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是不是我跟姚杳联系你不开心?我没有主动找过她,都是她找我的。我的回复从不超过五个字,不信,我可以给你手机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错了。”
他一直在她的耳边碎碎念着,有的没的,甚至说到是不是他穿的衣服颜色让她不满意了。从头靠着头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肩膀些许的沉重,胸口略微窒息喘不上气,他依旧念个不停。
“琪琪,是不是那天那个姓潘的惹你不开心了?我回头把他全家老底查出来送你审判好不好?”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啊?你以前….也经常不理我,坏的很。”
嘟囔到这,林子琪扯了扯嘴,“我哪有经常….”
“你就是有,每次逗你,你都要朝我发脾气。” 林夜的语气委屈极了。
听得她这是呆愣的,罢了,和一个酒鬼自证她怕也是疯了,她何时朝着他发过脾气。于是,她轻哄,“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以后不跟你发脾气了。”
刚说完,本就缺氧的她突感空气流通,林夜握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真的有以后吗?”
那双泛着红的眸光,执着,坚毅。林子琪默了默,只当他喝醉了,“下一秒都是以后。”
“我是喝多了,但是没喝醉,我是清醒的,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你说的每句话,明天我都不会忘记。林子琪,我喜欢你,你看的出来吧?你不傻吧?”说着,竟还左右摇晃着她的脑袋,敲了敲。
一股羞怒上脸, “喂,你别晃了。”
“也没傻啊,怎么还是那么迟钝呢?”林夜歪了下脖子,捧着她的脸,“还是这么好看。”甚至还捏了捏。林子琪掰开他的手,“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我就是有点醉,但是很清醒,不信你明天问我,答不上来,我把自己送给你。”林夜认真的说。
他越是这样,她越发觉得他醉的不轻。毕竟喝醉的人都喜欢走直线自证自己没醉。于是,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坏笑,“送给我,给我洗脚好不好?”
他的眸底竟陡然一亮,上前一步,“真的?”
“别说洗脚,洗哪都行,你让我搓哪我搓哪。”
他像个孩子似的,说的那样真挚。林子琪真是觉得自己坏透了,竟这般戏耍一个醉了酒的人。于是,她扯开话题,“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林夜点头又摇头,迷茫的下一秒又是很苦恼。罢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她轻轻的拉着他的手臂,像牵个大孩子,嘱咐道,“你在这等我,我回楼下拿宵夜。不准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
看着原地不动的林夜,她回身快跑着回一楼大堂,拖鞋踏踏的摩擦着地面,她趔趄了好几下,此时她无比后悔为什么穿个人字拖下楼。她用最快的速度将桌子上的黑袋子拎起,掉头就跑。
刚转弯,林子琪急刹车,两人差点没相撞。待看清人后,她斥道,“不是叫你在那等我的吗?”
他微张着嘴,“我….我怕你又不见了。”
许是刚刚她的声音略大,一米八大个的男人,神色竟有些委屈。她心一软,“跟你说了是去拿宵夜了。”
说完,还把手里的黑袋子往上抬了抬,“喏…..”
她又想牵孩子似的,将大孩子牵回车上。
从头至尾,林夜的目光始终安放在她身上。她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拆开袋子,飘香四溢,是牛肉饼,令她食指大动。
她将饼放入口中嚼了嚼,鲜嫩多汁的牛肉咽下后口中仍有余香,“太好吃了吧。”
林夜眯着眼,含笑,“那我明天再给你买,多吃点,你都瘦了。”
她侧头,刚想开口,天空发出一阵轰然声,紧接着又一声轰然。
闪电像天罗地网般显现一秒,庞然大雨说下就下。前后就几秒的功夫,两人皆是沉默。车窗被雨敲的啪拉作响,无不提想着她,林夜回不去了,别说代驾,天价可能都没有用了。眼瞅着前面小下坡的水慢慢溢了上来,她忽然想起,这地方的排水很差,每当下雨,这个路段必淹。路政叮叮当当的修了好几次,改了好几个下水道的口,都没能拯救这段路被淹的命运。
于是,她焦急的看向他,“你快把车开到地库。”
林夜摇头,见她疑惑,含笑道,“你想我酒驾?”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她向外来回张望,夜深人静,鬼影都没有。于是,她缩了缩脖子,“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你这车底盘那么低,一会儿肯定被淹了。”
“淹了就淹了,有保险。喝酒一定不能碰车,不能存在侥幸。我是清醒,但身体并不清醒。知道吗?”林夜说的极其严肃,接着问,“你有驾照?”
看着她懵怔的模样,于是嘴角不由的上扬,“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有驾照,但不会开。”林子琪回答。
“.……”他此时酒都有些醒了,“你买的驾照?”
她怒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买的?老娘自己含辛茹苦考了3年考下来的!”
静默……接着一声爆笑。
“你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林夜胳膊抵在椅背上,嘴角还有未退下的笑意,不,是嘲笑,“考下来不会开车?”
这可话题是她的雷区,手上的饼都不香了,她也想好好掰扯一下这个问题,于是,双目相对,“学车的时候到处找参照物,好不容易全记住了,把证考下来了。可是换了个地方,参照物全没了,你说,没参照物我怎么停车?我看什么停车?”
她说的理直气壮,上头,气愤,“所有人都跟我说靠感觉,慢慢就就会了。可是我没有感觉。你懂我意思吧?懂吧?停车场,每个停车场,都不一样的。跟我考试的考场也不一样,我只会停考场的停车场,那里有颗树,超过车头右灯就马上转向打死,后视镜里的的线到一半的时候,就是准确位置了。可是那条线,那棵树,只有考场有。”
说完,她撅着嘴,皱着眉,很是不开心。
林夜瞧着她这般模样,就像个吃饱的小仓鼠,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于是,他笑道,“没事,以后你要去哪,我都载你去。你永远做副驾驶就行,专属。”
他磁沉的声线就像魔咒,让人沉沦。她低着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沉默半刻,她继续咬着牛肉饼。
窗外的雨滴沙沙作响,越来越大。她闷声不吭的吃着牛肉饼,林夜看着着迷,此时才注意到她裹着的竟是粉色的睡袍,一双黑色人字拖,看起来像是很仓促的出门。他能感受到她一直躲避他的话,这感觉就像手中握了一把流沙,越用力,消失的越快。看来,还是得慢慢的打开她的心扉。
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抬起头,呆萌的看着他,那双大眼睛懵然地眨巴几下,萌化了他的心头。
牛肉饼很快吃完,车内静的可怕。
林子琪掰着手指,心中早已乱成一团。她余光快速扫了车控台上时间,凌晨两点。
雨依旧不停,闪电轰隆没完。她越来越焦躁,后背早已浸湿一片。心底嘟囔:完蛋了,你家我家还是如家?
她拧着眉,眼神飘忽。林夜看着那张神色变换的小脸,瞬间笑了,“你想什么呢?”
忽然一声,倒是把她下一机灵,略带怒意,“你说话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吓死我了。”
林子琪顺着胸口,长舒一口一口大气,本来就心慌,这一惊吓,脑子都空白了。看着依然笑个不停的林夜,她压住了心中的火,面带微笑,“你笑完了吗?”
“嗯,我错了,我不笑了好不好?”
虽然他那张脸依旧是笑意不断,但看在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她给予不追究。于是,趁着轻松的状态,她还是问出了口,“雨这么大,你怎么办?”
林夜看了看窗外,舒展了一下身体,往后倚靠,“等雨停了叫拖车呗。”
“你就一直呆在车里吗?”她睁大眼。
他看向她,“对啊,在车里对付一夜,睡一会。明早估计雨也停了吧,不用担心我,困了就上去,我一大男人,在哪呆着都行。”
林子琪涩住嗓子,默了默,别过头,怔看着窗外。衣袖下的手指都快被她抠烂了,生疼。脑子里的小人此时又冒出来打架了…..
白人:‘他好可怜啊,人家为了哄你才来了,他哪知道会下雨。’
黑人不认同:‘你要是松了口,就是个随便的女人。’
白人:‘只是收留一晚,又不发生什么,又不是随便收留个陌生人,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什么随便不随便的。’
黑人:‘林子琪,就你那小破房子,你敢让他进去吗?可能还不如人家一个厕所打大,你要赌吗?赌她看到了你的生活环境,依旧待你如初。’
小黑人的话一直萦绕在林子琪的脑海里,她衣袖下的指尖相互捏掐着,卯着劲儿。心底深处,小黑人的话将她扒的干干净净,没错,她是自卑。自卑的怕自己受伤,怕他只是玩玩,怕她付出的真心,最终是个笑话。她并不是一个会玩弄感情的人,一旦认定,即使一起出去要饭,都心甘情愿。可她又不愿意将这一面展露出来。
她有她的骄傲,即使这个骄傲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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