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沈伶舟迷迷糊糊睡着,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他缓缓坐起身,把惺忪睡眼揉得清醒一些,起身站到门边。
陆怀瑾一开门,意料之外的,对上了沈伶舟的视线。
他眸底微微颤动了下,瞬时揽过沈伶舟的肩膀。
沈伶舟下意识挣扎了下,很快恢复平静,任由他揽着。
坐在桌边,陆怀瑾把午餐放桌上,都是请酒店大厨现场烹饪,还热乎着。
沈伶舟主动拿起筷子。
看到里面有一道油焖大虾,沉思片刻,他放下了筷子,双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拿过一直虾,娴熟剥壳。
完整漂亮的虾肉剥出来,沈伶舟犹豫几秒后,虾肉被放到了陆怀瑾的盘中。
陆怀瑾单手抵着一侧脸颊,饶有兴趣的望着沈伶舟认真的侧脸。
就像是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沉默中,沈伶舟忽然听到陆怀瑾说:
“你说,给狗主人的赔偿,多少合适。”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群星乱颤,透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陆怀瑾笑了笑,抬手轻轻揉捏着他软软的耳垂:
“我没养过宠物,但也知道很多人拿宠物当家人,所以,五百万怎么样。”
沈伶舟双眼瞪得更大了。
巴布的主人家并不缺钱,可五百万,换谁不心动。
见他不回应,陆怀瑾想了想:
“不够?那,一千万?”
沈伶舟重重点头,眼底的星光折射着嘴角开心的笑意。
“好~”陆怀瑾看起来心情不错,语调悠扬婉转,“下午我会上门详谈赔偿事宜。”
沈伶舟用力点头,用手语比了个简单的“谢谢”。
陆怀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在公司坐了一上午,好久没感受一下你的按摩手艺了。”
沈伶舟不假思索点点头,去认真洗了手,在陆怀瑾的肩膀上左右开弓。
按着按着,陆怀瑾忽然又道:
“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按得不错,是有帮别人按过做练习么。”
沈伶舟手指一顿,立马找回状态继续按。
他摇了摇头。
陆怀瑾看着他的脸,良久,意味不明地道了句“是么”。
一直按到沈伶舟手发酸,陆怀瑾才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帮我拿外套来吧。”
临走前,陆怀瑾打开了房间的门,道:
“厨房在一楼,你要是饿了自己找东西吃,我晚上可能会回来很晚。”
沈伶舟乖顺点头。
待到陆怀瑾一走,他立马跑到大门前,尝试着转动门把手。
转是转动了,可怎么也推不开。
看来陆怀瑾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但因他的良好表现,把他的活动范围扩增至整栋别墅。
沈伶舟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封死的,也没有一扇门能打开。
看来陆怀瑾还是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晚上,陆怀瑾回来了。
一开门,就看见沈伶舟站在门后望着他。
他眉间一蹙:“站这里做什么。”
沈伶舟笑笑,主动伸出手。
这对陆怀瑾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动作,以前沈伶舟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等他下班回家,主动接过外套帮他挂好。
陆怀瑾暗暗松了口气,脱下大衣递给他,手指松了领带:
“下午我去了狗主人家,详细聊了聊赔偿事宜,对方也接受了我的赔偿条件,这件事就告一段落。”
沈伶舟在手写板上写道:
【她还好么。】
陆怀瑾看了他一眼,随手将领带扔在沙发上:
“不然呢,难道要为了一条狗放弃生活的信念?”
沈伶舟没再说什么,抱着大衣上了楼。
陆怀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鼻间重重出了口气。
事实上他下去去了狗主人家提出赔偿,对方非但不领情,还质问是不是他带走了沈伶舟,还说什么:
“我的确是曾经因为你的身份想就这么算了,可是巴布在天上看着我呢,你这个刽子手你不得好死,拿着你的钱滚!”
陆怀瑾厌恶这种不识好歹的人。
吃完了和睦的晚餐,陆怀瑾让沈伶舟给他放水洗澡。
沈伶舟放好水,一转身,双眼一睁,身体随即向后倒退几步。
陆怀瑾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到了他的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脱光了衣服。
沈伶舟视线扫向一旁,避开他的身体,随手从地上捡起他换下来的衣服往外走。
陆怀瑾坐在浴池里,双手搭在边缘,大马金刀,语气淡淡:
“去哪。”
沈伶舟没说话。
陆怀瑾意识到他没把手写板带进来,自动在脑海中补足了他的回答,于是道:
“你算过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么。”
沈伶舟抱紧了衣服,良久,他回过头,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意思是自己先去把衣服整理好,方便陆怀瑾送去干洗,随后就来。
陆怀瑾摆摆手,没再说话。
沈伶舟抱着一堆衣服出了门。
来到没人的房间,他看了眼门外,确定陆怀瑾没有跟上来,便立马开始掏这些衣服的口袋。
希望能找到陆怀瑾的手机或者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翻到了陆怀瑾的手机。
回忆着楚聿的电话号码,但实在无法确定对不对,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继续深思。
他给这个号码发了消息:
【告诉警察,我在一处建在山里的别墅,周围都是树,梧桐树的叶子都掉光了。】
“还要很久么。”
沈伶舟刚把消息发出去,就听到陆怀瑾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他立马又打字:【这是陆怀瑾的手机,不要回复。】
随即,他删掉了所有发信记录,将手机放回裤兜里。
心脏嘭嘭跳得厉害。
希望这串号码是对的,希望楚聿能尽快通知警察。
以前沈伶舟每天最盼望的事就是陆怀瑾吃过晚饭做完运动后睡前的这段时间。
陆怀瑾会在这段时间泡澡看书放松心情。
偶尔会招呼沈伶舟一起洗。
这是沈伶舟非常期盼的、为数不多的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但今天非但没有丝毫期待,反而觉得通往浴室的路太过漫长,荆棘丛生,每走一步都如履针毡。
沈伶舟推开浴室的门。
在陆怀瑾的注视下,他慢慢脱了衣服,在浴池的另一端坐下。
他双手扶着膝盖,身体紧紧收束着,视线落在泛着涟漪的水面上。
陆怀瑾笑道:
“坐那么远做什么。”
话题点到为止,不用说得太明白,沈伶舟该明白。
沈伶舟双手紧紧扣在膝盖上,良久,手指松了松。
他缓缓起身走到陆怀瑾面前,像往常一样背对着他坐下,尽量在二人的身体间隔开距离。
随后被一只手揽着前胸拖到了逼仄的角落。
沈伶舟的腰背像是用尺子比着画出来的,试图在紧紧贴近的躯体间找到一丝丝缝隙。
陆怀瑾将他搂入怀中,下巴搁在他泛着潮意的肩膀上。
双手绕道前面,把玩着沈伶舟的手指:
“今天在家做什么了?”
沈伶舟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身体。
他摇摇头,意思是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待着。
陆怀瑾轻吻他的后颈,水珠沾湿了嘴唇,落下一抹嫣红。
“不会无聊么。”问着问题,嘴唇也没离开他的后颈,轻轻擦蹭着。
沈伶舟眉目一展。
这是个不错的信号,但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被陆怀瑾看出端倪。
他点点头,身体放松到极致,轻轻靠在陆怀瑾怀中。
“以前你很喜欢望着窗外的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有趣的故事,每次都看得出神。”
湿漉漉的手指穿插.进沈伶舟的五指指缝间,逐渐收拢,将他的手牢牢扣在掌心。
“明天要出去走走么,这附近风景不错。”
噗通!
沈伶舟的心忽地跳漏了一拍。
温温的水中却泛上一股滚烫,烫得他额头沁出细密薄汗。
陆怀瑾说,明天要带他出去。
他故作思考半晌,尽量克制着表情,让它看起来与平时那般无异。
沈伶舟点点头,像以前一样,无论陆怀瑾说什么,他从不拒绝。
“但是,你了解我的,我只带听话的孩子出门。”陆怀瑾又这样说了一句。
在这句话落地的瞬间,沈伶舟感受到身后炙热的膨胀。
心脏再次跳乱了节奏。
是一种慌乱无措的,又排斥的恐惧。
陆怀瑾咬着他的耳垂,视线在他的侧脸上划过一遍:
“用手帮我吧?”
沈伶舟身体一颤,下意识缩紧。
喉咙也像被堵上了,嘴巴周边的空气一点点被剥夺,即便想要大口呼吸,喉咙也肿胀晦涩。
*
翌日。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无人踏足的深山很快堆积了厚厚一层雪床。
大门被打开的瞬间,冷空气迎面而来。
沈伶舟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不知多久没有感受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哪怕吸进肺里变成了冰,也令他愉悦。
陆怀瑾找出一双小猫头的毛绒手套,给他戴上:
“外面很冷,多穿点。”
沈伶舟望着这双毛绒手套,忽然想起以前和陆怀瑾一起逛商场买衣服,他对着一双差不多样式的小猫手套看了很久,真的很喜欢。
可陆怀瑾明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喜欢,拿了另一双带着蕾丝花边的手套过去付钱。
沈伶舟喜欢什么不重要。
沈伶舟望着小猫手套,良久,看了眼陆怀瑾。
陆怀瑾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踏过积雪,脚下生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周围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仿佛世间万物都融化在这刺眼的白中。
沈伶舟很乖巧,甚至反手握住陆怀瑾的手。
而余光却在周围悄悄打量。
雪太大了,看不出来周围的景象,只能通过两边树的距离来判断哪里是路哪里是湖。
陆怀瑾抬手扫掉沈伶舟睫毛上的落下,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问:
“开心了么。”
沈伶舟点点头,并没做出任何抗拒的挣扎。
“往后天会越来越冷,好好珍惜这难得一次的雪景。”
沈伶舟缓缓抬眼。
从陆怀瑾这句话里他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这是陆怀瑾最后一次容许他出门,或许在冬天结束前,他都不能再呼吸外面的空气。
倏然,手机铃声响起在阒寂雪原。
陆怀瑾松开沈伶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随即道:
“在这等我,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沈伶舟心口跳得厉害。
他望着陆怀瑾的背影愈来愈小,直到视线可见范围内,只剩他一人。
他缓缓抬头,望向树间距很宽的,那处像是下山小路的地方。
陆怀瑾拿着手机站到树后,手机铃声也在这时消失。
随即他收到了秘书发来的短信:
【陆总,您让我今天十点给您打电话的任务已经完成,请问还有别的吩咐么?】
陆怀瑾回了一个字:【没】
继而抬头望向沈伶舟的方向。
铺天盖地的白色中,他穿着同样雪白的呢子大衣,几乎要融入这片雪原。
沈伶舟往前走了一步。
陆怀瑾扬起下巴,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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