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的门被推开,容杉盈抬头便看见赵靖文立在门前。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去门外等候,关上门的瞬间,屋内内变得静悄悄得。只剩他们两人,她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手也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
赵靖文撩袍在她对面坐下,他其实对容家三小姐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容家二房三房都是依附于大房存在的寄生品,对于无用之人他一向不会多花心思。
只是八年前自己父亲无意间救了二房一个小厮的哥哥,还得知他们原本是溪洲城小富商家的公子,因得罪了人被灭了门,只有兄弟二人逃了出来,为了躲避追杀,只好跑来南域城。
他为了报恩自愿成为赵家埋在容家的耳目,赵靖文看他颇为聪明,还进过学会读书写字,就让他待在容府。但是因为二房这些年都不怎么管事,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只是最近才开始发挥他的作用。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开门见山道:“容三小姐,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容杉盈从未如此和他这样单独呆在一起说过话。看着他的脸就近在咫尺,心中涟漪翻动有些慌乱,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昨日无意间听到了大伯父和大堂哥的谈话,知道了些东西。”
赵靖文微微挑眉:“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你是容家人,按理说不应该帮你大伯父保守秘密吗?”
容杉盈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这些话当着他的面有些难以启齿。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抬眸看着赵靖文,眸中情绪翻涌带着一丝不安,像是期许又像是试探:“作为交换,你不能娶容怀月,而是....娶我。”
空气有些凝滞。
赵靖文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女子的长相,虽说眉眼处和容怀月有两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容怀月生了双明媚动人的剪水瞳,一颦一笑如柔风拂面,身上时刻散发着盎然的生机,叫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这样一对比却显得眼前女子有些平平无奇。
“我怎知你这消息值得叫我放弃容怀月而选择你呢,她可是容文康唯一的嫡女。”
容杉盈心里霎时有些发酸,她隐去眼底的湿意,道:“我大伯父刻意交代了我堂兄不能让赵家的人知道,想来对你们来说应该很重要....”
静了片刻后,容杉盈想再多解释一些,好让他知道这个交易对他来说不吃亏,结果嘴唇微启还未出声就被他打断。
“好,依你便是。”
这消息不要白不要,再说就算答应娶她又何妨,世事无常,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不清楚,再不济就是多了一个女人罢了,他也不是很在乎。
容杉盈有些发愣,本来今日就是来搏一搏,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她没想到能这么轻易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你同意娶我了?”
“是,所以你听到了什么?”
容杉盈有些犹豫,空口无凭,他莫不是在诓骗自己?“那你能否给我一个信物,好让我相信你说这话不是在搪塞我。”
赵靖文听后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可满意?”
容杉盈抚摸着这枚玉佩,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她正了正神色道:“.....我听见大伯父说,南域城城主要与容家合作。”
赵靖文眉头一皱:“什么?”
容杉盈把她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包括南域城城主向容家借银,还有容文康和容怀祈的担忧。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茶盏上方的缕缕白雾在飘动,容杉盈觉得气氛好像不大对,但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等着赵靖文开口。
南域城城主想和容家合作,不外乎是看上了容家的钱财,但是容家现在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容家真的和城主合作,那赵家在南域城哪还能和容家抗衡?
所以此事万万不能成。
那还有没有另外的可能...
如果赵家帮助城主吞并容家的家业,不仅可以卖给城主一个恩情,也可以顺势除掉容家,倒时候赵家岂不是能一雪前耻,再度坐上南域城首富之位。
赵靖文眸光一闪,心生一计。
“靖...靖文哥哥,你怎么了?”容杉盈看赵靖文一动不动,气压也低沉得厉害,突然觉着有些害怕。
赵靖文突然笑出了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些事情。”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玉佩你收好,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少。”
赵靖文离开后,容杉盈坐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室内茶香满溢,她的目光似是在打量茶盏内漂浮的一缕茶叶。
倏然一声轻笑从嘴角溢出,她语气有些得意地低声喃喃:“容怀月,这次是我赢了你吧?”
....
城外某处宅院内,齐明尘和裴明朗执棋对坐。
“来这一趟才知道南域城被尚绍元掌控的如此严密,越往南就越寸步难行,咱们的人根本就过不去,你与陛下亲近,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打还是不打?南域城位处和南羌紧邻的要地,说是大梁的南大门都不为过,这般陛下都不着急吗?”
自从暴乱被平定后尚绍元就当上了南域城的城主。刚开始也还算安定,可这几年不仅屡次三番缺席城主朝会,还私自屯兵,甚至每年要求的五成岁贡都只交一成。
就这样的猖狂之姿,陛下居然还忍得,然而给出的理由也无外乎就是——内乱初平,士马疲劳,民亦须休憩。
裴明朗瞧齐明尘默不作声,有些焦心:“在皇城的时候你整日都能见着陛下,陛下不听朝内大臣所说,还能不听你的?”
齐明尘把眸光从棋盘上挪开:“你输了。” 又把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罐,道:“我虽为大梁男君,可仍是臣,圣意未定,岂能僭越?”
“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被有心之人听去于你不利。”
裴明朗撇嘴不置可否,随意把棋子朝棋盘上一抛,问:“明日就要启程回汴京皇城了,怎么也不去跟你的救命恩人告个别?”他把身子朝前倾了倾,面露疑色:“在皇城的时候那么多贵女都想嫁进男君府,你却不为所动,我以为是你不喜欢那样娇花如玉的温婉美人儿,怎么如今遇见个与众不同的还是无动于衷?”
他问完这话静了一瞬,突然面露惊恐地后撤:“你你...你该不会好男色吧?”
“谁好男色?”
一道清亮动人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容怀月想着明日齐明尘就要走了,今日特意过来为他送行。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每次来这院子里都是又空又安静,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身边只跟着几个经常不知所踪的暗卫,连丫鬟小厮都没有。
裴明朗的目光被容怀月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可又觉得后脑勺有丝凉凉的寒意。
他把头转回来就对上了齐明尘神色不明的双眸,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容怀月走到两人身旁,裴明朗笑道:“刚刚在下还说起容姑娘,这便瞧见你了。”
“说起我?”
“对啊,你是齐...公子的救命恩人,还给我们提供了暂时歇脚的地方。明日我们就要走,自然想着去找你道别,结果倒是你来找我们了。”
“我也是刚好今日得空,想着来看一看。”她说完,便坐进一旁的太师椅上。
“此时启程,你的伤可有大碍?”
她瞧着齐明尘虽易了容,可能隐隐瞧出嘴唇还有些泛白,看来这几日他并没有好生修养恢复。
不过也是,他身居高位自然任重道远,能不能休息应当也无法自己决定。
容怀月在那个世界也是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将领,自然知道其中的身不由己。
还没等齐明尘说话,裴明朗就抢先出了声:“容姑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况且他这人命大得很,你不必忧心。”
容怀月觉得好笑,裴明朗在齐明尘面前好似一点都不拘束,看来两人应当是十分交好的朋友。
齐明尘瞥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我已无碍,有劳费心。”
容怀月笑了笑:“那就祝公子一路顺风,若他日有缘再见。”
探望完齐明尘,容怀月又开始浏览让林元平和羽叱收集来的情报。
她知道的太少,手上可用的人也不多,这些日子哥哥父亲又忙得成日见不到,可她又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烛台上摇曳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微蹙的秀眉,手上的纸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尚绍元克扣岁贡,私自屯兵暂且不说,他自两年前就不再参加皇城的朝会,这可是明目张胆违背陛下的旨意。
再加上齐明尘出现在南域城以及上次父亲说的城主朝容家借银一事,尚绍元想要有所动作之意可见一斑。
如果她是尚绍元,定不会只向容家借一次银,而是会想要与之合作以寻长久。
可是为何却没有动静....又或者父亲和哥哥已经得到消息但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容怀月的眼睛被烛火熏地有些酸,她揉了揉眉心。
看来明日还是先去问问父亲这件事,但还要想想如何开口才不能让他们怀疑....
“唉...”
她叹了口气,若是以前的自己不是那样荒度光阴只知吃喝享乐就好了,现下也不用这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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