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进了院子,就看见谢铭端着茶杯站在桂花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爷!”钱氏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谢铭转身,面色柔和:“夫人回来了。”
“橙心这孩子非要我陪她用饭,二爷用过晚膳没有?”钱氏可以展现自己的贴心。
“用过了。说道橙心这孩子,为夫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谢铭和谢钧一样,都很疼子女。
“那明日二爷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吧。”钱氏趁机提议。
谢铭点头,钱氏叫人在院子里摆了茶具和点心。钱氏熟练的泡茶,不一会儿就飘起茶香。
“二爷,请。”钱氏给谢铭先倒了一杯。谢铭喝了一小口,茶香四溢,回味甘甜:“夫人还是一样的好手艺。”
“妾身别的不擅长,茶艺还算拿得出手。”钱氏腼腆一笑。谢铭看着妻子,些许慌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就是在一场诗会上。当时钱氏和母亲一起出席,几个女孩子比拼茶艺。钱氏脱颖而出,那得意的小表情,一下就打动了谢铭。不过成亲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谢铭逐渐厌烦妻子的小气、善妒,一点也没有了新婚时的温柔、善解人意。
不过现在,谢铭发现自己弄错了。
钱家也是四代都是读书人,官做得不算大,但读书人家女子该学的琴师书画,一样也没少学。不过学得好不好,也得看天赋。钱氏幼时,钱大人还是个地方小官,在乡下呆了好几年,待到十岁上下,因为钱大人升高,才搬到扬州城内。尽管钱夫人已经竭力教导女儿,但还是没办法完全改掉她身上的一些毛病,比如小气、善妒。婚后两人不和,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说到底,还是一些小事。
“夫人,大嫂是不是带着鸿儿来金陵城了?”谢铭突然发问,钱氏有些慌,还未开口,谢铭又说,“夫人不要否认,我今日已经看见鸿儿了。”
“二爷!”钱氏有些迟疑,索性承认,“是,大嫂有事先回来了。”
谢铭叹气:“夫人为何瞒着我。大哥大嫂在金陵城中并无宅子,我们早些知道,也好安排住处,招待他们。”
“二爷有所不知,大嫂是有些私事回来的,所以不想麻烦我们。”钱氏也知道其中一部分。
不过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铭起身,拉着钱氏的手进了屋。
“二爷,这是。”钱氏疑惑,谢铭关上门:“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我在衙门听说大哥在扬州得罪了人,此番大嫂回来是找人活动打通关节的。”
“啊?”钱氏一下紧张起来,“大哥得罪了什么人?”
“据我所知,前几个月扬州那边查出有人贩卖私盐,好巧不巧,被其中一个盐贩子逃到大哥管辖的地界。大哥把人抓住,审问之下,盐贩子招供,说他们是漕帮的人。”
“漕帮?漕帮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吗?怎么会和盐贩子扯上关系。”钱氏小时候在扬州长大,多少知道一些情况。
“错就错在这里,大哥不知是立功心切,还是被人蛊惑了,居然派人拿了漕帮在扬州的负责人,此人乃是漕帮帮主的次子。漕帮帮主是两淮总督沈大人的姻亲,沈大人既是户部尚书沈世书的堂兄,又是司马太傅妻子卢夫人的表兄。此事已被捅到了沈尚书面前,大哥这关难过啊。”谢铭知道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回来告诉钱氏,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氏一听急了:“怪不得嫂子不和我说,这么大件事,该如何是好?”两人都焦虑起来。
钱氏突然想起一个人:“二爷,不如你去找大伯商量一下,看大伯有没有办法?”
谢铭略思索,暂时想不到其他办法,“我先找大哥商量一下再说。对了明日你下帖子,把大嫂和鸿儿都请过来,仔细问问大嫂其中细节。”
“好。”两夫妻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顺理成章的,谢铭今夜留宿在有桑园。
第二日清晨
已经入秋,太阳升起来的时间明显晚了很多。钱氏起身服侍谢铭换官服,今日是当值的日子。
经过昨晚,两夫妻又好像回到了新婚的时候,谢铭见妻子还有些担忧的样子,出生安慰:“夫人别太忧虑,我今日就去找我哥说说那件事,总会有办法帮大哥。”
“嗯。”钱氏精神不是很好,“我上午就把大嫂请过来。”
“好。我先去衙门,今日事情不多,我就早点回来。”
“好。”
“对了,晚上叫几个孩子过来正房,一起招待大嫂。”谢铭安排好这些才离开。
钱氏急忙写了帖子,叫人送去驿站,又起身去言安堂,向赵老夫人禀告了此事。
赵老夫人对待姻亲,自是礼数周到,去的人回来说樊夫人一会子就过府,派了人去二门迎樊夫人。
樊夫人是一个人来的,钱鸿正在埋头苦读,就没一起来了。
见到赵老夫人,樊夫人向老夫人问好,送上礼物,是一些补品,适合老夫人的年纪,又向老夫人告罪,为何钱鸿没来。
“无妨无妨,此刻正是解试的关键时刻,全心全意准备才是正事。”赵老夫人很是理解,“解试过后,再来府中做客也不迟。到时候,说不定是举人公了。”
樊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那就托老夫人吉言了。听说贵府大公子今年也要下场?”
“瑛儿那孩子也准备试一试,多磨练磨练才好。”赵老夫人十分谦虚,在场三人都笑了。
樊夫人请完安,和钱氏回了有桑园。
陈妈妈找了个借口把丫头们支走,留下钱夫人和樊夫人单独说话。
钱夫人赶紧把昨晚知道的事说了一遍:“大嫂为何不告诉我实情。要不是我家二爷知道了,莫不是要哥哥出了事大嫂才告诉我。”说着话,一着急还哭了,”大嫂知道,我们家就剩下我和大哥两人,他可是我最亲的人。“
樊夫人见小姑子哭了,赶紧扶住她:“我哪里是不想告诉你,走之前,你大哥再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来麻烦你。”
“大哥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嫁了人,就不姓钱,不是他妹妹了?”钱夫人哭得更厉害了。樊夫人听小姑子这么说,也有些难过:“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不,我厚着脸皮还是来了。好妹妹,别哭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钱夫人赶紧止住眼泪,追问樊夫人详细情况:“大嫂,你详细说说情况。二爷下值回来,我们好商量商量。”
“好。事情这样的。”两人说了好一阵话,直到老夫人那边叫用午膳两人才收拾一番,过去宴客的远飞阁。
王夫人已经带着几个孩子等在了。
谢家六个姑娘给樊夫人见礼,樊夫人一人送了一个精巧的珐琅彩的小盒子,里面是舶来的水粉,上面还有一面小镜子,可以随身携带,好看又实用。
几个姑娘都很喜欢,樊夫人也很高兴:“你们喜欢就好,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王夫人抿嘴笑:“亲家嫂子太客气了,请入座。来人,准备上菜。”赵老夫人坐在上席,樊夫人坐在她左手边,挨着的就是钱氏,王夫人坐在左手边,两房的姑娘各自挨着坐。
午膳很丰富。这个时节肥美的鳜鱼,鲜虾,时令的蔬菜应有尽有。席间,除了长辈们说话,几个姑娘都不怎么出声。
谢兰心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橙心,见她表情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有些奇怪,不由得仔细观察了一下樊夫人。
樊夫人举止优雅,说话进退有度,是个十分合格的官家太太。看她穿着打扮,深蓝色绣花对襟短衫里面是红色的抹胸,下着月白色的百迭裙,梳着元宝髻,只简单带了兰花发冠,白玉发簪和耳环,手腕上则是带着珊瑚手串。通身打扮既不显华丽,又不**份。就连送给她们的礼物也十分得体,既不显贵,又适合年轻的小姑娘。
那为什么谢橙心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谢兰心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用完午膳,两房人互相告辞,赵老夫人自是回了言安堂。
谢兰心路上还在思索刚才想得问题,谢梅心见她出神,小声问她:“三姐姐在想什么?”
“今日我发现一件怪事。”谢兰心看着妹妹,谢梅心一脸好奇,“但是不告诉你。”
“三姐姐!”谢梅心跺脚,“你说嘛。”越不说,越好奇。
王夫人听见两人的声音,转身招呼两人过去:“两姐妹怎么了?”
“三姐姐她故意逗我。”谢梅心抱住母亲的手臂告状。
“兰心又调皮了?”王夫人知道女儿古灵精怪,“母亲也不能告诉?”
“当然能,我们回去说。”谢兰心挽住王夫人,和谢梅心一左一右的“挟制”着王夫人一路往海棠苑去了。谢莲心要去处理府中事务,已经先一步会芙蕖阁了。
谢兰心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母亲,你说樊夫人这个时候来,是不是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谢橙心的态度。”
“是有些奇怪,按理说钱鸿要应考,应该留在扬州才对。如果因为户籍问题,他要来金陵考试,那也该上半年就过来,如今都入秋了才来,时间太晚了点。”王夫人起初就觉得奇怪,“除非,扬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何事?”谢兰心一下来了兴趣,上一世这个时候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
“为娘哪里知道。”王夫人笑了,“就算发生事,也暂时和我们谢家无关,你去做你的事。真的有事,你父亲会告诉我的。”
“哦,”谢兰心顿时觉得不好玩了。
王夫人见女儿一下没了兴致,又吩咐了一件事:“你哥哥那边,去看看书斋还有什么需要,你亲自安排。梅心也去见见你大哥,你们两姐妹一起。”
“是,母亲。”两姐妹手牵手一块儿走了。王夫人见女儿走远,叫来张妈妈,往娘家送了一封信。
王夫人的大哥王伯文任两江巡察史,二哥王仲武在户部任职,都是天子重臣,已去世的王老大人,更是今上的老师,在世时是吏部尚书、弘文馆大学士兼太子太傅,今上十分信任。
钱家是谢家的姻亲,如果钱家真的有事,谢家也受影响。王夫人先一步打听,防患于未然。
谢铭去了一趟鸿胪寺,如今没有外宾来访,事情不多,他给上司请了个假,转身去工部找谢钧了。
谢钧这边已经在交接公务,逐渐接管工部的事情。见弟弟来,谢钧把人带到自己的值房。
刚坐下,谢铭就迫不及待的把事情和谢钧说了一遍。谢钧听完,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自己知道了,让谢铭去问清楚三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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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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