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迅疾的逃窜身影,与萧媛记忆中那鬼祟翻墙的“知了”瞬间重叠。
她手指戳向那道逃逸的背影,用尽全力尖叫:“就是他!”
潘玉麟反应敏捷,潘玉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致命的赤蛇已攀上萧媛手臂,血口大张,毒牙森然,对准了她颈侧血脉就要刺下。
江宛目眦欲裂。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萧媛,只想将那毒物扯开。可脚下不知被谁狠狠一绊,她重心顿失,向前踉跄扑倒。伸出的手,堪堪只够到那赤蛇滑腻的尾尖。
蛇头被拉得向下一沉,毒牙入肉,原本咬向脖颈的致命一口,狠狠钉在了萧媛的手臂上。
“呃啊!”萧媛痛呼一声,身体如遭重击,软软向后倒去,但眼神尚存一丝清明,大口喘息着。
“媛儿!”江宛挣扎爬起,回头一看,不可置信,绊倒她的竟是静影。
静影低着头,不敢看她。
此刻顾不了那么多,江宛起身,用手铐狠狠砸向那赤蛇的尾部。
那蛇因剧痛而松口。
江宛眼疾手快,在它滑落前闪电般出手,死死钳住了蛇头。
“宛儿你怎么样!”宫泽尘已冲到近前,焦急地检查江宛全身,唯恐她被蛇牙擦伤。
江宛自顾不暇,嘱托道:“我没事!快请太医救萧媛!”
而后,攥着那赤蛇,来到殷书绝身旁:“快给解药,不然我掐死这个畜生!”
殷书绝那张脸第一次失去了从容,他看着在江宛手中濒死的阿雪道:“解药可以给。但这丫头,得归我处置。此毒剧烈,若一炷香内不服解药,她必毒发身亡。”
江宛谨慎权衡着。
自己的清白固然重要,但若是萧媛为了她失去了性命,她余生将活在痛苦与愧疚当中,还不如被污名构陷。
她咬紧牙关,终于痛下决心:“好,我答应你。”
殷书绝似笑非笑,缓步走向萧媛:“来人!把她带走!”
两名手下应声上前。
然而,就在殷书绝靠近的瞬间,原本因剧痛而意识模糊的萧媛,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种源自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瞪大双眼,拼命向后缩去,撕心裂肺地尖叫:“啊——不要!不要过来!别抓我!我不要被卖掉!不要抓我——”
殷书绝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江宛立刻察觉到异常。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萧媛正瑟瑟发抖,一脸恐惧地看着殷书绝,这样的反应,分明是从前见过殷书绝。
“住手!”江宛厉喝,闪身挡在萧媛身前,将手中挣扎的赤蛇高高举起,斩钉截铁:“你不能带走她,如果还想要这蛇,立刻交出解药!”
殷书绝此刻脸色煞白:“绝无可能。”
大殿之上,兵刃皆无。
江宛环顾四周,瞬间锁定了证物中兰琢呈上的那柄短剑。
她一个箭步抄起短剑,“锵”地一声,寒光出鞘,直指殷书绝咽喉。
“交出解药!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命丧黄泉!”她杀意凛然。
殿上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瞠目:堂堂公主,竟剑指他国使者。
江奕阻拦道:““宛儿不可!殷使者身份非同小可,岂容你如此妄为?莫要为一人之命,坏了黎幽两国的情谊!”
江宛真恨自己做不了主,恨自己只是一个公主。
万般无奈之下,她手臂颓然垂下。
就在此时,一名太医来到她身旁:“公主!此毒……此毒猛烈无比,且非中土所有,我等……我等束手无策啊!小姐她……她快不行了!”
江宛猛地回头,只见地上的萧媛,面色青黑,眼眶乌紫,小小的身体痛苦地抽搐着。
她手中的蛇头因重握而咯吱作响,殷书绝眼角抽搐,心如刀绞,却没有阻止。
就在这时,潘玉麟连同三个紫夜暗卫已经擒住明河回到大殿。
“陛下,此人便是方才萧媛指证之人,也就是那偷偷潜入萧大人书房之人。”
在场人惊讶不已,他们都知道此人便是殷书绝的手下。
江奕审视着他:“真的是你吗?”
明河闭口不言。
“如果不是他,方才他为何如此害怕地跑出去,分明是做贼心虚!”潘玉麟道。
袁一野惊恐地看着江驭辰,江驭辰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来人,把此人连同殷使者押下!”
殷书绝深谙好一招祸水东引,没有挣脱,也没有辩驳。
江宛见状,想要再争取一下解药,但萧媛却呼唤道:“姐姐……姐姐……”
她扑跪下去,颤抖着捧住萧媛的脸,耳朵凑到她唇边:“媛儿!姐姐在!你说,姐姐听着!”
萧媛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在江宛脸上,竭力吐出破碎的字句:“姐姐……媛儿不傻……媛儿知道……你才是……萧姐姐……媛儿……帮你保密……媛儿……要保护姐姐……就像……姐姐保护……媛儿……” 她急促地喘息着,“目极峰……另一面……有……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根来源不明的银针,钉入了她的咽喉。
萧媛的身体猛地一挺,双眼瞬间瞪大,嘴角流出黑色血液。
“萧媛!”
小小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后一丝光亮从眼中彻底熄灭,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再无声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是谁?”江宛声嘶力竭,悲痛的声音在大殿上空盘桓不止。
她当场捏碎了阿雪,赤蛇的头瞬间如一滩肉泥坠地,而后猛地抬头,扑向了戚夜阑,掐住她的脖子:“是不是你?”
戚夜阑被掐得脸色紫涨,险些窒息。
两旁的小吏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拉扯江宛。
江宛被强行拉开,又扑向了明河,却再次被拦住。
“到底是谁?你们!你们不是太医吗?为什么救不了她?为什么?”
她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或惊骇、或冷漠、或躲闪的脸,这些人视人命为蝼蚁,守着黎国法度却纵容恶人草菅人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营救。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只有江宛撕心裂肺的诘问在回荡。
宫泽尘上前紧紧抱住她,试图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宛儿!冷静!媛儿的毒,太医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不能让媛儿白白牺牲!”
人证指认了明河,祸水已引向殷书绝,这是洗刷她冤屈的紧要关头。萧媛的惨死是突如其来的打击,但此刻若沉溺悲痛,恐怕会前功尽弃。
潘玉麟根据银针射来的方向,锁定了明河,不顾阻拦扒下了他的衣服,发现了和戚夜阑在西遥城使用的同一种机括。
“陛下,微臣曾在戚夜阑身上搜出过同样的凶器,彼时戚夜阑正是用这机括在狱中杀死了杨恕云!”
江奕上前查看,认出此物与禁物一案中截获的凶器相似。
待江宛恢复了理智,宫泽尘松开了双臂,红着眼眶,对着皇帝和众臣悲愤高喊:“陛下!诸位大人!方才逃跑并被萧媛指认的逆贼明河在此,他正是潜入萧府书房放置伪证的元凶。其主使者殷书绝,为灭口竟纵蛇行凶,更在指认关头暗施毒针。请陛下圣裁,为无辜惨死的萧媛讨还公道!为蒙冤的容意公主与萧大人昭雪!”
“没想到啊,殷使者的手下,竟和罪犯戚夜阑是一伙的。殷使者,你可有辩言?”江奕厉声问道。
“既然陛下已经证据确凿,我没有辩言。”
殷书绝面色平静,唯有两行泪从他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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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蜃楼隐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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