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像是轻柔的风拂过无数细密的叶片，发出连绵的低语。
“呜呜……呜呜……”
怎么……好像还有人类幼崽的哭声？唉，真不喜欢人类的小崽子，总是毛毛躁躁的，动不动就折断我的嫩枝。
这寂静的深夜，怎么会有小崽子跑到这荒僻的地方来哭？
啊……她哭了很久很久了，声音细细弱弱的，像只受惊的小雀，搅得树叶都不得安宁。
能不能……别哭了？吵得树心都乱了。
要不……这样试试看？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在寂静的林间空地。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蜷缩在一棵异常高大的接骨木树下，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陆划的“视线”仿佛漂浮在空中，清晰地看到这一切。那棵接骨木……真是高得离谱！粗壮的树干，繁茂的树冠，几乎有寻常接骨木的两三倍大小，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透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怕不是真要成精了？他下意识地想。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是个无风的夜晚，连星星都困倦地眨着眼，周遭的灌木丛静默如谜，唯独这棵巨大的接骨木，枝叶无端地摇晃起来，发出清晰的“沙沙”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树下哭泣的女孩被这动静惊扰，挂着泪痕的小脸茫然地抬起，望向头顶那片深邃的、正在晃动的树冠。
“啪嗒。”
一小串紫黑色、圆润的小果子，精准地从枝叶间坠落，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女孩的怀里。
“欸？”女孩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看怀里那串小小的果实，又抬头看看幽暗的树冠，“是……是你给我的吗？树？我不会……是哭昏头了吧？”她喃喃自语。
无家可归的孩子？陆划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女孩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最小的果子，犹豫地放进嘴里。先是浓烈的酸涩感弥漫开来，让她小脸皱成一团，但随即，一股独属于接骨木莓的、清冽而奇特的草木清香在舌尖绽开，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回甘。
“呜哇——！” 出乎意料的是，女孩非但没有平静，反而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从压抑的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倒出来。
喂喂喂，为什么哭的更厉害了啊！我的果子有这么难吃吗？树想。
女孩的哭声在夜色中回荡了许久才渐渐平息。最终，她带着那串小果子，身影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她回家了吗？她有家可回吗？她为什么来这里？树的思绪像飘散的叶子，充满了不解。
树想不明白。
第二天，深夜，同样的月光。
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接骨木树下。这一次，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昨天谢谢你！树先生……还是树小姐？”女孩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她把怀里那个小陶罐——说它是罐子，更像是个带波浪卷边的小盒子，圆润可爱，釉色温润——轻轻放在树根旁，“我给你带了回礼！是我自己做的饼干！虽然……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罐子里，躺着几块形状不太规则的小饼干，散发着朴拙却温暖的面粉和黄油香气。
“我家里人……总是吵架，”女孩靠着粗壮的树干坐下，声音低低的，像在诉说一个秘密。她拿起罐子里的饼干，小心地掰成小块，撒在树根周围的泥土上，“吵起来好凶好凶……摔东西，砸门……我害怕，每次他们吵起来，我就只能偷偷跑出来躲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人类真是麻烦。不过……这饼干尝起来……味道倒是不坏。暖暖的。树想。
“能跟你这样……说说话，”女孩撒完了饼干，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来，仰头看着巨大的树冠，“感觉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依赖。
树冠再次发出熟悉的“沙沙”声，比昨晚更清晰。又一串饱满的紫黑色接骨木莓，精准地落下，正好掉进了女孩手中那个空了的陶罐里。
“你真的能听见！”女孩惊喜地叫出声，不再纠结称呼，开心地张开手臂抱住了粗糙的树干，脸颊轻轻贴着树皮，“谢谢你！树！”
只是......饼干的回礼罢了，人类真是啰嗦，树想。
日子像林间的溪水，悄无声息地流淌。女孩依旧会在某些夜晚来到树下，用她亲手做的、或许依旧不太好看的饼干，换走一小串带着初夏酸涩与清香的接骨木莓。陆划的“视线”有时会掠过她手臂上不经意露出的、淡淡的青紫色痕迹。
这些两脚兽……养育后代的方式真是奇怪。树的困惑如同年轮，一圈圈加深。
又一个被月光浸透的夜晚。
女孩格外郑重地将那个波浪边的小陶罐，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树根旁最显眼的位置。这一次，罐子里没有饼干。
“树……”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她伸出手，像第一次来时那样，轻轻环抱住树干，把脸颊贴在粗糙温暖的树皮上，“这个罐子……送给你。我……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了。”她停顿了很久，声音闷闷的，“我……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
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落在树根旁的泥土上，洇开深色的印记。就像她第一天晚上那样，无声的哭泣透过树皮传来，带着细微的震颤。
怎么……又哭了？树想。生病？很重？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女孩的话特别多。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许多小事，关于学校里窗台上的小花，关于一只总在巷口晒太阳的流浪猫，关于她偷偷藏起来的糖纸……月亮不知不觉爬到了树梢顶，清辉洒满林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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