，此时萧澧已经放下手机。
“豆花你自己调的？小姑还有张杨他们怎么样了？”夏宇垂着眼皮，慢条斯理舀起一勺。
“嗯，甜度还合适吗？刚刚微信里跟他们说了”，萧澧尝了一口，“嗯，我觉得还行。”
看他吃得一丝不苟，专心致志，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豆花。
“我的……”夏宇抿嘴，硬生生把要问的东西咽回去，眉头缩起，眼神不自然地朝萧澧瞥了一眼，“可笑吧，都什么时代了。”
“没有，有些东西，钢印一般，早就根深蒂固了。它们总会以各种形式，在各种场合生出芽来，斩不断。人的**便是它们的肥料，有人的地方，它们就会一直存在”，萧澧回头看他，噗，昏黄灯光笼罩下，他弯起嘴角，笑得温柔，“怎么吃得跟只小花猫似的。”
“本来我也只在外面才注意形象”，夏宇嘴上回得理直气壮，指尖却很诚实地去勾桌上的纸巾。
萧澧更乐了，随即也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哎，听张柏说你觉得我像棵树？”
夏宇似乎也放开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澧哥，有些事情，我只想单独跟你说。
“你不觉得吗？”夏宇明知故问。
“嗯？”萧澧心领神会，让他接下去。
“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哦？怎么看出来的。”
“眼睛。”
萧澧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也是眼睛，但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坚毅，深邃，还有自信，还有点儿傲，居高临下。我就觉得啊，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你都能闯过来，什么都难不倒你”，夏宇放下勺子，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我感觉即使受了再重的伤，即使鲜血染红了寸寸衣角，你的眼里永远都能倒映出星辰。”
“雪里温柔，水边明秀，不借春工力。”
萧澧一时出神，一直以来，都是他把别人看得很透，这种反过来的感觉，怎么回事？良久，他都撑着下巴，没再说一个字。
“澧哥？”
“嗯？”
“所以……你……信吗？”
萧澧放下撑着下巴的右手，笑着出了口气：“刚刚不是说树吗？怎么突然变梅花了。”
“额……哈哈哈……”夏宇尴尬道，“梅花树？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嘛。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听说你回来是因为早恋？”
“嗯，可以说是的吧。那时候还小，不懂什么叫爱情，就觉得那女孩子人挺好的，然后就。青春期对异性又爱慕之心挺正常的，但谈恋爱前一定要好好考虑，有时候自以为的爱慕并不是爱情，一旦开始，最后极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我就是那样啊，确认关系后发现并不是爱情，牵个手都让我特别不自在。虽然分的及时，但还是被发现了。就是这样啊，你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啊”，夏宇眨巴眨巴眼睛。
“我啊，我什么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这碗豆花他们吃得格外的慢，两人心有灵犀似的，似乎这样两个人的时间就能变得更长些。
第二天清晨，夏宇提前很长时间就出现在萧澧门前。哎哟天，要不我先走吧，昨天鬼迷心窍似的，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讲，肠子都悔青了，天。他蹑手蹑脚走到楼梯口，不行，早晚都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想到这里，他又折了回来。不行不行，太尴尬了，我还是先走吧。做人好难啊呜呜呜。
咯吱，萧澧开门出来，正好撞上夏宇轻轻抬脚，准备要走，但又怕惊扰他而蹑手蹑脚的模样，场面一度滑稽。
“这么早，我还准备等你出来”，萧澧阴着脸，“还好我提前了，不然某些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就一个人跑了。”
“哈哈”，夏宇干笑两声。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萧澧心里非常不快，但又不想过于难为他，“既然这么有缘，遇上了，那就一起去吃早餐吧。”
“好啊！”夏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俩人一前一后，先后下了楼，夏宇跟在后面畏畏缩缩像只小老鼠。但昨天的事情对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别的方面的影响，或许是，这么多年，早就锻炼出来了吧。快速从伤痛中恢复过来。
“我昨天有好多题目想问你”，夏宇嘴里叼着油条，和萧澧并肩在蓝楹道上，“有点多，一大本呢，中午或是晚上，你有时间吗？”
“没有”，此人斩钉截铁。周遭温度都跟着降了十几度。
“啊”，夏宇挠头，“哦。”
“教室问。”没给夏宇反应的时间，萧澧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哦，只能教室问，不是，澧哥你等等我！”
早自习后，教室里倒了一片，晚上做贼或许是高三的常态。但萧澧依旧练着口语，声音不大，即使声音很大同学也不会介意，教室睡觉屏蔽外界噪音的能力几乎是所有高三生必备的，全国统一。
夏宇抓着物理电磁感应大题冥思苦想，他还是忍住没有打搅萧澧，因为萧澧认真时通常会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Anyway,l could go on and on.Better late than,还没做出来？”这人练口语的声音突然断了。
“嗯，啊？”夏宇怔了足足两秒，叹气，“是的，电磁感应公式太多，推导太灵活，题目太繁琐，太难为我了。”
“其实，越是复杂的问题，越要从最本质的东西入手。不要咬着你死记硬背的几个二级结论，从最原始的公式下手看看？”
“哦？”
“E等于……”
三分钟后，夏宇摇着萧澧的胳膊：“澧哥！我推出来了！大恩不言谢！”
一二节课都是物理，龙哥向来不早到，上课铃响了半天，他才慢悠悠地进来。但今天是个例外，龙哥赶在预备铃之前，大步流星，春光满面。
“请同学们光速安静下来，我将利用上课前的几分钟时间，宣布一个十分振奋人心的消息！”
额，这就是你占用我们补觉时间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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