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向父母讲述书屋之行前后始末,谢清极为恼火的训斥了他,后吩咐一排护卫守于芳兰馆外,也不允他探望谢蕙兰。
原本冯氏打算削减若婷月例以示惩戒,因答应过谢逾而作罢。
徐澜卉并不担心冯氏动真格,若如此,她可私下按数给若婷,私房钱足够使用。与谢逾聊了聊,她知晓谢清为何极力反对顾允之,看样子,她考虑的那个法子难以施行。
上午签到、浇花、刺绣,下午读诗、晒太阳,日子悄无声息度过。凭外界如何,芳兰馆安逸得都快让徐澜卉忘记接下来的剧情。
谢蕙兰的故事停滞,这书主角的故事肯定在进行中。
这天,漫步小院的徐澜卉在花圃内来回几趟后,蹲到一盆花开正好的玉兰旁,赏花。她伸出右手,捏花瓣,然后,手缩回。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小雀走近,弯身低语,“姑娘,小万回来啦!”
徐澜卉仰头一笑,以示知晓。
近日,万来财得她吩咐到城中各处闲逛,需记住所见所闻,并将这些事悉数告知。
“放过你啦!”徐澜卉弹了弹柔嫩的花瓣,“听故事去啰!”说话间,她迅速起来,不料半路僵住,“小雀,快帮我,腿麻!”
小雀呵呵笑,扶她一把,“姑娘蹲得太久啦!”
厅房。
半晌,徐澜卉闪闪发亮的眸子已归为平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乍听有趣,再听便没了意思。
她笑了笑,道:“好啦,不用讲了,你去休息吧。”
小万脸一红,以为没能让四姑娘解闷,暗骂自己,想起最后一件关于周世子为乐伎大闹弦音楼的事,他犹豫一会,终究没说,告退下去。
笑着给了小万碎银,若婷看他走远,进屋问:“姑娘,可要用午膳?”
“好吧,立刻开吃!”
饭时,谢老夫人的大丫头送来一份燕窝,笑着讲老夫人念叨兰姑娘,却总不见兰姑娘问安。
谢清不允她踏出芳兰馆一步,徐澜卉照办,倒忽略老夫人。
“祖母正睡着吧,待过一会,我就去看望她老人家。”
“姑娘能去?门外守得严呢,我进来都一再盘问。若能去,麻烦姑娘戴着皇后娘娘赠您的那根古玉簪子,老夫人想看呢。”
徐澜卉一口答应。
约摸时辰到了,她让若婷重新挽髻,插上那支兰玉簪。院门口,遇护卫阻拦。
徐澜卉好脾气的解释出行缘由。
“四姑娘,恕奴不能让开。”护卫躬身朝她行礼,一步不退。他微红着脸,不敢抬头,固执地遵守职责。
“你这是不让我给祖母请安?”
“奴不敢,但老爷交代,为防姑娘撒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您出去。”
半点信任都无,真行。徐澜卉点着头,后退一步,她眼望前方,压低声音问小雀:“有胜算不?”
仰望数十个高大男子,小雀摇头又摆手,飞快否认。那速度,好像迟了,她家姑娘就真让她与这些护卫动手了。
徐澜卉咂咂嘴,复上前,道:“你去告知夫人,看她允不允;或派人跟随,怎么样?”
护卫沉默一瞬,给另一人睇个眼神,那人跑走,而他仍挡在前方,“请四姑娘略等等。”
“好,我等。”
徐澜卉转身踏步,一屁股坐到院中石椅上,将双臂抱于胸前。她倒要看看,是否连向老夫人请安的权利都剥夺。
重新出去时,徐澜卉咧嘴笑得欢快,还故意停于门边一会,大摇大摆朝目的地而去。
好巧不巧的,在老夫人房里,徐澜卉遇到同样前来问安的谢蕙敏。谢蕙敏见到她愣了愣,但态度不若上次冷淡。
握住小孙女双手,谢老夫人满脸赞许之色,连声说“好”。话语里不曾提及玉簪子,但仔细端量她好一会,或是瞧了个真切。
抑或者,兰玉簪并非真实目的,老夫人此举只为让孙女得个机会散心,也可能真的想念。
突然间,徐澜卉有点感动,故收敛脾性,与谢蕙敏陪同谢老夫人聊了聊日常琐碎之事,尚算和睦。
姐妹俩相伴离开,徐澜卉走在前,看到不远处的果园,她快走过去。
一棵棵橘树枝繁叶茂,有些枝叶伸长至小道边。
就近捏起一片叶子,徐澜卉碰了碰叶缘的小小裂齿,环视一圈橘园,幻想着,甘甜果实长满枝头该是何等盛况,以后定要品尝。
一道柔和女声打断她的浮想,“兰妹妹,你发髻上这根玉簪便是皇后娘娘赠的?”
“对啊。”
“能否让我瞧瞧?”
又搞什么鬼?徐澜卉听言,看向谢蕙敏。
谢蕙敏目光盈盈,笔直地望着她,视线焦点应定在她的发髻之上,好似羡慕得不得了。
徐澜卉道:“发簪,人戴着才好看吧,你就这样看不行?”
虽非大不了的事,但谢蕙敏对她心思不明,万一有所图谋,她不能掉以轻心。
谢蕙敏叹口气,怅然开口,“听祖母讲,这根簪子是她赠给皇后娘娘的古玉所制。娘娘将其给了你,我方有近距离观赏的想法。是件好物,不想,我连看都没有机会。”
怎么听着可怜巴巴的?明知她成心渲染,徐澜卉内心还是有所松动,“你就这么想看?”
“嗯。你放心,我会留神注意,以免弄坏让你难办。”谢蕙敏笑道,语气带着一点欣喜。
还挺为她着想?徐澜卉不得不佩服谢蕙敏的语言组织能力,因这番说辞,她颇有点过意不去。
谢蕙敏比谢蕙兰年长几个月,按理讲,若送,皇后该先考虑谢蕙敏,但她选择将玉簪送给谢蕙兰,多半看的是嫡庶有别。
如果观赏机会都不给,的确显得自己小气。徐澜卉看一看身侧,眼神示意之下,微微低头。
小雀领会,取过玉簪,走到谢蕙敏身前,怯声说:“三姑娘,您仔细些。”
略微颔首,谢蕙敏双手拿过簪柄,端详一会,她举高,迎着阳光看着,“晶莹剔透,一点杂质都无,极美。”感叹间,她转动玉簪,“一朵精巧兰花,花瓣内似闪动莹莹波光。”
“三姐,你观察得真仔细。”徐澜卉可未品鉴过。
谢蕙敏笑了,“兰妹妹,我有点羡慕你。”她放下玉簪,看向徐澜卉,轻声说,“不曾表现优越,仍能得众人疼爱。”
一个人不够优秀难道就不配拥有长辈疼爱?
徐澜卉没有反驳,不是不能,只是她懂谢蕙敏不甘心什么。即便说了,也无法让她信服吧。
谁让谢蕙敏觉得,谢蕙兰是被偏爱的呢?更有这支簪子作为凭证。
见徐澜卉一语不发,谢蕙敏无声一笑,把玉簪递给小琴。
小琴瞧了瞧自家姑娘,半侧身时,倏地,“阿嚏!”她一个喷嚏,竟把簪子打飞。
几人眼见着一根透亮玉簪子凌空飘远,落地。
“呀!”小雀惊叫,跑到前方,“不会摔坏了吧?”她蹲下,见无法将玉簪拾起,委屈回头,“姑娘,卡住了。”
徐澜卉凑近一看,还真是,卡在石缝间。
小雀几乎要哭了,想用力,又担心损坏玉簪,“姑娘,怎么办呀?要是坏了,该如何是好?”
“别慌。”
簪尾卡在两块旧石之间,徐澜卉看着显出裂痕的石头,有了主意。这种时候,系统居然没来凑热闹,匪夷所思。
“小琴,由你将簪子妥善取出,否则唯你是问。”谢蕙敏骤然出声。
小琴小跑过来,一下跪于地,她小心拔簪,拔不出。
徐澜卉正欲告知自己想到办法,小琴立马面朝她跪下,“四姑娘,是奴婢大意、手笨,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不要告诉二爷。您怎么惩罚都成,只求别赶奴婢出府。”
小琴一边说,一边左右开弓,扇自己巴掌,打得啪啪响。
徐澜卉瞠目结舌。她说什么了?一个字都没说。这不是意外嘛,她又非蛮不讲理之人。
怎牵扯到谢逾?
小琴微垂脑袋,脸已发红,扇耳光的动作在徐澜卉注视之下愈来愈慢,偶尔,瞟她一眼。
徐澜卉挽起双臂,看向对面几步远外端正而立的三姑娘。
谢蕙敏朝她歉意一笑,“兰妹妹,对不住,我不知她大意至此。”
斜觑一眼小琴,徐澜卉问:“那你知道,她为何扇自己巴掌吗?”
“做错事,该罚。”
“是我要罚还是三姐让她罚?”
“有区别?”
“当然。若是意外,我不罚她。若不是,就要问三姐了。”徐澜卉几乎就要确定猜测。
浮夸过度。
谢蕙敏满脸不解,“兰妹妹,你疑我指使小琴故意找事?”语气无辜,表情无辜。
这副模样迷惑性之大,简直要让徐澜卉改变想法,然而,当她望向小琴时,就见那丫头立即慌乱抬手扇耳光。
自虐?何必啊?
徐澜卉直皱眉,“够了,起来吧,这戏该散场啦!”
小琴愕然,停了手,“四姑娘,奴婢是真心道歉的啊,您怎生、怎生冤枉奴婢做戏?”
“我冤枉你?”徐澜卉摇头,“我为何冤枉你,给个理由?”
“是啊!”小雀站起,费解道,“姑娘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啊!谁让你反应那么大,很像做戏嘛。”
小琴张嘴想要反驳,谢蕙敏抬手制止,“清者自清。这事如何解决,听凭兰妹妹做主!”
“好!既是真的,别怪我不留情面。”徐澜卉不想与他们虚与委蛇,“众目睽睽,小琴,你无从辩驳吧?”
小琴脸上乍现惊慌之色。
“三姐,按家规,奴仆损坏名贵之物,该如何处置?”
“杖责,逐出谢府。”
语气干脆,直让徐澜卉啧啧称奇,望向小琴,“听见了?”
小琴身形一震,迅即爬到谢蕙敏身前,哀求道:“姑娘,您救奴婢,奴婢是为了您……”
“住口!”谢蕙敏呵斥。
小琴猛然大哭,拉她衣衫,低声乞求。
没再理会他们,徐澜卉四处看了看,寻到一石块,走回小雀身边,她蹲下,用力砸夹住玉簪的旧石。
小雀想帮忙,徐澜卉没让。
真出现损坏,她担责,方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在,簪子取出时,只有一点磨损,不细看难以发现。
小雀手捧玉簪,直叹气,可惜得不得了。徐澜卉劝她,“事已如此,让人修一修就好。”
另一边,小琴还跪求着神情漠然的谢蕙敏。
徐澜卉看了看,说:“行啦,只吓你一吓,不赶你出府。”
小琴回头,泪眼婆娑。
看着这样子,徐澜卉真心不懂此举为何。就为出气,不也得不偿失嘛。
“真的?”小琴小心翼翼问。
徐澜卉点头,小琴连忙叩头答谢,肿着脸起身,退回谢蕙敏身后。
谢蕙敏依然站在原地未动,徐澜卉走向她,停在她身畔。
“三姐,下不为例。你的亲事将定,待在家里时间不多了,相安无事,不好吗?”
说完,没管对方是何反应,徐澜卉喊了小雀离去。岂料没走多远,一丫鬟堵住前路。
徐澜卉心头一咯噔,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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