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人了,是那个写戏文的民间艺术家,据说他的死法颇为复杂,匕首捅烂了心脏,血都快流干了,而尸首则是在粪缸里被发现,溅出来的黄汤子染了一墙。
消息传回来的当日,清缘将安曼屋子的安保系统又一次升级了,她不知从哪里领来了一条狗......,她的原话是说,这狗很机灵,即便那变态身轻如燕也会被狗灵敏的听觉发现,然后第一时间响起犬吠!
可实际上,那条老狗牙都快掉光了。
说不怕那是假的,煎熬着眼下的每一分一秒,然后指不定哪一天的夜里那把刀也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咯吱一下割断动脉,喷出一股热血。
后来,她还听说了,那个写戏文的艺术家在毙命之前还被粪便糊住了脸,鼻子和嘴里全塞满了大便。他错纵交织的死因将恐惧再次拉升,此时安曼到是有点期盼杀手快点行凶算了,是生是死给个痛快。
晚间的时候,沈空寻搓着念珠突然到访,她这一来不要紧,安曼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个半仙,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怕不是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什么吧?
她厚着脸皮上前向她讨教,是掐指算算也好还是请神上身也行,今晚到底会不会有人来夺命?
卑躬屈膝的诚恳尊敬却换来沈空寻的一嘴脏话......,又是一连串的婊子长,婊子短,浪货胚子小贱婢的听着头嗡嗡的疼。
面红耳赤的就要着了火,安曼如何也想不通,怎么一个尼姑庵的尼师说话要比青楼女还要粗鄙,更是不解的还有沈空寻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有时她很关心自己,而有时她又好像恨自己恨到牙痒痒?
估摸着还是防着自己缠上她的宝贝儿子!
她从始至终都很喜欢乔云儿那个狐臭媚子,就因为那是她一开始选中的儿媳妇,这包办婚姻是典型的落后思想,必须给她掰扯掰扯!
于是,她拿出21世纪的先锋新闻和她共享,给她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婚姻自由,这是一个必然的发展趋势,也许再过几百年几千年两个男生也可以拜堂成亲嘛,甚至三个人也可以一起生活嘛(她想到了燃冬),您是神通广大但是也要顺应发展,就比如......”
“放你娘的屁!小浪货!是个男人你都惦记!”
安曼心脏都跟着一颤,眼前的沈空寻好似发了疯的母狮子,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仇视着她,强大的气场压的她低了头,莫名其妙的无地自容,好像自己真的和赵驰有了什么苟且之事,其实,连手都没拉过......,那呆子甚至还有点躲着......。
说不过她,反倒糟了一顿骂,就此打住干脆闭了嘴,心里还是那句话,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吗。
又继续讥讽了几句哪位半仙方才作罢离去。
安曼瘫坐在椅子上失神好久,可把气顺了过来,再抬眼看见赵驰不知何时来了。
他正站在屋檐下逗狗玩儿,拿着一小节骨头在手里转圈圈,那条老狗急的前爪离地跟着他原地转圈,累了就扑通一下坐地上呜呜呜的委屈。
安曼看那老狗笨笨的样子咯咯一笑,再一抬头,发觉赵驰并没有看狗,而是瞅着她的眼睛......
该死!
心肝乱颤,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可以令人心脏酥麻的毒药!
慌忙把脸避开了,她四处乱看一通最后还是偷偷将目光归在了他的身上。
“又装着看不见我?”
他朝着她喊,又轻咳了两声,微颤着嘴唇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又给憋了回去。
安曼倚着床栏好像赌气似的不肯答他的话,月光将院中的光景照的明亮,一层薄薄的雾气中裹挟着很好闻的秋天气味,晚风吹落枝干上稀松的树叶,有一片枯黄的银杏叶子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蹲下身继续摸着老狗的头顶,眼中饱含迷离放肆的问道,“晚上害不害怕?要不要躺在我身边睡?”
这话过于火热!
安曼羞红了脸,他是开窍了吗?怎么一日不见竟然变得这么大胆了?
她抿着嘴窃喜的就要笑出声,可心里却紧张的将拳头都捏出来了一把汗,怎么办!怎么办!
痴愣愣的胡思乱想了半响之后,她拍了大腿!豁出去了!
睡!就睡一起!管他什么狗屁通关任务!过了今晚,就是死都值了!
她羞怯的朝着他笑,可还没等告诉他“我愿意”三个字的时候却尴尬的发现有点不太对头,他怎么把狗给抱在怀里了?
“还是带你去我那里睡吧。”他朝着狗说......
“......”
重重的关上了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尬局......,竟然花痴到如此地步,没救了。
“我走了。”
她听见他隔着门板在她身后喊。
“走吧,快走!”
又是一番无聊的自作多情罢了,可那双眼睛却存进了她的脑子里,飘来飘去又时不时的朝着她眨啊眨啊的,搅得她心乱。
夜黑下来,院子里一片漆黑。
安曼头一次发现这间屋子竟然这么小,清缘在屋外喊着:“桌子上是尼师给你留的玉米糊糊,想着喝了再睡。”
她应了一声,直接躺下了,连着几日来的失眠让她练就了“怎么都睡不着”的本事,她笃定自己可将睡意控制的游刃有余,闭上眼,那双勾人的眼睛又浮现出来,从远处放肆暧昧的望着她,让她魂不守舍。
她的心在收缩,搅起一缕纷乱......
忽的一阵恍恍惚惚她竟然感到了头晕。
这是什么情况?不对劲啊。
鼻尖飘过奇怪的气味,像是阴暗处小解的骚味,又像是动物园里野兽的臭气,愈发觉得头蒙,完犊子了,他们要动手了!
*
胸口一阵冰凉,突然晃过来的烛光让她的眼睛微微泛酸,她抬起眼皮看见了那双凸凸的金鱼眼。
乔云行正趴在她身上盯着她,连日来的逃亡让他变得邋遢又肮脏,下巴上的胡须使他看上去至少老了十岁,已经打柳的头发散发着一股股酸臭的气味此刻正搭在她的肩膀上。他是不是喝多了,满嘴的酒气,眼神也是那么的污浊。
想叫,想喊救命,可安曼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嘴巴被他的手捂住,手脚也全被捆成了粽子,更为羞愤的是,他竟然还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了。
“看着我。”
他凶狠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撕碎了她!吓得甚至让她不敢呼吸!
这黑夜真他妈静啊!她甚至可以听见墙壁上壁虎爬行的响动!他带着血丝的金鱼眼就快瞪出眼眶了,安曼第一次在这虚拟的世界中真正的感觉到了恐惧。
她浑身都在颤抖,即便是被沉重的身体压制着还是不停的抖抖抖。
“臭婊子,一盘好棋全让你搅合了,我的兄弟死了,我也快死了,而你和那个昏君却还能活着。”
安曼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些汗珠顺着他鼻尖滴落下来,两鬓的碎发全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他断断续续的喘气似乎十分痛苦。
“你说你应该活着吗?那两个妓女还有那个酸臭的文人,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死的那么惨,可我还是不解气!我早就能一刀送你去见阎王,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手吗?”
为什么?鬼知道!
安曼僵在那里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复杂的问题。
她掉过脸去不想再看他的眼睛,可却被他又硬扳了回来。
“安曼,我不杀你,我要把你留给他,他有的是手段折磨你,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是谁?难道是艺术家口中的同盟会的人?
局面越来越复杂,游戏设置的困难不断再叠加,每当她处理掉一个问题便会有一个更大的困难出现,好像一双无形的双手在屏幕之外操纵着一切。
乔云行的声音逐渐虚弱,表情亦是难以忍受的模样,他困难的吸进去一口气,在呼出来的时候,噗的一口鲜血喷溅到安曼的肩膀上,他的脑袋随之垂落,手掌无力的从她嘴唇上滑落下去。
安曼并没有叫喊,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这货活不了多久了,该问的要趁现在问清楚了。
“你恨我就冲着我来,杀那些无辜的人干什么?谁不是爹养妈疼的,就因为几出折子戏,你连个全尸都不留,造孽!霍家二公子也是你干的?□□都给捅穿了,下葬的时候棺材两头各加长了三寸才给放进去,你也下得去手!”
他苦笑一声,“霍二的死倒不是因你,可如今我也要死了,他不会饶过你了。”
好似喃喃的低语含糊不清,乔云行的气息也愈发变得微弱,冰冷的手指从安曼的肩胛骨滑落......,他问道,“我这是吃了什么毒药吗?我明明看见姑子把碗洗干净了。”
圆桌上的玉米糊糊果真如料定的那样只剩下了一半,安曼淡淡的回他,“说了你也不懂,是变质的玉米中产生的黄曲霉素。”
乔云行肯定是没听说过的,可他似乎也并不感兴趣,继续痛苦的呜咽着,“很好,只是到现在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
安曼觉得他贴着自己的身子黏腻腻的恶心,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冲进鼻子,让她差点吐出来,她扭动着身子甩开他的压制,乔云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仰面朝天,那双金鱼眼好像泄气了似的嗖一下凹陷了下去,安曼这才发现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利器挖去了一块肉,血水一顿一瑟的向外涌,就好像一个流水的山洞。
“安曼,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挖心掏肺,让我这般痛苦。你是不是看见了一双眼睛......”
他挣扎着还想要坐起来,似乎要耗尽全力够住床边,又是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再抬手,枕边的那只镇妖盒被扒拉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额头,那里边的物件一连串的散落在他的身上。
他倒下去蹬了腿儿,死的颇具有悲惨的浪漫主义色彩......
屋外突然亮起了火光,起初安曼还以为是乔云行的同党,等屋门被打开的时候,她才看清楚那张脸。
近日来的委屈和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就连才刚那么危急的关头也没流这么多的眼泪。
“你怎么才来!”
赵驰愣愣的站在床头盯着她看,直到被埋怨了才回过神来,赶紧将身子背了过去。
“我去叫人给你松了,你先忍一下。”
“你不要走,我现在很害怕,你帮我解开。”
安曼不过是试一试,心里其实早已断定赵驰绝不会真的回过头来看自己的///裸////体,可他今天也不怎么了,有点反常。
他走近几步,胸腔里似乎憋着一口气似的起起伏伏,先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像个木雕。
尴尬的不知道找些什么话题来说,就这么安静了也不知多久,那双手从被子下边伸了进去,指尖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腕,她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真是笨得要死,捣鼓半天也没解开那段线头。
砰的一声闷响来得突然,那双手迅速的撤了出去,是沈空寻一脚重重的踹在了门上,她轻蔑的看了赵驰一眼,狠狠的说了两个字,“出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