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大帅,我们就这样把这小孩带回来了,没事吧?”
京子寻道:“能有什么事?救了个人而已,难不成他们连这个也要管吗?”
关怀清:“也是,但还是得小心。”
京子寻默不作声,只是悄悄回头望了一眼兰芙君所在的马车。
“这孩子无父无母的总不能让他在那自生自灭,我虽不知他是何身份,但我至少知道他是个人,命不该绝就该好好活着。”
关怀清甚少听他这么说莫名感人的话,眉梢微挑,嘴角微扬:“行,你说什么都行,就是别救个人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
辟邪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直到他们不再说话,便立刻飞向了兰芙君的车厢。
“怎么样?他们说了什么?”
辟邪咽了口唾沫,道:“你当真让我跟着你?”
兰芙君坚定道:“当真!”
辟邪点了点头,道:“他们说你命不该绝,要好好活着。”
兰芙君意外道:“没了,就这些?”
她若有所思掀开车帘向外望去,看着前方骑在马上的京子寻与关怀清。
不久,马车停了下来,未见其面,先闻其声,刚停下便听见几声狗叫。
她屈身下车,一块平平无奇的牌子映入眼帘,“昭平侯府……”
进去后,不如她想的那般奢华,只有几个人和一棵枯树在迎接京子寻。
此时一人突然从庖厨面带喜色地跑来:“侯爷,您回来了!饿不饿?”
“不饿。”那人正打算走京子寻又想到兰芙君年纪尚小,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等会儿阿李,备些饭菜吧,有人该饿了。”
阿李走后,京子寻又道:“元姐,给身后这个孩子收拾出一间房,以后他就在侯府住下了。”
元姐:“是,小侯爷。”
随后,元姐轻唤兰芙君跟随,二人穿过了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院中花木扶疏,假山玲珑。
元姐推开厢房的门道:“先暂住这儿吧,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兰芙君略显拘谨,微微点头道:“多谢。”
她温和地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元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啊。”
说罢,元姐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兰芙君环顾四周,床铺整齐洁净,桌上还摆了一盏精致的油灯,她坐在床边好像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怎么了?”辟邪在屋内飞来飞去,最终停在兰芙君面前,“感觉你很不开心。”
“或许吧,没关系,今晚看看月亮就不会不开心了。”
兰芙君初来乍到,总觉此处与自己格格不入,不敢轻易出房门。直到被叫去用晚膳时,她才得知京子寻并非每时每刻都会在此。
半夜,兰芙君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来到院中,抬头望着明月。月色皎洁,照得院中一片明亮。她看了一会儿,渐感困倦,便回屋休息。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算是月亮对她的安慰。
“该起来用早膳了。”元姐轻轻敲门说道。
兰芙君迷迷糊糊地坐起,眼还未全开,便道:“知道了,元姐,我这就来。”
用过早膳后,她就在院中闲逛,累了便回房中歇息。
兰芙君在房中踱来踱去,四处打量。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匣子上。匣子旁放着一把锁钥,她走过去,拿起锁钥打开匣子。匣子中躺着一把满是残痕的木剑。
木剑的握柄处,隐约可见“子寻”二字。
她忽然想起,元姐曾经提过,这间屋子是京子寻儿时居住的地方。正思量间,元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我给你拿了一些糕点,尝尝看。”
她见兰芙君手中紧握着这把木剑,微微一笑,“这剑是用硬枫木制成的,既坚固又耐磨。不过,再坚硬的木材,用久了也会出现裂痕的。”
兰芙君缓缓向元姐走去,“这是他小时候用过的吗?”
“他?你是说小侯爷啊,确实,是小侯爷小时候用的。”元姐温柔地答道。
兰芙君轻声问道:“他很厉害,是不是?”
元姐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与柔情,似在回忆,“当然,我们家的小侯爷,无论是幼时还是如今,都是出类拔萃的。”
听到这里,兰芙君凝视着手中的那把木剑,目不转睛,遂问道:“他在用这把木剑的时候很痛苦吗?”
“什么?”元姐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讶,继而浮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缓缓开口:“小侯爷年幼时,老侯爷和夫人已离世。他们在世时,对他极为严苛。每当小侯爷不愿练剑,便会遭受藤条的毒打,应该会痛苦吧。”
怪不得,怪不得一把小小的木剑上竟缭绕着如此沉重的怨气,甚至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元姐见她目光久久停留在木剑上,不禁问道:“你喜欢这把剑?”
“……”兰芙君沉默着,若有所思,并非喜欢或不喜欢,她只是觉得,京子寻所展现出来的,并非他的全部。他应该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
次日清晨,小小院落,本来清静,声音突袭,小雀惊飞。
“往里搬,都往里搬,快点啊,别磨蹭!”
恰逢京子寻上完早朝归来,远远便见关怀清正指挥着人往侯府搬东西。他未及走近,便扬声问道:“搬的是什么呀?”
关怀清见京子寻到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抱胸笑道:“酒啊!”
京子寻眉梢微挑:“你的酒?”
关怀清摇头晃脑道:“嗐!非也,这是我爹的。这几日老关可是想你了,比想他儿子还要想,所以就有了这么多酒。”
京子寻向府内探头望了望,问道:“老关自己酿的?”
关怀清点头道:“可不是嘛,他老人家一把老骨头了,还费心费力酿了这么多酒。”
兰芙君刚在院中喂食的小雀被关怀清登门时的声响惊飞。待院中终于恢复些许宁静,又有三只小雀飞来时,却很快又被一阵狗叫声吓得四散而去。
她顺着声音望向门口,只见两只小狗正围绕在京子寻身边,欢快地摇着尾巴,跟着他迈步走进府门。与此同时京子寻忽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个给你。”京子寻吩咐下人拿来两个长木盒子。兰芙君接过,打开后发现一个盒子里是一把木剑,另一个盒子里则是一把铁剑。
兰芙君心中疑惑一瞬,抬头望向京子寻,轻声问道:“这是何意?”
京子寻解释道:“昨日元鸢对我说了,所以这是送给你的,都是命司徒氏打造的,不知道你用着顺不顺手。”
没想到辟邪比兰芙君更高兴,“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附身到这把剑上,你可要快点学哦。”
一旁的关怀清本在清点酒坛,见此,走了过来,拿起了木盒中的铁剑,随即拔出剑鞘,单手一转,赞道:“好剑!”
关怀清耍完剑后,将铁剑重新收入鞘中,顺手递给兰芙君,笑道:“真是有心了啊京子寻。这剑是当真不错,剑身轻,剑锋利,实属佳品。”
京子寻问道:“喜欢吗?如果喜欢,可以让关怀清教你。”
关怀清立刻接口道:“让我来?你不管了吗?”
京子寻:“空闲时自然会……”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贸然前来,多有得罪。”
京子寻不必回头便知来者是单方面要与他作对的人,宋启。
“听闻昭平侯大人回来了,特来拜访。”宋启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礼貌。
京子寻显然并不想搭理他,径自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表情淡漠。
宋启进门后,一眼就注意到了兰芙君,他上下打量着兰芙君,不屑地说道:“哟!这是谁呀?”
关怀清急忙解释道:“是下人。”
宋启冷笑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兰芙君身上:“下人?不像啊,怎么看都不像。”
京子寻眉头微皱,淡淡地说道:“既然是贸然前来,那就回去吧。”
宋启微微一愣,眼神中透出不甘,试探道:“不欢迎我?”
京子寻轻哼一声,语气冷淡:“嗯哼。”
宋启被气得语无伦次,愤愤道:“你,切!还真拿你自己当回事儿了,敢无视我?哼!”说完,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命手下拿走了两坛酒。
见此操作,他们都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哼,还是太闲了,一个池塘待不住,还妄想上岸。”
自从遇见了他们,兰芙君的见识渐渐多了起来,好戏也接连不断。但她对此全然不在意,只自顾自地坐在石凳上,悠然品尝着元鸢刚才送来的糕点。
辟邪也是如此,虽吃不到糕点,但飘坐在她身边单手拖着下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个男人一台戏吧。”
兰芙君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地回道:“不懂。”
确实,人间复杂,妖不懂。
就此一天匆匆过去,兰芙君练了一整天的剑,身心俱疲。夜深人静时,她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仰望满天繁星,回味着白天的每一个动作和细节。
辟邪靠在她身旁,说道:“喂,小妖,你很厉害呀!虽然拿的是木剑,但是很有那范儿。”
兰芙君回应道:“你可以叫我狼郡,或者小狼。”
“嗯?你不是叫兰芙君吗?”
兰芙君:“那只是为了和人更像才这么叫的。”
“好吧,小狼。”
接下来的几天里,关怀清每日都会来教兰芙君练剑。但京子寻却连人影都见不到,以往京子寻就算再忙,至少晚上用膳时还能见到他,但如今已经接连好几天不见踪影。
兰芙君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问过关怀清,但他总是搪塞过去,不愿多说。她又去问元鸢,元鸢却告诉她,自从送剑那天之后的第二天,京子寻就离开了,说是一去就要一两年才能回来。
兰芙君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有自己的家,可却总是不回来,人都这么怪吗?
“小狼!”辟邪突然朝她飞来,“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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