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晴离开书房去找兰瑟，见他在楼下餐厅坐着，将手里的几页纸丢给他。
“看完，看完了我再给你讲其他事。”
兰瑟接过他手中的几页纸，开始翻看。
李绛晴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打开手机上线微博刷新一下，看有没有新的热闹可以看的。
之前谢幼蓉的操作狠操了一把热度，剧组没有任何回应，导致最终不了了之，这也只是埋下伏笔，剧播会把这件事翻出来。
李绛晴翻完今天的热搜，转头看向兰瑟，见他面前放着一杯水，热气凝聚成水珠从杯壁上滑落，混入水中。
杯中的水看上去没有动过。
“你不喝吗？”李绛晴问了一句。
兰瑟抬眼看他，视线转到面前的杯子上，他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杯壁，将杯子推到李绛晴面前。
“给你的。”兰瑟轻声说了一句。
李绛晴喜欢喝热水，渴了才会去倒水，他又不喜欢生凉水混，只会等水温缓慢降下去。
人很矛盾。
奶奶喜欢打开电视机放戏剧，过一段时间她就睡着了。兰瑟关掉电视机，她又会突然醒过来。兰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姑姑在叔叔们面前是个脾气软糯的人，婶婶说话她也不会反驳，兰瑟被丢给她，她也只是面露难色。
她回到家就会给任琰打电话唠叨，任琰说她可以拒绝，姑姑会为难看向兰瑟，目光里是他读不懂的情绪。
任琰的公司需要李绛晴，却不直接找李绛晴，而是拿他当借口，去和李绛晴谈。
那么李绛晴是怎么想的。
兰瑟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生来一副好相貌，眉眼有些细长，睫毛卷曲纤长，眼睛是很普遍的棕色，天生是爱笑的模样。
行为有点散漫，但做事时会稍微正经一点。
慧慧她们和他关系好像不错，隔了这么久也能瞬间熟悉起来。
不工作的时候，李绛晴几乎每次都会中午才醒，他好像很困。
兰瑟对他的了解，好像只有他常吃什么菜，做事认真，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他不知道李绛晴的想法。
不知道李绛晴的内心，是否也如其他人一样矛盾。
李绛晴喝了几口水见兰瑟一直盯着自己看，抬手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两下问：“你看完了？”
兰瑟放下手中的纸页，“看完了。”
“有问题吗？”李绛晴问。
兰瑟望着他，“没有。”
李绛晴见状思索一会，和他说：“那我明天带你去公司，你尽量记熟。”
“这次的剧本会根据观众反馈修改剧情，不一定有时间给你讲每句话，你要试着自己去理解。”李绛晴想到这回的人设是个冷酷杀手，兰瑟不需要做什么大表情，剩下的就是台词和情绪问题。
虽然某些角色的性格是没有大表情的，但不代表僵着一张脸就是正确的，哪怕是性格冷酷的人，他的某些语气和眼神，也会延伸出很多内容。
不过偶像剧，要求不会那么高。
李绛晴看向兰瑟，任琰应该也没想让他去演电影。
不然他的演技，在大屏幕上，真是个灾难。
李绛晴没有其他想说的，起身离开餐厅。
兰瑟看着他的背影，低头去看面前的几页纸。
他想到昨天的“奖励”。
其实他看一遍就已经记住了，但还是听李绛晴的话，将剧本又看了几遍，尝试自己去理解。
也许因为他不是人类，兰瑟很难去理解人类写的文字，也不明白所谓的困境。
第二天下午，李绛晴带兰瑟去公司谈合同，兰瑟的工资在任琰给他单独办的一张卡上，他一般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也没有拿出来过。
至于任琰姥姥留下来的钱，已经被几个儿子给瓜分掉了，没有兰瑟的份。
李绛晴帮他看过上部剧的结款，问他想要买什么，兰瑟只是沉默摇头。
李绛晴毫不意外，和慧慧她们开了个小会，定下后面的行程。
这几天没什么事情，李绛晴和兰瑟对一下台词，他在纸上画了一些小表情，告诉他这次表情不用外显，但再内敛的人也是有情绪的。
兰瑟少见说了一句：“演戏，好麻烦。”
李绛晴轻轻笑起来，和他说：“有不麻烦的方法，但我不喜欢。”
兰瑟不太理解他的话。
李绛晴也没有和他解释，三集的剧本没什么太多的内容可以讲，他只能不厌其烦和兰瑟说：“有不懂的就问。”
兰瑟点头，然后眼睛注视着他，深蓝色的眼瞳像是一片深邃的海。
“那我有奖励吗？”
李绛晴几乎要忘记这回事，他听见兰瑟旧事重提，又想起当时的画面。
他有些颓丧垂下头闭起眼睛，脑子里想起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投影屏幕上映着的一些光，以及兰瑟逐渐接近放大的眼睛。
李绛晴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他：“能换个奖励吗？”
兰瑟问：“换什么？”
李绛晴用笔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我带你出去玩，吃好吃的，还有给你买礼物？”
“不想。”兰瑟一口拒绝。
李绛晴突然后悔教他，想要什么就要说出口。
李绛晴不明白：“为什么想要亲吻做奖励？”
兰瑟似乎是在思考，目光偏移不知道在看哪里，数秒后视线才聚焦，转向李绛晴：“不知道。”
兰瑟忽然察觉，他好像成为了一名人类。
他的需求，和人一样矛盾。
兰瑟再一次开始思考。
李绛晴见他自己也不懂，只当他是纯粹的好奇，和他说：“虽然演员会在屏幕内接吻，但现实是喜欢才会有的行为，我是你的经纪人，可不是你的男朋友。”
李绛晴想了一会，用一种劝诫的语气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找你喜欢的人。”
不管现实是不是遵循这条规律，先把兰瑟哄骗过去再说。
李绛晴是这么想的。
但事情显然不会按照他的构想发展。
兰瑟望着他问：“经纪人不可以当男朋友？”
李绛晴：“……”他有点讨厌兰瑟直来直去的问话方式。
兰瑟见李绛晴不说话，觉得已经明白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他起身朝李绛晴覆过来，唇落在李绛晴的嘴巴上轻飘飘的，声音像是被拨动的琴弦振动，敲击着耳膜。
“我知道我想要亲你。”
李绛晴眼睁睁看着他接近，没注意又被他亲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鼓噪，回过神连忙将他推开，一只手横在两人之间，他低下头捂住自己的嘴巴。
兰瑟望着他，缓慢说：“我想要亲吻做奖励。可以吗？”
李绛晴抬眼看他，兰瑟的目光过于认真，李绛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不管什么借口，都会被他用行动击破。
李绛晴觉得自己在被兰瑟推着走，他有点不满：“我说不可以，你就不这么做了吗？”
兰瑟再一次倾覆过来。
李绛晴被他压在地板上，后脑勺枕着兰瑟的手，他看着再一次近在咫尺的深蓝色眼眸。
贴近的唇带着浅浅的话音：“我会做到你同意为止。”
他的舌头窜进来，试探地舔着。
李绛晴闭上眼睛。
明天得去找任琰，说这家伙他带不了。
兰瑟察觉到他的念头，离开他的唇，他望着闭上眼睛的李绛晴，“我会学的。”
李绛晴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深蓝色汪洋。
“不要丢下我。”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兰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却缓慢沾染了一些情绪，细微的几乎发现不了。
如果不是他们如此接近，李绛晴或许看不出他的变化。
是害怕还是担忧，李绛晴没有看出来，但他想兰瑟从任琰姥姥死后，一直在被人撇下。
就算他再怎么没有情绪，也会觉得不好受。
李绛晴避开他看过来的视线，心中有些不忍：“我知道了，你起来。”
兰瑟从他身上撤开，李绛晴从地上坐起来，他垂眸思考了一会，和他说：“想要奖励可以，不许突然亲过来，要我同意才行。还要看场合，有别人在也不允许。”
兰瑟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一只手放在李绛晴的手上，“现在可以吗？”
李绛晴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但又觉得不太像。
他点头勉强同意，闭上眼睛。
兰瑟凑过去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看着李绛晴闭起来的眼睛，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停地动。
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下。
李绛晴不由睁开眼看他：“够了吗？”
兰瑟望着他面容缓慢发生变化，没有表情的脸都柔和下来，唇角微微弯起，眼中似乎带着笑意：“够了。”
李绛晴看着他愣了一会，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兰瑟的笑容过于自然，李绛晴几乎看不出来表演的痕迹。
他怀疑，这家伙是真的喜欢他。
或者，只是单纯的雏鸟情结？
兰瑟没有发觉，他低下头拿起落在地上的纸张，主动问李绛晴：“我们继续对词吗？”
李绛晴收起思绪接过剧本，决定先做好眼下的事情。
今年的年终奖要是让他不满意，他会让任琰后悔将兰瑟丢给他。
李绛晴和兰瑟确认台词的情绪，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没有之前那么冷淡，看了他好一会。
此刻李绛晴的心情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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