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旺久？”
“少爷！”
谢濯刚好要出门，旺久又刚好要进门，两个人碰到一起。
“我的马找到了吗？”谢濯转身往屋里走，决定稍缓一会儿去找宋流萤。
旺久跟在后面：“找到了。”
他把遇到钱德安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那马要洗个澡，马主人说晚上送过来。”
谢濯点了点头，笑道：“接下来这几日就全靠你了。”
旺远嘴皮子薄，让他给旺久帮忙无异于火上浇油。
旺远这回是真的开始苦笑了：“少爷……”
每天应付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真的很累！
谢濯淡定喝茶：“回去后随你休息，月钱十倍。”
旺久：“！！！”
他一下子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
“只是，”旺久突然想起什么，他小心看一眼谢濯，犹豫着开口，“少爷，您是真的要……”
话未说完，谢濯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旺久不敢有所觉得，他忠诚道：“我都听少爷的。”
少爷真的要找妻子，他就鞠躬尽瘁，少爷要是不找，他依然鞠躬尽瘁，只是在这手段上，怕是要稍做些调整。
谢濯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来找你的那些，你觉得如何？”
旺久：“……”
他尽量保持礼貌：“一言难尽。”
谢濯噎起一点笑，继续询问：“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进谢家，如何？”
旺久：“！！！”
他猛地摇头：“不如何！”
那个场面，想都不敢想！！
谢濯看他：“所以……”
旺久陡然清醒：“我明白了，少爷，我会解决他们的，一个不留！”
说完气势汹汹，揪出来正在吃饭的旺远，让他把大门再加固一点。
不管这屋子里的事情，谢濯提起轻便的包裹，准备离开，临了又返回来放下，空手而出。
他也没有别的去处，径直去找宋流萤。
结果推开房间，空无一人。
眼看着午睡的时间都要过去了，宋流萤还没有回来，谢濯略一皱眉，再次出门。
熟悉的地里晃了一圈，还是不见宋流萤。
但还好，遇到了陶希。
“看见你流萤哥哥了吗？”谢濯走过去，接下陶希背上的水。
陶希擦擦汗，奇怪：“他没有在家吗？”
谢濯“嗯”了一声。
陶希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他往钱德安家的方向去了。”
当时他被孙新催促，就没有前去打招呼。
钱德安？
谢濯大概明白了，也不再着急：“你要将这水运去哪里？”
陶希捶捶肩膀：“弄到地里去。”
他很活泼，也很窝火：“有块地偏得要死，每次都要背很远才能把水运过去，我都要烦死了。”
谢濯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带路。
“你要帮我？”陶希惊讶。
谢濯看他一眼：“体验生活。”
陶希：“……”
谢濯催促：“快点。”
弄完了他还要去找他的流萤贤弟呢。
鸡飞狗跳，谢濯的流萤贤弟正在和钱德安谈事。
“咯咯咯！——”
“汪！汪！汪——”
“没人要的杂碎！今晚就给你炖了吃了！”
王花一脸怒气，抓起一只小鸡崽子。
宋流萤瞥一眼，又看着钱德安：“我没那么好的耐心，你自己看着办。”
他要销毁孙新一家的全部契约。
钱德安本该是愤怒的，可和李烈的不欢而散让他有了独吞的想法，因而对宋流萤也宽容许多。
“我可以给你，”钱德安悠闲喝一口茶，“但你总得拿出点诚意。”
宋流萤故作沉思。
钱德安也不催促，起身出门，找契约去了。
王花跑过来：“你真要给那个贱人？”
一想到平白丢了那么多财物，她的心里就如同被火钳烫过，疼得慌。
钱德安翻着厚厚的落灰纸张：“短见。”
知道钱德安这是铁了心了，王花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念叨着：“你记得给孩几个捞点官，没官做就多弄点钱……这些大户人家不缺名贵的头面，给悠悠要几套……”
“叩叩——”
敲门声打断王花的话。
“宋流萤？”她看着外面，“不对，宋流萤在屋子里呢。”
钱德安锁好剩下的契约，略一思考，将取出来的递给王花：“放在你身上。”
王花接过，熟练藏在胸前。
她去开门，钱德安看见来人是王花的朋友后钻进屋子，直问宋流萤：“怎么样，想出来要展现什么诚意了吗？”
宋流萤冷淡道：“谢濯明日要去县城，我会让他带上我。”
钱德安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好，他可以随便骗。
县城……
钱德安想起陆大人，不自觉身子坐直：“他要去做什么？”
宋流萤勾起一抹嘲笑：“你在问我？”
钱德安憋屈，但确实，宋流萤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你去向谢濯讨要十两黄金，”他决定先放下那边，“回来后给我。”
宋流萤被他的无耻气笑：“睁着眼睛就开始做白日梦，钱德安，你不如去找根绳子吊死，到时候你要多少我都烧给你。”
“你！”钱德安想要拍桌，又忽而意识到外面还有人，于是只能憋闷着喝道，“你最好给我识趣一点，不然别说一个谢濯，就是来了十个，我都有办法让你在这羊柳村里混不下去！”
他威胁：“我记得陶希可不会水，山上还有野猪，专叼手臂长的婴儿。”
这些契约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要不是不想失去奴隶，他钱德安杀死个把流民根本就不是事儿。
宋流萤知道钱德安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便没再刺激他：“十两太多，不可能。”
钱德安顺势提出：“拿不出来也可以，我们来签一份文书，如何？”
他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那十两黄金。
宋流萤盯着他：“别得寸进尺。”
钱德安不慌不忙：“除了我，你还能跟谁谈？”
宋流萤不语。
钱德安鄙笑：“李烈和张收可没资格动。”
过去是他觉得这两人还有些用，所以一般不驳了他们的面子，想要就给。
可如今，他觉得人呐，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还是完完全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好。
他又眯眼看着宋流萤：“西村的人都苦过，就你宋流萤清闲，这也不公平，对吧？”
宋流萤依然不说话。
钱德安有些恼怒，他冷下嗓子：“趁我现在还有点耐心，你最好是赶紧点头答应，不然你的嫁妆可就是全西村人的命！”
因为对方是谢濯，他才一直跟宋流萤说软的，想着以后不至于惹祸上身。
可听了旺久那话以后，他生怕谢濯真的就这样走了，因着那些荣华富贵，他不介意上点硬的。
宋流萤垂眼：“可以，但日子另说。”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和钱德安磨。
钱德安却恨不得马上就定下来：“我等一会儿写好，你直接摁手印就是。”
宋流萤嘲讽着看他：“你确定？”
钱德安身子一顿，看着周身随意的宋流萤有些犹豫。
不知怎么的，他竟在这小杂种身上看到了几分谢濯的影子。
甩甩脑袋，钱德安忍痛：“从县里回来后。”
宋流萤一向强横，他怕逼得紧了以后这人直接来个鱼死网破。
宋流萤点头，而后伸手：“孙新和赵梦的全部契约。”
又出去磨蹭了一会儿，钱德安将契约交给宋流萤。
宋流萤仔细翻一遍。
钱德安讥讽：“攀上大少爷就以为自己也是大少爷了。”
宋流萤不理会，他不动声色收好多出了一份的契约，起身离开。
出门后，他心情不错，沿着小路蹦跶回家。
结果没走出几步：
“谢濯？”
他停下脚步，看着突然出现在路边的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边问一边拉着谢濯跑远了一点：“别让他家的人看见了。”
谢濯跟着他的动作往前走：“早就来了，我都等累了。”
绕过几个路口后，宋流萤终于肯停下来慢慢地走，他扇扇风：“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天刚刚亮的时候吧，”谢濯看一眼他怀里的东西，“不让我看一遍？”
宋流萤得意：“我全都会！”
他忍不住分享：“钱德安那个瞎子，多数了一份都不知道，这下子张青也可以轻松一点了。”
“张青？”谢濯好奇，这是一个他没听说过的名字。
“嗯，”宋流萤点头，“西村有二十多个人，有的住得远一点，有的身体不方便，而且大家常住的地方也不同，就不经常往来，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谢濯了然：“我还以为就你们几个。”
“不是的，”宋流萤解释，“我们当时有五十个人，身体好的基本都跟着李烈和张收去了东村，剩下一批胆子小，或者身体不好，李烈他们不肯要的，就一起留在了西村。”
“虽然都被欺负，但是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所以平日里都是各过各的，除非遇到了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聚在一起商量。”
“好了，不说这些了，”宋流萤止住话头，继而询问，“我们明天怎么去县里？”
谢濯收回思绪，神秘地笑：“跟我回家你就知道了。”
宋流萤看他一眼。
谢濯老神在在。
宋流萤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大步往前走：“你要带我骑马，我早就知道了。”
谢濯：“？？？”
谢濯：“！！！”
他去追宋流萤，想问个清楚。
宋流萤边躲边笑：“旺久去找人租马，我都看见了！”
谢濯捉住他的胳膊：“那你还问我？！”
简直丢脸！
宋流萤甩开：“想笑话你。”
谢濯：“……”
宋流萤不管他，弯腰，随手抓一把草，拍到谢濯怀里：“拿好。”
谢濯茫然。
宋流萤：“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草，但据说黏性很好，你要是碎掉的话，就用它来沾一沾吧。”
说完往前走去。
谢濯：“……”
半晌后。
“啊！——”
“谢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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