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想到这点，凶手也一定能，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以免被凶手抢了先。”穆夏顿时有了动力。其他人也都放松不少。
夜晚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光洒进屋内时，才过了两个小时。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昏暗，大雨和狂风没有一刻止歇，窗户玻璃都在风中呜呜颤动。
窗缝里有风透进来，穆夏起身搓了搓脸，为了醒神，就走到窗边吹风。
忽然一声沉闷的尖叫，窗户外有人从高处坠落，一瞬间的功夫，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有人坠楼了。”沈麒生的声音低沉，指向楼下滂沱大雨之中，躺在地上的模糊影子，看起来不止一个人。
“怎么办？先去看监控还是去查坠楼的人？”韩诗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
吴可歆道：“要不然分开行动？”
“最好还是不要，”钱苑东忧心忡忡，“这会儿说不定凶手就在外面晃荡呢。”
高维却不认同：“怎么可能不冒险？要么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要么是尽快找出凶手。循环的事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继续这么耽误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沈麒生思索片刻，无奈道：“也有道理，只能冒一次险了。”
韩诗也不多言，直接问：“那怎么分组？”
“每个组一个女生吧，每组三个人。如果你们在同一个组……”高维话还没说完，韩诗就面色不悦地看向他。
“觉得我们是累赘？”
“别误会别误会，”钱苑东出来打圆场，“说实话啊，如果不是常年锻炼，咱们体力上相对来说确实是有差异的。再一个，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拿着西餐刀能捅人几十刀的穷凶极恶的歹徒，所以这么分也是最大程度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韩诗身材比较高大，但吴可歆个子小，她抬起一只手：“我确实力气不大，现在情况紧急，就采用最优方案吧。”
“那你和他俩一组。”韩诗指着沈麒生。沈麒生是这里面兼顾高和壮的，穆夏看起来也很健美，两个人站到一块儿，显得比较靠谱。
“行，”吴可歆接受了安排，“不过你们放心，我虽然力气不大，真要对上凶手，我拼死也扎他个口子。”
韩诗被她这略悲壮的语气逗笑了：“保证安全最重要，大家都是。打不过就跑，也不丢人。”
“说得是呢，那咱们赶紧出门吧，不能再耽搁了。”钱苑东招呼韩诗和高维一起走。
沈麒生、穆夏和吴可歆去查找死者坠楼的地方，其余三个人直接去楼下寻找监控室。
虽然天刚亮起来，但穆夏看了时间，已经是早上8点了，这会儿房客们估计早餐都快吃完了。不过既然是用餐时间，死者坠楼的地方不外乎两个地方：自己房间和餐厅。
他们是从高处坠落的，如果不是自己房间，就只能是10层的餐厅。出了房门，走廊上早已有人走动，都向着电梯去。
电梯挤进电梯后，穆夏找旁边一个阿姨搭话：“哎，你们有看到吗，有人从楼上摔下来。”
阿姨皮肤是青色的，眼睛里却放着光，像饿狼嗅到猎物一般兴奋：“看见了，我刚好在一楼，就掉在我窗户外面。啊哟，摔得稀烂，血和脑浆子刚流出来就被冲走了。啧啧，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掉下来的，这么大的雨，脑子有病才开窗户吧。”
这里的阿姨们描述场景都这么绘声绘色吗？吴可歆好像干呕了一下，默默远离了阿姨一点，尽量靠近了沈麒生。
忽略掉阿姨的脸色，穆夏莫名觉得这人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电梯在10层停下后，里面没剩多少人了。穆夏三人走出去，那阿姨竟也跟着出来了。他们不知道坠楼者的房间号，所以决定先来餐厅看看。
在坠楼者所处方位，靠窗户的是一家中餐厅，刚到门口，一阵狂风挟着雨点扑过来，穆夏都往后一个趔趄。沈麒生及时拉住他和吴可歆，三个人勉强稳住了身体。
只见左手边连着阳台的大门洞开，狂风暴雨正迫不及待地从这个好不容易打开的口子里涌进来。附近的桌椅被吹得七倒八歪，餐厅里的客人连同服务员都远远地躲开，也没人去把门关上。
阿姨从门口探头往里一看，摇摇头：“啧啧，看来这里暂时吃不了饭了。”
什么时候都不耽误吃啊这是。
店里用餐的人不少，没几张空位。空着的除了摆着餐具，就只有一张桌子上有没吃完的食物。那些食物剩得很多，不像是客人吃完离开后留下的。如果这桌客人不是吃到半路主动离开，那必然就是坠楼者了。
桌上摆着三个碗，明显用餐的是三个人。
这次穆夏吸取了经验，抬头观察天花板上是否安装了监控。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任何监控的踪影。这是违背常识的，但在源世界里却并不是不可能。
一个服务员要过来收拾剩余的食物，穆夏趁机问他：“这桌的客人呢？”
服务员满不在乎地朝窗外一指：“喏，刚掉下去。”
“三个人都掉下去了？”
服务员奇怪地看着他：“不就只有两个人吗？哪儿来的三个。”
穆夏指着桌上的三只碗：“那这套餐具是谁在用？”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们用了三副餐具。”
真是奇怪，难道这个人是隐形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吃了一半的米饭，怎么会没人看见他？
难道，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坠楼者就是被他杀害的？他真的只是潜藏在暗处的一个影子？
服务员收拾完要走，穆夏拦住他，又问：“坠楼的是什么人？”
“不认识，问这么多，你警察啊？”
“我就是，来这度假的。”年轻人在外面，身份都是自己给的，穆夏脸不红心不跳。
服务员将信将疑，还是多说了两句：“我没太注意，好像是个女的带着个孩子。”
还有个孩子，穆夏指尖掐进掌心，什么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怎么掉下去的？”
“没看见，好像是那小孩儿跑过去把门打开了，他妈妈去追他，两个人被风刮下去了。”
吴可歆去别桌问其他人，沈麒生靠近了阳台处的大门，向外张望着。阳台上什么也没有，护栏有半人高。除非有人推，或者是自杀，否则即便是这么大的风，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摔下楼去。
他不敢轻易排除自杀的嫌疑，毕竟上一个遇害者是被刀刺死的，见穆夏忧心忡忡，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朝他走过去。
穆夏正想跟沈麒生分享自己的猜测，如果杀手只是一个影子，没有人能看见他，那么即使有监控也失去了意义，并且危险程度会更高。
沈麒生已经走到桌子旁，忽然一个趔趄，伸手往自己后背摸去，放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红色。
穆夏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沈麒生另一只手往后一抓，似乎抓住了什么人的手腕。那手腕挣扎了两下，带动插在他身体里的刀子，疼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就要跌倒。
手腕的主人在他肩头推了一把，沈麒生就往前一趴，手依旧没有放开。他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却不知为何手上的力气奇大。
在他即将摔倒时，一个温热的胸膛接住了他。
“沈麒生。”发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穆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听不大清，努力地回过头去，原本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微胖男人，怒视着他，大声质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沈麒生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了手。男人消失了，他跌倒在地，上半身被穆夏抱在怀里。
“是个……男人，”他揪住穆夏的衣袖，压下喉间涌上来的血腥味，艰难地往外吐着字，“穿着……公司……制服，下巴……有……痣，他……他问我……为什么……呵……”
“我听见了，你先别说话了，我会救你的，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沈麒生，你不能死。”穆夏听到自己的哭声，却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
他只顾着查看沈麒生的伤势，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那个怒吼着的男人。
吴可歆手里握着餐刀，眼见那个男人在原地消失，只能警惕地张望着四周，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向旁边的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没有人回应她，她想到穆夏身边去，那里才有她的同伴。但她还没迈开步子，就感觉脖子里刺进来一个冰凉的东西。鲜血从她的身体里迅速流失，当她倒在地上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沈麒生的声音低了下去，穆夏必须离得很近才能听清。他专心致志地分辨着沈麒生的声音，近乎于平静。
凶手还在这里，但是没关系，也许这里就是他和沈麒生结束生命的地方，或许是他们所有人结束生命的地方。
他很想要再听听沈麒生的声音，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抵抗住那令他身体止不住颤抖的，在他血管每一处呼啸着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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