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对诺特斯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背后又究竟是什么原理在运作全都一概不知。在没有足够信息的前提下,贸然行动面临的大概率是失败。
而失败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她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意图再一次暴露,她又一次失信,又一次会激怒对方。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得到宽容了,但凡再被对方发现一次她有异心,将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做呢,难道真的一筹莫展了吗?
画死他也不行,她没有足够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顺应他的意思更是不行,那相当于把穷凶极恶的犯人从牢房里放出去,让他随意杀人放火。在那个充满了异种人的莱王星上,他都是不可一世的霸主,如果让他留在她所在的世界,更会是毁灭性质的打击。
他不会能称霸地球吧……
要是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庄森芽感觉自己的名字可能要名垂千古了,遭人唾弃的那种。
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就是诺特斯所提到过的那个科学家。
如果能和那个人对上话,把自己现在的困境和对方说明,或者从她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诺特斯的事情——比如他为什么会从漫画里走出来——或许一切还能有些转机。
可是要怎么联系上那个科学家……
庄森芽在床上翻了个身,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科学家’之类的字眼,但页面返还给她的是一些不怎么靠谱的回答。
茫茫信息之中,没一个看起来是可信的,她没多久就放弃了这条路。
或许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去问问诺特斯。
……他会告诉她吗?如果她摆出一副顺从的姿态,表示自己想要具体了解一番怎么才能让对方‘留在现世’这个课题,而显露出一副尽职尽责虚心请教的态度,或许诺特斯会给她一个接触那个科学家的机会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可以试试。
初步得出了一个可行的方向,她长叹了一口气,过度的运转下,她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
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去外面吸收点阳光,让尸体一样的自己重新活过来,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披上一件开衫的针织外衣,推开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成片的屋子矗立在水面上,每一个密闭的小房子里现如今都空空荡荡,学生们在房间里待不住,跑去海边聚集,沙滩浴、浮潜、海上项目,玩得不亦乐乎。
住宿区都能听见他们兴奋的叫声,晚秋的凉爽仿佛丝毫没有浇灭他们的热情。
庄森芽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感受到清新的空气进入自己浑浊的肺部,她往海边走,打算去供应各类食物的小店觅食。
海滩上,有两伙人在玩沙滩排球,他们都是学生会来旅游的学生,排场很大,围观的人几乎快要和场上一样多。
庄森芽拎着一袋甜甜圈坐在沙滩椅上,品尝着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甜味充斥着味蕾,感觉心情好上了一些。
沙滩排球进行得如火如荼,她坐稳了,定睛看过去,才看清楚人员的构成。
难怪周围有那么多人围观,学生会主席居然也在打球的行列。双方看不出是根据什么分组,各部门的人都有,可能只是随机分配。
人们像海豚一样在沙地上腾飞,目光紧盯着那标准的黄白蓝三色排球,而外围的观众们则紧盯着打排球的人,其中吸引了最多目光的无疑是戴着一条蓝色抹额的裴佑哲,甚至有不少旅客也在周围观赛。
庄森芽也在看他,不过关注点和其他人不同。
他腾空跃起的姿态的确有力,精彩的扣杀堪称完美,每每赢球就有人在一旁尖叫,可她无法与他们同频共情。
看到裴佑哲,她想起的是昨夜的事,尤其是他一言不发、一脸无神地转身离开那个场景。
仔细想来,这是个不比诺特斯轻松多少的难题。
昨天她说的那些话无疑伤害到了对方,道歉是一定要去道歉的,她必须让对方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
诺特斯强迫她说的那些话,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我知道你喜欢我,而我厌恶你。
她要当着裴佑哲的面把这句话全盘否定。
但是……然后呢?只要裴佑哲问一句‘为什么说那种话’,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总不能真的说,当时有一个你看不见的恶徒在威胁我,迫不得已所以才那么说。
可如果不告诉对方真相,又该怎么解释?
不解释可以吗?只恳请求对方的原谅,表示自己不是诚心说那些话,只是有不得已但又不能说的原因,所以……
感觉这个方式不太行。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可能会采取这种肆意妄为的做法,并相信裴佑哲能够宽宏大量地理解她、放她一马。可是第六感告诉她,现在这样行不通了。
要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首先,是那天下课被这个学生会主席堵在教室逼问的场景,他质问她是不是《灵月十四》的作者,而那是庄森芽第一次被裴佑哲用这么强势的态度对待。这种事有了第一次恐怕就会有第二次,她要是胆敢把昨晚的事糊弄过去,不给一个明确的解释,她觉得裴佑哲是不会放弃逼问她的。
另一方面,就是昨晚让她整个人都愣住的那句话了,而那也是她对裴佑哲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喜欢我还和别的女人……’后面的内容她不愿再回想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裴佑哲的样子很不对劲,海风虽然掀动他的发帘,可其他部分却像是石雕做的一样,大睁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光,就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物件。
好像她先前所说的所有那些难听的话,他都能够承受,但这一句不行。
好像那些所有的恶语加在一起都没有这最后一句沉重。
她说见到他觉得反胃,他只是神情微动,有点受伤。
她说觉得他伪善恶心,他拧紧了双拳,看起来有点破碎。
同理,如果她只是说他很贱,而不带那些前提,这几个字眼不至于将一个能爬到主席位置上的人击溃。
……但他那副模样,看起来的确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问题出在哪里,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庄森芽啃完了手里的甜甜圈,发腻的味道刺激着感官,糖分让疲惫的大脑继续运转。她拽过一旁叠好的干净毛毯,把自己盖住,只留一双眼睛依然盯着热闹非凡的排球场。
昨晚,转身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假如……如果做一个假设……假设裴佑哲真的喜欢她的话——
不,怎么想还是不可能,她有什么好喜欢的,高中的时候那么阴沉,现在开朗了点,但又变成了个脑袋里只有画画的怪胎……
以前倒是有人说她长得好看,夸她眼睛大睫毛浓密,说她脸蛋子精致有气质很甜美,但这些话随着年龄的增加已经绝迹了,尤其是上高中之后,她总是摆一张冷脸,看起来一年四季都在生气,更是很少有男生愿意接近她。
所以,身边围着那么多漂亮女生的裴佑哲按理来说也应该是那其中的一员。
……算了,先不想这些,刨去一切现实因素,就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吧。
假设裴佑哲真的喜欢她,那么昨晚她对他说的那些话,无疑是一把把刺向心脏的利刀。
她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感受,只知道受过伤的人一般不会对始作俑者善罢甘休。
综上,昨晚那些话……如果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裴佑哲是不会放过她的。
庄森芽把白色的毛毯盖在脑袋上,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她可以给裴佑哲磕一千个头,说一万次对不起,但恐怕该有的解释还是要有。
……就是这点很难啊。她刚刚想出怎么解决诺特斯那边的事,脑细胞已经不太够用了,现在又要想怎么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让裴佑哲相信她昨晚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她又从毛毯下探出半个头来,盯着打得热烈的赛场,围观的群众只增不减,裴佑哲的迷弟迷妹越来越多。
说起来……好像没看到石玥诗。
自从上次在教室见过她一面、她说自己怀孕了之后,好像一直就没有看到她了,这次的海岛旅行也没有来……
想到这里,庄森芽渐渐睁大了眼睛。
对啊,她怎么把这么完美的借口给忘了。她完全可是说自己是不想插足他和石玥诗之间的感情。既然都有可能怀孕了……那裴佑哲怎么看都要对人家负责。
昨晚那些话,就解释说是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有些过头了,其实不是真的讨厌他,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把心思放在石玥诗的身上。
没错,就这么解释。
虽然感觉有点牵强,但态度诚恳一点的话应该是能糊弄过去的吧?
终于,截至目前,两个麻烦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方案,庄森芽这才感觉到真正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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