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很废时间，在来不及买早餐的时候就趁休息时间去小卖部买面包三明治。
两人拎着小卖部的塑料袋走出来。
但蓝柯还是想吃肠粉，决心明天再起早一点。
“明天，我一定能吃上肠粉”
康铭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蓝柯看着画板上磨的长期画，最迟今天把它画完，然后挑点喜欢的继续画。
晚课下课前，班长站起来“高三3班的同学，下课后回到自己原班级拿学生信息表格，关乎大家以后的毕业证，老师放在讲台上了，拿到自己的填完后明天中午前交给我。”
下了晚课后，三班的同学都回去拿表格了。画室里其他人都在削笔。
蓝柯削着笔问康铭“你不是三班的吗？不去。”
“削完笔再去。”
“哦”
画室里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说“等会削完笔早点回去睡觉哦！”
身边的女生边削笔边问“怎么了？”
“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男生惊讶的说“准确的来说是零点过后”
另一个女生插嘴道“我知道，鬼节。”
男生“小时候没听说过，零点之后鬼门就会打开，以前死过的所有人都可以回来逛一圈人间。”
另一个女生笑着看了眼手机“快11点半了。”
女生想起来了说“我家每年鬼节都要去给祖先烧香。”
男生削完笔“我要回去睡觉了。不然大半夜撞上什么可不太好。”
女生道“这才几点，鬼都没放出来呢。
男生恐吓道“知道大多学校建校前是什么地方吗？
另一个女生道“坟场，但我们这是吗？”
女生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洗完手去教室拿东西，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了。
月光很亮，是路灯都无法掩盖的银白色扑了满地。照得空气都在发着光。康铭跟蓝柯踩着月光穿行在无人的校园里。
“这么亮的月光，我还是在小时候跟爷爷去外地写生时才见过。”
“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
蓝柯“没想到在粤州也能看见。”蓝柯想起不到半小时后的中元节突然说道“是要照亮鬼魂回家的路吗？”
“可能吧！”
出了校门，回到熟悉的榕林道蓝柯牵起康铭的手。
康铭“怎么了”康铭以为蓝柯害怕了。
“保护你”蓝柯转过头故作开玩笑道“要不要我留在你家陪你。”
康铭很给面子“要”
康铭暗自有些吃惊，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可能真的是免疫了吧。
“我不能白陪你，你亲我一下，我今晚就不走了。”
话音刚落，康铭转过头，慢慢的靠近蓝柯，低头在他的唇边轻啄了一口。
蓝柯很满意笑道“好，我同意了”
蓝柯低头摸了摸肚子“我饿了，想吃宵夜，烤串吧好久没吃了。”
康铭盯着蓝柯犹豫道“如果你能做到吃清淡一点，不贪吃。我就同意。”
“没问题。我保证。”
半夜的大排档里人声嘈杂，康铭跟蓝柯拎着打包的烤串跟啤酒准备回家。
当再次回到通往家的那条榕林道时蓝柯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空旷无人的街道，只有偶尔经过的汽车经过，晃动成排的树影。
月光真亮，但也照不见魂魄。
两个少年提着打包的宵夜，手拉着手。
回到康铭房间，蓝柯拉开窗纱，让月光照进来，银白色的月光在漆黑的房间投下一个结界，刚好容纳两个人，蓝柯支起一张小小的床用书桌，搭配着两个折叠写生椅。
康铭走进房间“怎么不开灯？”说着就要伸手去摁门口的开关。
“别开”蓝柯背对着窗“多破坏氛围。”
康铭收回手看着小折叠桌上只能依稀辨认的啤酒罐轮廓“看得清？”
蓝柯想了想问“有蜡烛吗？”
蓝柯“你生日那天我买了很多的。”
“上次生日的蜡烛你不是烧完了吗？”
蓝柯有些懊悔，为了显得有场面，能点的都点了。
康明看着蓝柯“有煤油灯。”
不一会，康铭将煤油灯放到桌子上，点燃，盖上灯罩。
蓝柯在对面坐下“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害怕过中元节。就开着台灯睡。用被子蒙住头，拉开一个小口呼吸。”
蓝柯笑着问“你小时候呢？”
康铭抬了抬眼睫“问这个干什么。”
“今天是鬼节。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康铭拉开啤酒环，刺啦一声，泡沫升起又消融。
康铭没回答，蓝柯继续说道“我们那时候有一个说法，去世的亲人会来到你的床前，进入你的梦里相见，但也会有不怀好意的坏鬼，他进入别人的梦里，想把别人吃掉，梦里被吃掉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就不会再醒过来。如果醒过来那就已经不是他了。我就梦到过被恶鬼追，然后吓醒了”
“有防备的办法，就是睡觉时在口袋里放桃树的叶子。或者桃木做的手链穿上一根红绳。那时候幼儿园里有一棵小桃树。一到鬼节前一天就被摘得叶子都不剩。不是被老师骂，树枝能折断的都得折走。
蓝柯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控制不住想笑。
“如果不是跟爷爷学画画，我估计会被那些石膏像还有骷髅给吓死，不过我小时候也确实怀疑过是不是真的。你可以想象我的影音面积。”
“是附属幼儿园那棵桃树？”粤江中学的附属幼儿园跟小学在一起的教学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罢了。
“对，还活着？”
康铭“现在的孩子因该摘不到了。
蓝柯噗呲笑了一声，拿起啤酒放到嘴边。
康铭将剥好的小龙虾放到蓝柯跟前的塑料碗里。
蓝柯夹起来放进嘴里。
“我也种过一棵桃树。”
康铭从剥龙虾中抬起头。
“那是我爷爷买给我的”蓝柯语气轻松的说“不过后来我把它拔掉了。”
蓝柯看着煤油灯跳动的火焰“爷爷去世后，我就再也不需要了。我出生后不到一年爸妈就离婚了，然后我就被送到爷爷这里”蓝柯看向窗外“就是那间鬼屋。”
蓝柯看着康铭，月光为蓝柯蒙上一层薄雾般的光芒微微的闪烁着。
“想听听我爷爷的故事吗？康同学。”
“蓝助教，我在听。”
蓝柯放下手中的酒思索了片刻“你知道对面那栋鬼屋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吗？”
“1932年”
“那时祖父经营着几家工厂，收益相当不错，他在结婚时建了那栋房子，祖母喜欢西洋风。爷爷在那里出生，其实爷爷还有一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死于白血病。所以祖父对唯一的孩子格外看重，希望他继承家业。但爷爷着魔一般迷恋上了画画。谁劝都没有用。”
“爷爷一心想学画画却被祖父反对，常常因此而引发家庭危机。祖父逼着他娶了不认识的女孩，刚生下孩子后爷爷还是逃出了家门，不会英语的他偷跑到香港然后远赴美国流浪。学画画。最后祖父祖母以及他的妻子死在了□□中，对的，就在那栋房子里。所以你听到的流言也并不全都是假的。爸爸被送到乡下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后来爸爸曾在寄人篱下的痛苦中给爷爷写过信。希望爷爷能回来。能带他离开。但爷爷当时遇到了一个办画展的机会。可能实现他艺术家的梦想。他没有回来。最后画展失败，受到打击的爷爷就没了消息。”
“爸爸跑离亲戚家后不仅靠着自己活了下来还下海经商，爸爸身上有很多的陈年旧伤，是早年在亲戚家时留下的。那时候爸爸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后来爷爷的海外艺术之路失败。他回来了。爸爸拒绝与他相认，直到爷爷去世也没有来见最后一面。我幼年时曾见过爷爷在没人处流泪，以及睡梦中还在道歉。他把对爸爸的亏欠弥补给了我。”
“我很爱爷爷，他收留了被父母抛弃的我。并给了我所有的爱，但我也理解爸爸，在爷爷即将离世时，就是在中元节的那天晚上零点多，我哭着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来见爷爷最后一面，了爷爷的心愿。但爸爸把电话挂了。后来爷爷走了。有人来敲门，是爸爸的秘书。来处理后事。然后把我带走。我在爸爸家一直呆到初中，然后就一直住校。爸爸对我也很好，吃穿用的从来没有亏待我。继母对我相当客气。但我无比清楚。我不属于那个家庭。我觉得我选择住校的时候，他们因该挺高兴的。”
蓝柯沉思了片刻，突然看着康铭问“如果是你，你会原谅爷爷这样的父亲吗？”
康铭向后靠着椅背，一脸平静的望着蓝柯。
蓝柯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看着康铭深邃的目光。
对视良久后康铭语气平缓的问“你也觉得我因该原谅吗？”
蓝柯摇摇头微笑道“我说了那么多。你也说说你吧。”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不完全知道，我想听你说。”
刚刚喝过酒，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月光照进了心里。照亮了尘封的回忆。
“你爸爸是个怎样的人”蓝柯问。
康铭低头看着暖黄色的烛火就在蓝柯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康铭突然开口说道“他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不管是对家庭还是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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