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山边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顶,天色渐暗,可容府却灯火通明。虽说此次成亲的是二房的人,但沾上了容氏南域城首富的名头,依旧是热闹非凡。
往日府上来客人的时候都需要容怀月去接待女眷,这回难得清闲着和容静娴坐在一起喝茶闲话。
“按理来说应该大堂哥先成婚,没想到二堂哥赶在前头了。”
今日容静娴穿了一件菖蒲色的裙子,她甚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倒瞧着比往日文雅的气质上多了一丝活泼。
容怀月也觉得奇怪,好多与哥哥一般大的公子连孩子都能满地走了,南域城想要嫁给哥哥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他却一心扑在容家的生意上,这几年拒绝了不少媒人牵的线,丝毫没有想要娶妻的意思。
正想着,映水走了过来:“小姐,新娘子已经过门,咱们该去尚安阁观礼了。”
两人一起去了堂室,容昌源一袭红袍站在人群中间格外醒目。
容怀月在大平朝当将军的时候酒量很好,而自己在南域城的时候没有喝过酒,没想到刚刚喝了两杯头就晕得厉害,堂中人又多,一时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去花园醒醒酒,你们两个不必跟着。”
映水和映采虽然有些担心,但她们也知道林元平会一直暗中跟着小姐,所以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喧闹渐渐远离,微凉的夜风吹过抚去了一丝燥热,但容怀月觉得头还是心口有些不舒服。
她沿着青石小道上走,本想找个亭子坐下休息一会,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周围好像有点太过安静了,她还能隐约地感觉到有人在附近。
容怀月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这是她在大平作战时经常用来示意提高警惕并且注意隐蔽的信号,也教给了林元平。
突然,她听见容昌源院子里传来了骚动声,因为离得有些远,听得不太真切。
容怀月打算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刚一转身,脑袋就传来了一阵闷痛,让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自己可能被下药了。
容怀月还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意识就已经渐渐开始混沌。在晕倒之前,她模糊地看到远处出现了火光,耳边是沉闷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石头撞击岩壁发出的回响。
她在倒下的最后一刻,把一个玉佩扔进了身边的草丛中。
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为首的男子身后跟了将近二十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但如果仔细看他们手掌虎口处的茧子,就能发觉这些人应该是经常使用武器的士兵。
赵靖文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容怀月,眼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他甚至可以透过依稀月光看到她精致的侧脸擦上了些灰,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沾上了污浊泥点,想让人忍不住伸手抚去。
“把她带上,撤。”
一行人渐渐远离此处之后,一个人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走到容怀月昏迷的地方,拾起了躺在草丛中的玉佩。
林元平在收到容怀月的信号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按照指令躲在了不远处的假山后,在他看到容昌源的院子里好像起火了想要告知容怀月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她倒在了地上,也看到了她朝草丛中扔东西的动作。
他想过去的时候只见一群人围了上来。林元平虽然心里着急但也自知势单利薄,自己莽然冲出去不仅救不了容怀月,说不定把自己搭进去,他只好躲在假山后面静观其变。
林元平看着手中的玉佩,想起来之前小姐开玩笑告诉他说这是她的“保命符”,如果出了麻烦,只要拿着这个到汴京皇城找一个叫齐明尘的人就行。
他之前一直跟着师傅在山上,所以自然不知道什么大梁男君。
所以当时林元平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嗤之以鼻,想着这个叫齐明尘的人还真会说大话,难不成他还有只手遮天的本领不成?
可此时,他除了去找这个人,再无其他办法了。
不远处的嘈杂声把林元平的司思绪拉了回来,被大火吞噬的尚安阁在暗暗长夜中格外显眼。他怔怔地看着远处,眼中的红色不知是情绪使然还是映出的滚滚火光。
翌日。
天阳街的一座普通的茶楼里,三五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上面摆放着瓜子和冒着热气的茶。
其中一人打趣道:“你们听说了吗,昨日容府二少爷成亲,容家所有人都在,结果不知怎么的一把大火烧没了半个容府,最后还是城主派了好几队官兵才连夜把火浇灭。”
另外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转身把瓜子皮吐在了地上,又把头凑近了些说:“我听说啊,那姑娘是因为被容家二少爷污了清白才不得不嫁过去的,她因此心生怨恨,所以安排人放火把容家那院子烧了。”
“哈哈哈,要我说,管他这火怎么来的,烧了容家就好!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凭什么容家那么有钱,咱们却还是吃了这顿没下蹲,那肯定是他们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敛了这么多钱财,你看看,这下气数尽了就遭了报应。”
“你一说容家的钱倒是提醒我了,你说这容府没了,他们的产业怎么办?”
“害,这事肯定就是城主操心了,哪还能轮得到咱们?你还是操心一下什么时候能娶到老婆吧!”
“....”
赵靖文走在通往城主殿的甬道上,对旁边的黑衣男子厉声说:“不是说让你们把容文康的尸体带出来吗,怎么这么一件事都做不好?”
“昨日本想着等酒中迷药的作用起后再去,结果火势蔓延太快,进去就是有去无回啊,今日再去查探,发现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根本辨不出谁是谁,不过昨日的火烧的那样厉害,他们又喝了装有迷药的酒,定是逃脱不成。”
赵靖文冷哼了一声,这迷药还是城主赐的,说是南羌独有无色无味极其难得,刚开始只会让人有喝醉的感觉,可当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开始浑身无力,紧接着就失去意识,只要喝了那酒,当然没有力气逃脱。
“且罢,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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