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粤州，一场冬雨过后，气温骤降至接近零度。据天气预报推测，这样的低温还将持续一周。
早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康铭撑着伞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站在楼下等蓝柯。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这家伙天气一冷就开始赖床了。
康铭抬起头冲着楼上喊“蓝柯，要迟到了。”
又过了很久，院门终于打开，蓝柯穿着羽绒服，困恹恹的打开门。
蓝柯抬起刚起床没什么血色的脸看了看飘飞的细雨“哦？忘记拿伞了。”
康铭垂眸凝视了蓝柯一眼。寒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冻得人呼吸一滞，随即大步走到台阶前。
蓝柯走下台阶来到伞下。
康铭伸手握住蓝柯的手试了试温度。暖呼呼的。康铭捏了捏暖哄哄的手。
蓝柯笑道“暖和吧”说着伸抽出手去摸康铭的脖子。
康铭抬手抓住蓝柯作乱的手，把他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画室的窗外，挂了成排的雨伞。天气一冷，很多人都踩着点进画室。
没时间买早餐，蓝柯跟康铭就吃点放在画室的面包跟牛奶。
吃完面包，蓝柯抱着康铭装好热水的水杯。康铭开始画画。蓝柯坐着没有动。
还有两天就要艺考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任务了。都是自由画。画什么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在自由宽泛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但蓝柯除外，天气一冷，他就懒得动了。素面色彩基本不画。画得比较多得就是耗时比较短的速写。
画室里所有人都开始画了，只有蓝柯抱着热水杯坐在那里。又过了半小时之后，才动笔开始画速写。
才画到第二幅的时候，罗霖跑了过来。在蓝柯身后，伸手抓着他的肩膀嚎道“救命啊！柯柯，我色彩画不下去了。过来帮我改一下。”
蓝柯放下水杯站起身，等不及的罗霖焦急的推着他往自己的座位边走。
蓝柯刚刚坐下，周围的同学也跟着围了上来。艺考降至。其实大家心里紧张都画不下去，画不下去又不能不画。现在又示范。纷纷放下笔就来看示范。蓝柯拿起调色盘，看了看罗霖的画。紧接着用大号的笔戳了戳颜料。在画面上刷了几大刷。将画面繁乱的刻画一下之铺平。让画面看起来整洁些后才开始动笔。
蓝柯熟练的调着颜色。
坐在VIP观众席的罗霖盯着蓝柯，看到这种降维般的打击哑然片刻之后道“考试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的人。那得多恐怖。我可以直接放弃了。”
蓝柯转眸瞥了他一眼，随即倒转水彩笔，用笔杆在画面得物体上刮了刮“你不是见过其他画室得水平吗？”
罗霖直言不讳道“想到还有那么多复读生，有点慌啊！”
身后围观的人纷纷道“我也好紧张。”
“粤州画室那么多，谁知道有多少大神啊！”
“更何况复读生那么多。”
罗霖问道“柯柯，你会紧张吗？”
蓝柯画着画淡淡道“会吧。”
罗霖不可思议“你这个水平紧张什么。”
蓝柯没回答，微微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康铭。
康铭背对着他坐在位置上画着素描，耳朵里明目张胆的戴着一个蓝牙耳机。
当蓝柯改完画，站起身微微后退看了看自己改的画，又从颜料桶里拿出一支勾线笔，将高光的形状修了修之后，就算完成了。
罗霖感激的拍了拍蓝柯“谢了”说着看了看改好的画“我要是有你的水平就好了，艺考什么的我才不担心。”
“会的”蓝柯弯腰把勾线笔放回去“只要你想，多花点时间而已。”
“没时间了。”
蓝柯擦了擦手上的颜料“你有的是时间。”
说着蓝柯转身就要回去。剩下围观的同学对着画看来看去的拍照。
当蓝柯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康铭转过头看着他，随即伸出手握住蓝柯的手。
果然，蓝柯手上的温度再次回到了冰点。
康铭皱了皱眉，知道有的人会手冷。但蓝柯的手未免冰的太吓人了些。
康铭盯着蓝柯“你是什么冷血动物吗？”
蓝柯拿起还温温的水瓶“你不是知道我虚吗？”
康铭还要说些什么，蓝柯打断道“好冷，我想喝萝卜汤”蓝柯盯着康铭道“下了晚课去你家。”
晚课下课，雨停了，外面的风吹得呼呼得响，站在洗手间内都能听得见。蓝柯站在洗手间里看着康铭洗颜料。水应该很冷，康铭得手指冻得通红。
两人顶着呼呼作响得寒风并肩走回家。康铭伸手提了提蓝柯被风吹歪的帽子。
从十月末的那一次之后，蓝柯晚课下课再也没有去过康铭家。康铭垂眸偷偷看了眼蓝柯。
到了康铭家，蓝柯依旧是熟练的走上楼。一个多月没来。康铭的房间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被子跟沙发垫。蓝柯瞅了那张床一眼，随即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白萝卜汤要煲的久一些，康铭跟蓝柯在房间里画速写。蓝柯也没闲着。
看着正在画照片写生的康铭，蓝柯突然问道“你能默画了吗？如果考试考默画怎么办。”当然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康铭转过脸道“我可以默画你，正面侧面素描速写，都可以。”
在这个基础之上变换男女或者青年中老年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哦”蓝柯应了一声低下头“那就好。”
康铭仍旧看着蓝柯“我还挺期待他考默写的。”
不枉我在记忆在画纸上雕刻了这么多遍的样子。到底该有多少分。
蓝柯头也不抬的画着手里的速写“你还是打消这种念头吧。其他艺术生听到不生吃了你。”
凌晨一点，康铭把煲好的汤端上来。热乎乎的排骨萝卜汤。蓝柯喝了两大碗。
“好了，我回去了。”蓝柯从沙发上起来，就要跟着收拾碗筷的康铭下楼。
康铭拿碗筷的手微滞几秒后“好。”
康铭送蓝柯出门，看着他走进自家院门。
康铭“晚安”
“晚安。”
第二天来到康铭画室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蓝柯还在家里睡觉。画室里没什么人。明天就要联考了。今天不上课。自由安排准备。
天气很冷，很多同学还没起床。明天要很早出发前往考场。提前补觉成了个绝佳睡懒觉的借口。
一直到下午，蓝柯才捧着热水袋来到画室。
画室里的其他同学也都陆续来齐。下午像模像样的画一幅画。晚上准考证发下来之后。都开始热火朝天忙进忙出的收拾东西。笔要削上一大把。把颜料倒的满满当当的还是不放心。白色颜料还多带了一罐。
画袋跟颜料盒提起来沉甸甸的。
蓝柯跟康铭一人一只蓝牙耳机，边听歌边削笔。收拾完之后难得的在九点之前回家了。回去后也没画画。康铭临睡前看了几个美术示范视频。知道没什么用。只是早睡有点不习惯而已。
闹钟响的时候是凌晨四点。考点距离学校比较远，他们必须早点出发。
外面的天又冷又黑。洗脸刷牙收拾一番之后康铭下楼等蓝柯。蓝柯也没磨蹭，很快就出来了。
这时路上还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蓝柯一直手伸进康铭黑色的羽绒服口袋里。谁说黑色耐脏。在美术班并不存在。两人的衣服上都沾着洗不掉的颜料。五彩斑斓的。
穿过空寂无人的榕林道。来到空荡荡的学校。这个时间学校里的文化生还有老师还没起床。教学楼宿舍楼仍然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艺术楼美术班的画室亮起了灯。
蓝柯跟康铭直接去了食堂。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蒸腾的热气。在那里终于看到了跟自己一样早早起床的同伴。大部分美术班的学生都在这里了。
因为联考，食堂提前开门给艺术班吃早餐。
起的太早，没什么胃口。蓝柯点了一份瘦肉粥。在康铭的投喂下吃了一个茶叶蛋。
大巴车在黑暗中缓缓驶入学校，停在了艺术楼附近的操场上。
吃过早餐后，把画袋跟颜料搬上大巴车。在学校的起床铃声中驶出了学校。此时的文化生们仍浑然未觉。
蓝柯坐在车窗边望着窗外一片黯淡的城市灯火。旁边的康铭靠着椅背在闭目养神。同在一个考场还算幸运。
窗外的风景慢慢变淡，让人能看清了，但还是灰蒙蒙的。车内非常安静，同时乘客们都异常的清醒。
终于在天彻底亮了之后，来到了考点。车在考点学校的对面停了下来。学校那边人跟车已经挤满了。过不去。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蓝柯看着车窗外，背着画袋手提颜料盒的美术生已经占领了这片区域。
从车上下来，就去后备箱领自己的画袋跟颜料盒。
康铭把找到的画袋跟颜料递给蓝柯。两人背着画袋跟本校非本校的艺术生们等在红绿灯前。蓝柯打量着那些穿着画室衣服撑着画室旗帜的人。直到看到有些衣服上写满同学的留言之后眸光一闪。
绿灯亮了，康铭拍了拍蓝柯德后背“发什么呆。”
跟着队伍过了红绿灯。考点是一家大学的主校区以及它的几个分校区。蓝柯跟康铭都在主校区。只是蓝柯在艺术楼，康铭在实验楼。
进了学校，康铭跟蓝柯看着指示牌。
蓝柯指了指左边“我们不同路哦”
“嗯”康铭回头看了看相反的方向“加油，考完了在集合点等我。”
“好”说着蓝柯放下颜料盒跟画袋“等等我也给你写一个字。”说着蓝柯打开颜料盒，手指戳了戳蓝色的颜料。
康铭盯着蓝柯的手指“写什么”
蓝柯思考了几秒，祝语什么的太长了。很快蓝柯灵机一动在康铭右手手臂的袖子上写了一个“柯”字。
随即心满意足的背起画袋“去吧，助教会保佑你的。”
康命微微一笑“好”
两人转身朝不同的方向汇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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