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家的早餐就是家族成员一天之中的第一场应酬,蓝非欢著装整齐,餐桌边的父母也是一身端庄。
蓝忠秀若没有特别行程的话,办公日都会准时莅临集团总部,虽然通常只是逗留半天,后半天要么闲著,要么外出消遣,然而也算得上是勤奋。
蓝非欢的母亲江秦更闲,她现在是绿茵集团董事会主席,没有实际职务,早年她以执行副总裁的身份辅佐集团二代继承人,也就是蓝非欢的外祖父时,是业界声望相当高的女强人,国内杰出女性的代表人物之一,至今仍时有媒体要求采访。
按魏如薰说的——蓝忠秀要不是娶得好,蓝海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
蓝非欢非常认同。
“你爸要是逼你成家,你怎么办?”魏如薰接著问。
蓝非欢没有考虑:“逼不了,我已经有家。”
魏如薰提劲而上,把蓝非欢困在水火之间。
“这房是租的,你真当成家啦?”
“如薰,我……”我能给你买房——这话蓝非欢还是不敢直说,魏如薰自尊心之高,没人比蓝非欢更懂。
“你爸要是真逼得你太甚,而我又买不起房的话……”魏如薰深深把**推入蓝非欢,“你跟我回乡下,我种田养你,愿意吗?”
愿意,求之不得——蓝非欢想这么答应,可当下他没法好好说话,他只想专注品尝魏如薰灌注的爱。
魏如薰应该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吧?蓝非欢从不在乎魏如薰是否能出人头地?无论魏如薰要奋斗多久,他都愿意陪、愿意等,魏如薰不急,他急个什么?非要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酿成再也没法把心意好好传达的下场,才后悔已是来不及。
“爸、妈,早。”蓝非欢坐进廖蒙拉开的椅子。
蓝忠秀沉默地盯著报纸,一家之主的古板形象多年如一日,尽管报纸上重要的新闻父亲要是在乎的话,昨天就会知道。
江秦滑一下放在桌上的平板,蓝非欢不确定母亲在看什么消息,他不敢多嘴关心,免得母亲要他陪同出席哪哪的发布会、开幕礼,或庆功宴。
汕姐端来清粥,配搭好几样开胃的中式小菜,蓝非欢看一眼觉合意,宿醉的不适立减几分。
“怎么吃那样清淡?”江秦拿起刀叉,她碟子里是可颂面包搭配鱼子酱和七彩缤纷的沙拉,“非欢,你不舒服?”
母亲不知道自己昨晚是醉著回来的吧?
“没事,就想吃汕姐煮的粥。”蓝非欢拿起茶壶,给母亲的杯子倒红茶。
蓝忠秀合上报纸,廖蒙立刻替他拿走。
“没事?”蓝忠秀瞪一眼儿子,“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居然在酒吧里喝醉。”
“问题是出在酒吧,还是喝醉?”蓝非欢心平气和,朝父亲笑。
张口不骂笑脸人,蓝非欢在职场深谙此道,在家里则选择性使用。
蓝忠秀皱了下眉头,语气依旧刻薄:“酒量退步了就不会练练?”
“说得对,是该找二叔练练。”蓝非欢也给父亲倒茶,“爸,借我手机,我找二叔。”
“手机丢了?”蓝忠秀的眼神又更凶。
“没电,借一下。”蓝非欢向父亲伸手,似跟老豆讨钱的纨绔。
蓝忠秀不耐烦地从衣袋拿出手机,廖蒙走上前,蓝非欢抬眼直勾勾瞪他,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就把人给镇住。
蓝非欢接过父亲用指纹解锁的手机,两手并用飞速打简讯。
“你二叔不看简讯。”江秦说,“发语音或给他打电话好些。”
“是吗?”蓝非欢心不在焉,没多久就写好简讯,他在通讯录搜索蓝海人事部和秘书部经理,见号码和适才记下的符和,便把简讯各别传送给这两人。
“少爷,请让我替您联络副会长。”廖蒙走来,看样子是打算拿走蓝忠秀的手机。
“你不清楚我二叔的行程,凭什么你替我约他会比较有效率?”蓝非欢装作无辜地对廖蒙眨眼,一边把手机凑耳边,很快就听到二叔的应答。
“二叔,我非欢。”蓝非欢拿筷子夹一块萝卜糕,廖蒙尴尬地退开。
“呀,难得啊,你和你爸一起?”
“在家呢,二叔,我问你个事。”
“来,说。”
“李素找上我了,要告你职场性骚扰,你有没有时间来协商一下和解条款?”
电话那头的蓝忠才还没答话,在场的蓝忠秀先反应:“混账!”真是口头禅啊。
蓝非欢以为只有父亲会有表示,没想到对面的母亲脸色也变,但恢复得很快,那是带点愤怒的眼色。
蓝非欢暗暗叹气,把早就明白的事藏在心底。
“非欢,那是无中生有好吗?你还真接啊?开你二叔玩笑是不是?”
蓝忠秀挥一下手,廖蒙一个箭步过来就要抢手机,但蓝非欢早有准备,他起身躲开,挂掉二叔的电话,点击手机的电邮应用软体,把刚收到的两封来自人事部和秘书部经理的电邮转发给自己。
“少爷,请把手机给我。”廖蒙开口前就已靠得蓝非欢很近,蓝非欢不退了,手一摊,任他把手机拿去,而后就拿出自己的手机坐回餐桌边,无视父亲铁青的脸色。
江秦烦燥地放下刀叉,“非欢,你别理那事。”
“爱理便理!”蓝忠秀挥手打翻蓝非欢的杯子,汕姐煮的解酒茶洒出来,蓝非欢还没喝上一口。
佣人立即来擦桌子,蓝非欢早习惯父亲发飚的各种可能症状,他及时把脚躲到一旁,侧身坐著,免去被洒下来的饮料沾湿。
“没有凭据的诬告,我看你能怎么搞!”蓝忠秀愤愤。
“倒不是没有……”蓝非欢点开播放邮件收到的视频,他稍早前冒充会长的名义向人事经理讨的是揭发李素有不检点行为的原始视频,按李素的说法,公司流传一支偷拍她在公司某处人少的角落和一名主任级的已婚男员工搂抱的视频,看过的人就开始造谣她勾引那位男主任,没多久她便遭解雇处分。
视频并不长,就三秒,没有收音,看著是很礼貌的拥抱,李素说当时那男主任向他倾诉工作压力,她便鼓励性地拥抱了一下,可之后流传出来的视频配上了不堪的对白,那根本不是当时的对话,是为了解雇她而作的假视频。
“一定是蓝忠才主使!一定是他!”李素昨晚的语气很坦荡,“他在游轮和我睡过,是,我是自愿,我也没要他什么,那晚就是情投意合,我单身一人,他对外自称已离婚,这行为道德上没错!我问心无愧,有愧的是他!”
蓝非欢看秘书经理寄来的‘加工后’视频,真的如李素所说,配上了女方诱惑男士的对白。
蓝非欢噗嗤笑出声,“哈哈!这是二叔的杰作吧!廖蒙,你记得不?那年你给我爸顶罪,就是我二叔找个演员装扮成被我爸打爆头的人,和你一起搬演假的现场片段,录下来当成是家里监控录影录下的视频呈交警方,当时我家监控也没收音,二叔就加工了音频,技术明明和现在一样烂,没想到居然那么容易骗得了人。”
廖蒙面青,看著蓝忠秀寻求指示,或也许他更希望蓝忠秀不给他任何指示。
“想怎么样?缺钱?”蓝忠秀冷声问。
“要多少?妈给你。”江秦夫唱妇随。
蓝非欢收起手机,再夹一块萝卜糕吃。
“没让你吃,吐出来。”
蓝非欢吞下萝卜糕,“黎伯说昨晚是你让他去接我,是谁通知你我喝醉?我身边的谁是你的走狗?”
“全都是。”蓝忠秀扬起阴险的笑意,“你嫌狗脏?那就把你事务所的人都炒了,自个儿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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