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游魂

画室里的最后几个人挑完颜料后,将颜料盒盖上,咔哒的几声连响回荡在画室里。快十二点了。等会保安就要来检查关门了。康铭的颜料早就挑好了,在不知断掉多少回之后总算是削完了最后一只炭笔。他也准备回去了。

深夜的马路车很少,人也很少。在浓密树荫的遮掩下,路灯都显得昏暗了。康铭看着路慢慢的往家走。夏天临江树又多的地方,有时候难免会有蛇。

晒了一天的地面,余热也已经散的干干静静,江面吹来的风摇晃着树影。很凉也很舒服。很惬意的夜晚,唯一的不爽是,耳机居然没电了。康铭摘下蓝牙耳机放进口袋里。抬头望着前方那个走在自己前面相距了十几米远的男生。

两人一起走了一路。同样是路人,一开始两人隔得很远康铭并没有注意他,那个男生好像是出来散步的,走的很慢,现在离康铭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或许是晚风足够惬意,康铭也并不急着回家,他也放慢了脚步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在榕林道的尽头处少了树枝的遮掩,路灯突然变得亮眼起来。

这个人不会跟自己是一路的吧,康铭看着前面自家的巷道。他又看了看男生,这才发现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虽然看起来不厚,但在这岭南七月的天气里,真的不热吗?

穿着外套,都掩饰不住的单薄。莫名悲凉的孤寂感。

康铭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突然前面的男生在榕林道的路灯下停了下来。倏然回头往身后看去。

那一刻康铭吓的一惊,他倒不是因为跟在人家身后所以心虚,他本来就住这边。而是那个男生的脸,或许是路灯的缘故白的吓人。

男生神色陌然的看着康铭。

惊悸过后康铭冷静下来,毫不畏惧的迎着对方的目光,

很奇怪的感觉,对方眼神里康铭读不出一丝探询或疑惑的情绪。只是平静的看着,就连倒映在眼底的光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康铭说不出什么感觉,凉凉的,夏日的夜晚凉得让人心慌。

康铭停下了脚步。跟男生对视。康铭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伴着一瞬间的心悸,仿佛自己不小心跟着午夜游魂走了一路的感觉。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但这还没到鬼节吧。

片刻过后男生转回身,大步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康铭在原地怔了片刻不知所以的也继续的往家走,要真撞了鬼自己也是够大胆的了。他看着前面男生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了猜测。

果然,在对方打开自家对面那栋房子的院门时,真是新搬来的邻居。

康铭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才忍不住回头看去。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康铭也开了自家院门回去了。

听到对面关门的声音,蓝柯靠在门后停留了好一会之后才离开。

凌晨,康铭看到一张苍白而没有生气的脸一直注视着自己,越来越近。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睛让人害怕。康铭猛的从梦中惊醒摸过手机一看,才三点多。想睡回去却又怎么也睡不着了。他闭上眼睛,那个少年苍白得脸又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见鬼了”康铭翻身骂了一句。

第二天,康铭走出房门,刚关上门,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男人高声呼喊的声音。

“柯柯,爸爸要去上班了,出来送送爸爸好吗?”

男人拎这公文包站在院门前,对着屋里喊了一声。

康铭狐疑得走到阳台围栏边看着对面人家的院子。

不一会,一个穿着睡衣拖鞋的男生跑了出来,面带笑意的冲上前拥抱即将出门上班的父亲。十六七岁的少年比父亲还要高出来半个头。

初升的太阳为少年包裹了一身温暖的绒光,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清晰可见,眼前的人跟梦里相比忽然真实了。康铭费力的眨了眨眼睛,这真的是昨晚的午夜游魂吗?康铭有些不敢相信。

母亲跟在身后笑盈盈的看着这对父子,脸上满是家庭美满的女人应该有的笑容。

“爸,开车小心。”蓝柯将头埋在爸爸肩上。

男人面对突然而来的拥抱有一瞬间得怔愣,但随即很快得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男生得后脑“好了,回去睡吧,别睡太久,早餐还是要吃的。”

这是什么尴尬的温馨家庭情景剧。康铭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真的能跟父亲保持这么亲密的关系?满脸不屑的康铭忍不住想。

“好”男生不舍跟着追到门口“爸爸再见”

“柯柯宝贝再见。”男人挥了挥手打开车门,走了。

蓝柯看着车子驶出巷外才转身回到院子。

即将回屋的蓝柯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抬头向对面那户人家的阳台望去。

两人的目光再次的隔空相撞。

康铭虽然有些心虚,但长这么大还没怵过谁呢。

康铭就这么低头跟对方干瞪着眼。一幅你想怎么样的神情。

蓝柯仰着脸,阳光微微的有些刺眼。他眯起狭长的双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康铭绷着脸只觉的莫名其妙,一把转过身下楼去了。

他对这个突然而来的邻居充满了抵触感,更何况对方还住在他平时无聊喜欢盯着看打发时间的房子里。有种生活被打乱的排斥感。尽管毫无道理。

蓝柯盯着对面人家空荡荡的阳台抬起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转过身回屋去了。

“宝贝,要不要吃点早餐再回去睡。”妈妈跟在蓝柯身后进了屋。

刚搬回来还是有些不适应,蓝柯犯着困说“不用了,我午餐再下来吃。”说着趿着拖鞋上了楼。

期末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艺术班的班长把成绩表贴到了画室后面的作品展览墙上。画室后面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周围看完成绩的同学回到位置上依旧喋喋不休的讨论着。

罗霖跑到方熙月旁边“不错啊,素描跟速写都上95分,厉害啊。”

“厉害什么,色彩才八十多分。”方熙月有些想不通“我觉得我色彩画的比素描跟速写好啊!怎么会这样。”

“老师也说你色彩画的好,难道是没发挥好。”吃着手上的包子薛文军说道“我也觉得我这次素描进步挺大的,结果分比期中考还低。”

方熙月叹了口气”教授审美是个谜”

“欸,熙月,你吃早餐了吗?我去小卖部买颜料。要不要我给你买早餐。”

“一盒牛奶就好,什么都不想吃。”

“好。”说着罗霖转身出了画室。

过了许久,在大家都看过成绩之后,成绩表前已经没有人聚集了,康铭才走到画室后面看自己的成绩。

素描、色彩、速写分别是85、76、87。

果然让他最烦的色彩从来就没让他失望。排名在他前面的刚好是罗霖。三科成绩分别是86、82、84。康铭的目光只是嫌弃的在纸上一扫而过。居然比那家伙还低分,也是够差劲的了。

康铭跟罗霖关系不好。很多人都知道。当然,他跟谁关系都不好。

康铭在艺术班有能说上话的,但却没有能算的上关系好的。性格孤僻是从小到大所有老师对他的评价。

但比以前好的是,起码他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自从上了高中以后。

艺术楼离操场很近,离文化生的教学楼那边很远。文化生还没开始补课。学校除了艺术班的几十个人之外没什么人,食堂也不开饭,但能点外卖。离家近的干脆就回家去吃。

今天出门时奶奶让康铭今天中午在外面吃,她约了几个老姐妹打麻将。中午不回家了。

康铭点了外卖,去校门口拿。

“同学,学校有规定,没校牌真的不让进。”烈日下,门卫大叔对站在校门外自称是本校学生的男生苦口婆心道。

“叔叔,我是真的忘记带了,我真的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走。”校门外一个身穿白色T恤牛仔裤的男生。撑着把遮阳伞,一手拿着杯奶茶一本正经的撒着谎。

“要不你给你老师打个电话证明一下”

外卖小哥手拿外卖,扭头看戏般的看着这个被挡在门外的男生。连康铭走过来了都没有察觉。

“你好”康铭说了一句。

“哦,哦”外卖小哥赶忙回过神来“尾号0376?”

“嗯”

“你的外卖”

“谢谢”康铭拿过外卖正准备转身回去。

“他是我班的同学,他可以证明。”蓝柯伸出拿着奶茶的手指了指康铭。

康铭疑惑的循着声音望去,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门卫大叔显然也不想在大太阳底下耗了,赶忙问“他是你们班同学”

康铭看着蓝柯,这不是隔壁新搬来那人吗?学校有没有这个人他不知道。但他们班绝对没有这个人。

康铭看着蓝柯。对方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还轻轻的吸了口奶茶给自己降温。好像肯定康铭一定会帮他一样。

康铭可一向不会顺别人的意。

“是”康铭吐出一个字后转身走了。

门卫大叔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但这男生白白净净一看就像个好学生。边打开门边说“下次记得带校牌,不然真不让进了”

“好,谢谢叔叔”

蓝柯小跑着跟上康铭,跟他并排走出一段路后才说“刚刚谢谢了。”

康铭不喜欢跟别人靠的太近,让出距离后转过脸“说完了?”

蓝柯怔了怔“说完了。”

“别跟着我”

蓝柯也不生气笑着问“同学,艺术楼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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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柯一梦
连载中闲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