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谈,白芦楼的菜实在好吃。
菜一上来,云星起先和池玉露客气了一下,随即捉起筷子就是一个埋头苦吃。
一顿风卷残云后,他吃饱了。
舒服地瘫坐在椅子上的他无意间望向同样放下筷子的池玉露,忽地想起她的棍法。
想起那利落的一棍,他瞬间坐直身子,“池姑娘,你的棍法,是从哪学来的,可太厉害了。”
瞧见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池玉露一笑,将自己家传棍法的来历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既然池姑娘有功夫在身,又怎么会被绑去冥婚呢?
他说出了自己疑惑,池玉露眼神一暗。
“之前我欲投奔哥哥,走之前想处理一下家中屋舍。”
她找的处理人和宋府有关系,毕竟人家是渝凌村大户,她这一出,不曾想刚好和宋府那边正思索如何不打草惊蛇接近她的想法撞上了。
在一次她邀约人来她家中交谈事物过程中,无意中喝下了对方不知何时下的迷药。
等她苏醒过来,人已是进入了宋府,穿上了一身红喜服。
云星起面露唏嘘,不等他斟酌出语句安慰对方,女子反是笑着道:“不过幸好你救了我,要不然我现在大抵再也见不到我哥哥了。”
听她再次感谢自己,云星起不好意思地脸红着挠了挠头,“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看人不好意思的模样,池玉露心头一动,忍不住拖动椅子斜了身子想多靠近他。
从楼上下来的燕南度,凑巧看见这一幕,他径直走来,“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望向他,他一来,立马打断了池玉露想亲近云星起的心思。
瞧他坐在自己对面,池玉露直白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我们聊什么关你什么事?”
这人怎么每次出现坏她的好事。
察觉出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云星起出来打圆场:“聊池姑娘的棍法,之前那次池姑娘棍子一甩,直接把人手给砸断了不是?”
避而不谈池玉露之前在村中被陷害一事的缘由,毕竟是她的私事,好像不太方便告知燕南度。
男人笑了一下,眼中的光明灭闪烁,“我的刀不厉害吗?”
“厉害厉害,你们两个都特别厉害,比我这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厉害多了。”
一边端水夸赞一边心下寻思的云星起:他是不开心吗,因为池姑娘的武功貌似比他更厉害?
“对了,你事情这么快谈好了?”不欲再端水的云星起急忙转移话题。
男人点了点头,“嗯,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
想了想,云星起回答道:“在芳原城多待几日吧,你不是说我可以凭借你给我的刀在白芦楼白吃白住?”
说着,他掏出自己一直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小刀给对方看。
坐在侧边的池玉露一眼认出此刀是之前云星起给她割嘴上缝线的小刀,她眼神奇怪地瞥了一眼燕南度。
蓦地,一种难言的滋味浮上心尖,原来他们两人早认识了。
虽然之前一直猜得到,但当现实摆在她面前,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以为是她先,其实是他先。
这股情绪顿时让她觉得待在此处索然无味,不如去找哥哥。
再说了,父母仙去之事得尽快告知才行。
她轻咳一声,吸引同桌另外两人的视线,“我就不留在白芦楼了,我得去找我哥。”
收拾好行李站起身,她看向云星起,“之后你可以来府衙找我,芳原城府衙应该不难找,或者可以等我之后来找你。”
看样子少年会暂时住在白芦楼内,知道位置的她不难找人。
和人说完话,她拿起地上的行李干脆利落地走了。
已经收起刀的云星起敏锐地注意到池玉露突然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略微明白一些的燕南度保持缄默,他径自提起另一件事,“眼下我们出不去芳原城了。”
注意力被一句话吸引过去,“什么?”
表面上芳原城看起来出事了,没想到是真出事了?
-
木门之后是白芦楼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一处平坦高台。
在常人看来,此处是无法攀登而上的装饰性建筑,在知情人眼里,是经由隐秘通道方可进入的一方谈天说地好去处。
今日天气晴朗,凭栏而望,几乎可将周边民居一览无遗。
出声叫出燕南度小名“阿木”的人是他的老友——杜凉秋。
中原人长相的杜凉秋,打扮却颇具异域风情,一看便知是他的西域妻子阿娜尔给搭配的。
瞧见燕南度被光刺得眼睁不开地推门而入,杜凉秋激动地眼泪快要下来了。
急忙上前几步重重地抱住对方,小声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连新婚生活都没好好享受啊。”
说着,手砰砰地拍了好几下燕南度的脊背。
要不是人是在参加完他的婚礼回门派路上失踪的,他才不会在得知消息后,抛下新婚妻子跑回中原找人。
多少有些对不起老友的燕南度默默承受了,他倒是想联系门派,每次要采取行动,往往会出岔子。
好在眼下进了白芦楼,和杜凉秋搭上线了。
抱了一下对方后,杜凉秋心底的怨气是发泄了,更摸出人如今好好的,心下放松脚步轻快地顺势揽人走向栏杆旁的桌椅。
“你失踪几个月,到底干什么去了?”
被人揽住往前走的燕南度回答道:“逃命去了。”
轻笑一声,杜凉秋松开他率先坐下,“不仅仅是逃命这么简单吧,”观察身侧轻车熟路坐下的男人表情,忍不住打趣:“没有别的了?”
燕南度表情淡淡地瞥他一眼,一时间没说话。
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杜凉秋:“让我猜猜是谁,是一楼大厅里那位温柔可爱的小姐,”刻意拉长音调,“——抑或是那位长相漂亮的高挑少年?”
男人轻挑了一下眉,笑了,“你看得挺仔细。”明明人起码在三楼以上。
“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眼睛好。”杜凉秋了然地呷了口茶。
活跃完气氛后,杜凉秋缓缓收敛起戏谑,给身旁人斟了一杯茶。
注视着细长壶口倾泻而出、微微冒着热气的水流,燕南度突然问他:“最近朝廷出事了?”
放下茶壶,杜凉秋叹了口气,“不止是朝廷,芳原城也出事了。”
男人挑了挑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说朝廷那边的。”
“朝廷那边,是有人当着满朝文武外加皇帝本人的面偷走了一件宝贝。”
燕南度拿起茶杯,“偷的什么宝贝?”
为了一件宝贝,朝廷如此大动干戈?
“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宝贝,”杜凉秋一摆手,“我千方百计打听到消息,说是这玩意能起死回生疗治百病,吹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皇帝当真了?”
“我看不止是皇帝当真了,偷东西的贼肯定也当真了。”
“那是怎么被偷走的?”这么个好东西,拿出来观摩,周边一定是护卫重重。
“我打探到消息,好像是在一次宴席上被偷走的。皇帝拿出来给在场的妃嫔臣子们长眼,大家看过之后没的。”
那是一出夜宴,设在宫殿内的夜宴。
皇帝宴请后宫前朝齐聚一堂,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后,微醺的皇帝派人拿出一个锦盒和一个木架。
木架被放在宫殿中心,锦盒放于其上。
一旁的侍从轻轻打开浮雕精致的锦盒,盒内光滑的丝绸上摆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白珠子。
宝珠在烛火映衬下,发出莹莹光辉,耀得众人眼花。
没等以皇帝为首的几人凑上前来多看几眼,一阵妖风袭来,吹得殿内烛火俱灭。
“护驾!护驾!”
惊得殿内众人以为有人行刺,霎时间没人顾得上那枚瞬息间夺去在场人心魄的珠子。
拎着灯笼的侍卫训练有素地冲进殿内把皇帝护在中间,浓稠黑暗里众人唯能耳闻铁甲摩擦声,妃嫔惊呼声,和窸窸窣窣的四处走动声。
离锦盒最近的皇帝在被人拦到身后保护时,曾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风拂过自己的额前。
等太监打开火折子点亮蜡烛,他们发现,皇帝无恙,只是受惊,而宫殿中心的宝珠没了。
“你偷的?”
对于杜凉秋生动形象仿佛身临其境地描述,燕南度发出由衷地疑问。
不是他偷的,说这么详细,连拂过皇帝额前的风都知道。
“诶,怎么是我偷的了,我没那个本事你知道吧.....”刚像挺直背争论一下的杜凉秋一寻思,确实说得像他在现场一样......
他委顿下来,找补道:“我这不是给你一点代入感,况且宝贝丢的时候我人正在西域筹备婚礼,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他抓起茶杯喝下一大口,“反正结果一样,东西在众目睽睽下不见了。”
“所以朝廷下令抓人?”
“偷东西偷到皇帝头上,不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皇帝肯定要抓人啊。”
言及此,杜凉秋迟疑了一小会,轻声嘀咕:“但是细想是有点怪异。”
他不打算细说怪在何处,接着道:“所以朝廷拟了份抓人名单,其中除了几位天下闻名的偷盗之人,不乏轻功了得的江湖人士。”
他瞄了一眼燕南度,“比如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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