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谢兰溪姐弟在法明寺已经快住了二十天。
这一天用过午饭,兰溪带着弟弟,刚出门散步,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听见一阵喧哗,姐弟二人面面相俱,兰舟先开口:“姐姐,听上去,隔壁院子似乎有人病倒了?”
兰溪也听见了,丫头婆子完全不同的声音——“快派人下山去找大夫”“老太太要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办?”“还得派人进城去请太医”“可有小路能直达山下”……
姐弟二人怔在原地,就见有人跑过来,是两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厮,匆匆尚着这条小径朝山下跑,身后追来的婆子大声叮嘱:“赶紧骑了马,一个去山下村子里寻大夫,一个进城回了太太去。”
两个小厮很快就跑没影了,穿着杮红色缎袄的婆子这才收回目光,不想却看见站在小径的兰溪姐弟,目光在姐弟二人身上打量,似乎在判断这是哪家的孩子。
兰溪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们家老太太是怎么了?我略懂一点医术,或许可以帮忙瞧一瞧?”
婆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兰溪细看,确实是一个小姑娘,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拒绝。
兰溪看穿了对方的疑虑,笑着上前,说:“家母打小学医,我年纪虽不大,也学了好几年,寻常的小病还是会看的,我听着你们很着急,这寺里到山下的村落,也有好长一段路,进城就更远了。即便不会诊治,没准也知道如何帮助你们家老太太缓痛?我与弟弟住在隔壁院子,只是听见了,想着自己既学了几年,要是不问上一问,便失了行医济世的初衷。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就罢了。”
婆子一时也犹豫起来,兰溪见状,轻笑一声:“那就打扰了。”说罢,便转身回走。
婆子一想,这小姑娘未必能救得了,可怎么着,看上一看,也不是坏事,忙说:“姑娘别走,既然姑娘有这份心,我替老太太多谢姑娘了,请随我来。”
兰溪并不打算带上弟弟,点头后,叫住兰舟:“你慢慢走上两圈,消食了,就回院子里,继续抄经。”又吩咐丫头们都留下,叫了孙嬷嬷跟着,随婆子一起去了隔壁院子。
身着华丽蜀锦上袄的老太太,兰溪本不认得,但方才过来的路上,领路的婆子已经说的十分清楚,这是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征西大将军的母亲。老太太用饭时,不慎被呛住了,整个人当场晕过去,叫也叫不醒,吓坏了一众奴仆。
兰溪探了探鼻息,又摸了一下脉,吩咐婆子:“来两个人扶起老太太。”
待扶起来坐好,兰溪根据脑中的提示,左手轻抵住老太太的心口,右手在脖子后第三节处,轻揉了几下,突然一个用猛力拍下去,啪地一声,扶人的婆子与丫头,还有屋里候着的,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见老太太口中喷出一个小东西来,打了一个气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扶着老太太背的婆子,正是方才领兰溪来的,她本姓唐,早年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执事丫头,后来嫁了府里大管事的儿子,如今则是她自己做了将军府的大管事婆子,丈夫则是府上的大管事唐平,府里的下人都叫她一声唐大娘或唐嬷嬷。
唐嬷嬷此时见老太太醒过来,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惊喜溢于言表:“老太太醒了。”
征西大将军姓韩,韩老太太醒过来,还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眼光看向唐嬷嬷,唐嬷嬷赶紧将她晕倒的事说了,又看着兰溪说:“我让小厮们下山去取马,分头找大夫,碰上住在隔壁的这位谢姑娘,谢姑娘打小学医,听说了这事,便主动请缨,过来帮着瞧上一瞧。就是这位姑娘,帮老太太吐出了噎物的。”
兰溪道:“老太君的食道只怕被噎物划伤了,这两日进食,清淡为主,最好用些粥汤,硬的食物一概不用为好。”
韩老太太开口道谢:“姑娘救了老身一命,合该重谢。”
虽吐出了噎物,韩老太太的嗓子显然有点受损,声音听着几分哑。
兰溪:“老太君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举手之劳,民女也不过出了一巴掌的力气,并未费什么功夫。这会子摸脉像,老太太并无不妥,只是方才岔了气,到了晚间,血气下坠,可能气息会有所影响,要是老太太到时觉得不舒适,胸口闷,或是头疼,我住隔壁的小院子,差人来叫我,我给老太太扎上几针,通一通气便好了。眼下只需静坐休息,若是困了,平躺着歇觉时,把枕头垫高些,便可以了。”
韩老太太点头,对唐平家的说:“你替我送一送谢姑娘。”一边给大丫头素心递了个眼风。
素心接到老太太的眼风,知道是要用头等红封,忙进屋去取。
等唐平家的送兰溪出院门时,她已捧了两封银子来,双手奉上:“谢姑娘,老太太说,劳你跑一趟,这点小意思,还望姑娘别嫌弃。”
兰溪看着大红纸包的封儿,估摸至少是四十两,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方才我已说过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我也并未开堂坐诊,这银子我是不能收的。”
素心为难地看向唐平家的,唐平家的见兰溪的态度十分坚决,便点了点头:“姑娘不收诊费,总得允我送姑娘回去吧,方才老太太吩咐了,我要不送到,回头老太太该骂我了。”
兰溪这倒没有拒绝:“那就劳烦唐嬷嬷跑一趟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