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货过程很顺利。李茗亲自送上门,只虞莲一人前来确认。
交易出乎意料的顺利,本以为按虞莲如此细致谨慎的性格,肯定要从头到尾角角落落都检查一遍,李茗生怕出错,攥着手紧张地在一旁等候,结果不曾想虞莲只是清点了一下数量就结束了,转头客气地同李茗道谢。
这笔跌宕的单子终于结束了,李茗只觉得折寿,打着哈哈说以后还请湛总和小虞总多多关照便匆忙地走了,心想秘方的事千万别叫虞莲知道才好……
一切都在湛清的成算之中,“慕莲”基地一夜之间多了两倍货,外加一个秘方。
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就是香。
湛清就是这么一个人,事关利益的交易要自己百分百收益,既要所有的好处,又要那个可笑的好人形象,虚伪至极,他在万千赃物搭建起来的帝国做万人之上的王,自己却干干净净,只管享受。虞莲,就是他选中的最佳地基,干瘪至极,极度缺水,能够无休止地吃掉这个王国流出的所有罪恶与脏油,这就是烂泥巴的最佳用途。物尽其用嘛,湛清只觉得自己对虞莲真是有知遇之恩,让他这块烂泥巴也有实现价值的一天。
交易如期完成,湛清今晚就要带着这批货和秘方去往西方的无名小岛跟进他的实验进度,李茗的药对他来说只是个半成品,仅仅平稳情绪的小东西怎么能让他轻松控制所有的一切?那个小岛二十年前就被湛清以私人名义买下,建成实验室,二十多年来的理论、实验和研究已经大有突破,再加上这次李茗的新药,必会让实验有突破性进展。
等新药1.0出了,他可一定要让他的宝贝养子第一个试试,对自己摇首乞怜俯首称臣的样子,一定很美。
湛清凌晨三点要和货一起走,不带任何人,照例指使虞莲安排好一切。虞莲知道,湛清基本不亲自去做什么,也很少只身前往什么地方,只有那个小岛,最近他去得越来越频繁,明面上说是度假,那个小岛上一定有什么庞大的计划,湛清隐藏得很好,虞莲潜在调查过几次,一无所获。
他要快一点了。
凌晨12:00,半山上的“慕莲”基地静得可怕,任珏和耳坠上挂着10号的中年男人打开特殊仓库的门,他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仓库每日零时都会有十五分钟的休眠时间,仓库的监控会进入休眠状态对以往监控进行储存,而这十五分钟的空档会有湛清的人代替巡查,巡查人走来有三分钟的时间。这三分钟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二人找到李茗的那批货,任珏熟稔地取出一板白色药片,不留痕迹地剐蹭下些许粉末,装进密封袋中,10号在旁把风,最后将现场恢复原样。
小心地把密封袋放入外套内衫口袋,任珏走到一块和周围无差的地板旁,二人身影消失的一瞬,窗外巡查手电筒的光直照进来,仓库内安安静静,无事发生。
凡是湛清外出,虞莲必须亲自送,这也是湛清给虞莲设定的规矩之一。湛清穿得很休闲,简约的风格衬得他身形更好,气质也十分突出,他装作慈父般抱过虞莲,手指透过薄薄的布料抚摸虞莲后背的伤疤,心里涌起一瞬的异样感。虞莲比他略矮一点,刺刺的短发戳着湛清的耳廓和脸颊,微微发痒。
“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乖乖完成任务,完成任务爸爸送你个礼物。”湛清心情似是不错,语气温柔,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佯装亲密父子的时刻,虞莲只觉得作呕,今日却额外生出一阵战栗。湛清的抚摸和他所谓的礼物,都让他不寒而栗。
湛清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想拉他一起坠入万丈悬崖,他靠双手死死嵌住峭壁上突出的岩石,二十五年来,捆绑着的二人摇摇欲坠,虞莲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岩石也横生裂缝,不断有碎石掉下,随时都有坠亡的可能。湛清身上很热,虞莲的血却冷得几近凝固,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个“礼物”的到来会让他万劫不复,身下的深渊将会是他唯一的归宿。
恶魔在他的耳边发出通告:“虞莲,我最喜欢安分的孩子了,你最安分,等事成之后……你也想亲手杀了那个人的对吧?”
虞莲的胸膛要炸开了,鼻腔的氧气变得稀薄,身体狂颤起来。湛清最知道怎么刺激他,转过身毫不留情地走了,虞莲瘫坐在地上,无数条血丝在眼球中爆裂开来,湛清决绝又无情的背影和二十五年前把他送到“慕莲”的那天重叠。
“小朋友,是你带他来的哦,要对他负责哦,好哥哥……”
湛清的脸仿佛就出现在虞莲眼前,笑面吟吟。一切的噩梦都从这开始。
汗和泪泄洪般的从脸上留下来,滴在机场的地板上,没有氧气了,怎么一点氧气都没有,呼吸不了,呼吸不上来!
“莲莲哥,救我,我疼……我……我好疼……”
“如果有下辈子……拜托你……拜托……别带我走……我恨……恨你!”
“是你……害……害了我……”
“虞莲……记住我……一定要记住我……然后逃出去……”
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破碎的玻璃渣子强塞进与虞莲的耳朵,锋利尖锐,划出无数道血痕,耳孔流出血,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全是乐乐的声音。
“乐乐……乐乐……乐乐……”
一股强烈的**疯狂拔地而出,占领虞莲所有的意识——他想要世界上最尖锐的东西!最尖的,最狠的,能轻松划破皮肤、刺穿血脉的东西!他想死,疯狂地想。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先生!”
担忧又慌张的女声把虞莲的意识短暂拉回现实,眼前有了一点清明,哦对他还在机场,他得回去,先回去。
不要麻烦别人。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悄悄地死……躲起来悄悄地……
脑内如千万只蜂在嗡鸣,虞莲摇晃着站起来猛甩着头才找回一点身体的自主权。不顾机场工作人员的询问,在一群人疑惑担心的目光中,虞莲跌跌撞撞地上了辆计程车强撑着报了目的地扬长而去。
虞莲发病了。
湛清走了,佣人被放了长假,漆黑的别墅张开血盆大口把虞莲吃得骨肉分离。只有地下室传来微微光亮,锁链哗啦啦地一直作响,锁链各绑着四肢,链条已有些年头,部分地方生锈着,虞莲“大”字型躺在中央奄奄一息,喉咙撕扯出绝望地吼叫,野兽般的,没有内容的,单纯只是为了放肆吼叫。双眼早已通红,死死盯着远处地上被打碎的玻璃杯,尖锐的利器上已附着着不少血液,刺鼻的血腥飘进虞莲的毛孔,如罂粟般致命。
“杀了我,杀了我,死了就解脱了,就自由了。来啊,杀了我,死了就开心了。”
尖锐的声音在虞莲体内疯狂叫嚣,他的内脏在跟他说话,癫狂地、撕心裂肺地。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浸湿得不成样子,血混着汗液,早已不见原来的洁白模样,血液汨汨地从手心新鲜的划痕中流出,手腕和脚腕被磨出一道道血痕,脖颈上也有一道不浅但不致命的伤口,虞莲暴戾地挣脱着,只觉得不够疼。
此时的玻璃渣在虞莲眼里有着极致的吸引力,只一心不顾得想让它们在自己的手腕、大动脉和心脏上深深地刺上无数下。啊,好想死啊。
不行……
他不能死,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还不能死,还没到时候,再坚持一下虞莲。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都是这样的,能坚持的虞莲。脑鸣持续不止,虞莲的眼前再也没有清晰过,仿佛有无数的光线射进他的瞳孔,在他的眼前炸开,口腔的内壁已叫他咬得不成样子,愈合了再咬,咬了再愈合,强烈的血腥味才能让他保持片刻清醒,血珠混着唾液从他无力张开的嘴唇边滑落下来,倾注在床单之上瞬间洇染开来。
这是他肮脏的血,混着烂泥巴的糜烂气味,绝望的泣血之花在虞莲身下绽放。
铁链见证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21年来,自康乐死后,次次如此。这是铁链和虞莲之间的秘密,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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