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顶山腰的木屋内,司陵盘膝坐在榻上闭目调息,内伤在灵力的作用下略得治愈,在归墟深处染上的寒毒一时无法排尽,可能还需要丹药辅助。
听到屋外有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微弱但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他睁开双眼,敲门声紧接着响起。
“门没关。”司陵起身走向半开着的屋门前。
“你在调息疗伤?”云陌容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记得之前说到过他带着内伤,多嘴问了句,见他点头,又带着炫耀意味地将蟒骨剑往前一递,“看,师兄送我的新剑,可好用了。”
“师兄炼制的法器,自然是好的。”司陵眼眸微垂,“我昨晚说错了话,还请云师姐不要介意。”
他也不好说这剑其实是孟承熙自作主张的赔礼。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她欺负人,云陌容瞪他:“我没那么小心眼。”
司陵忽地笑起来,黑漆漆的眼睛直视着她:“会有人喜欢你的。”
“这还用说?”云陌容听他说这话的语气诚恳,面上一红,也不想继续追究,叹了口气表示这事就此揭过,又取出桃木飞剑给他,“这剑你拿去炼了?也还不错。”
总在别人面前没完没了地提大师兄的确不太好,她便忍着没再说。
司陵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点头道:“有师兄在旁指导,挺成功的,不过肯定是不及他送你的这把宝剑了。”
炼器师大多不会选择用木头这种材料,而且听这话的意思,孟承熙并未插手帮忙,算是司陵独立炼制的,云陌容顿时对他多了些佩服。
早就知道他有本事,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云师姐用不着特地把剑送来,待有需要时,我自然会过去借。”司陵接过桃木飞剑,瞥了眼被她抱回怀里去的蟒骨剑。
“倒也不全是。”云陌容留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蟒骨剑上,不好意思地晃了下手腕,将其收入铃铛中,“师尊今日出关,说是缥缈宝境开启,想请你以归一派弟子的身份同去宝境,还说能传你归一派心法,不过生死契还是没能解除。”
她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他没同意,当然解除不了,司陵这般想着:“这事你们师尊怎么不直接找我说?”
“以后也算是你的师尊了。”云陌容纠正他的说法,默认他已经答应了,“还不是我们都没有能联系到你的通讯符,要不是这样,昨晚我也不用熬夜。”
司陵确实没有反对,抬眼问她:“要是我昨晚没回云华顶,你就一直等着?”
“不然能怎么办?”云陌容奇怪地看他,“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反正修真者几天不睡也不会有事。”
司陵考虑片刻,对她道:“你等一下。”
说着转身去了里屋,过了好一会儿才折返回来,伸着手对已经自己找地方坐下的云陌容道:“这个给你。”
云陌容抬手去接,只觉掌心微微一凉,低头见是一枚小巧玲珑的黑色玉符,只有指甲盖大小,被雕琢成海棠花型,也像花瓣一样轻薄,能透出光亮。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符拨到反面,见上面刻着些极小的圈圈绕绕的花纹,有点像任天泽尝试为她解除生死契时突然冒出来的那些符箓,但又不一样。
云陌容不认得,好奇地指着玉符问道:“这是什么,上面的花纹又是什么?”
“魔族的文字,这是我的名字。算是封了一道召唤术在里面,有事要找我的时候,把这玉符捏碎就行。”司陵没制过符,想起孟承熙给他的炼器材料里有块墨玉,就用幽冥魔族的方式做了这玉符。
这可比只能对着人像说话的通讯符要好用,云陌容眼睛一转,收好玉符后再次朝他伸出手:“这么方便的东西,多给我点。”
司陵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这东西很好做吗?用掉了再给。”
“那还是做点通讯符吧。”云陌容当场找出一叠留着空的通讯符,“空着的地方填上你的名字,再灌点灵力进去就行。”
司陵找来笔墨依言照做,将完成的十来张符纸尽数交给云陌容。
“这是我的,还有这是师兄和小师妹的,师尊的。”云陌容又拿出几张通讯符给他,“其他人的我没有,你应该也不会要吧?”
司陵想起那几个所谓的师兄,嫌弃地摇头:“不要。”
“好了,就这些事要说,准备下等三天后一起出发。”云陌容拍拍手,又问,“那盘栗糕怎么样?”
话题突变,司陵差点没反应过来:“比昨晚的要好吃,不过,还是比不上之前的红豆糕。”
尽管那天只吃了一口,那滋味却一直忘不掉。除去红豆与栗子的不同带来的差异,他感觉那红豆糕多了些什么,但具体说不上来。
“毕竟那是我最拿手的。”云陌容对此还是挺得意的,打算出发前多做点,“先不说这个了,帮我想想,去缥缈宝境要准备些什么?”
司陵心无波澜地随口答道:“除了吃穿用度以备不时之需,带上师兄送你的剑也就够了。”
“也是。”云陌容喃喃着点头,“哦,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疗伤。”
司陵有些郁闷地目送她离去,心道她果然就是来炫耀孟承熙送的蟒骨剑的。
到了出发前往缥缈宝境的那天,云陌容起了个大早,叫上司陵去往宗门广场集合。
任天泽作为掌门再次宣讲起了注意事项,话语声没太多起伏,让早起的众人听得昏昏欲睡。
站在最末的尤明赋低头偷偷打了个哈欠,又抬眸细细打量起和云陌容一起站在最前排的司陵。
不过是个和他一样还未正式拜师的弟子,瞧着平平无奇,修为也不过如此,为何能让云师姐青眼有加,甚至连大师兄也如此看重?
难道真像彭师兄说的那样,这姓司的小子靠他那张脸蛊惑了云师姐?
甚至还和云师姐一起住在云华顶,每次见到他们两人都是同进同出的。
尤明赋将视线转到云陌容的侧脸上,不舍得移开。
尽管山下已是深秋,清霄峰外的山峦尽皆染上秋色,天气渐寒,云陌容却仗着有灵气护体,仍穿那身鹅黄的春装襦裙,罩着齐胸短襦的广袖罗衫薄如蝉翼,被晨光映得半透出整条手臂。
尤明赋在宗门比试那日并无上场资格,初见云陌容便对她一见钟情,如今看那两人站在一起,越看越觉得不甘心。
原来她喜欢那样的?
云陌容正听得有些恹恹的,似乎是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灼热目光,下意识地侧目望去,直接对上了尤明赋的眼睛,被他脸上隐约流露出的痴态给吓得一激灵,连忙转回头去,抖擞精神不敢分心。
却听任天泽叫司陵单独上前,取出一本簿册递给他:“如今出发在即,正式的拜师礼等往后再补,缥缈宝境内情况复杂,这册子上记有我归一派的心法,你且拿着。”
司陵对归一派心法的兴趣不大,朝任天泽行礼后双手接过收入乾坤袋中,退回原处。
这一举动又引起了彭意扬的不满。
尽管归一派门庭冷落,弟子入门后也得通过试炼才会被传授心法,掌门仅是才刚见到司陵这人便轻易将心法相授。
虽说眼下要入缥缈宝境,归一派的确需要更多助力,可尤明赋只比司陵早入门了没几天,掌门却对他置若罔闻,如此区别对待,未免太过不公。
众人皆知掌门拿云陌容当亲女儿养着,对司陵这般只可能是爱屋及乌。
和云陌容这个废物扯上关系,就是个吃软饭的,昨日刚从任天泽处得到进阶功法的彭意扬犹有不满,恨恨地给司陵定性。
“人已到齐,出发吧。”任天泽最后提声宣布。
孟承熙过来对彭意扬道:“彭师弟,你我二人得在队中帮忙。”
因为一些弟子的修为尚不足以支持长时间御剑,归一派又穷,没有飞舟一类能载多人的工具,需要他们这些能力较强的和掌门一起施法带着,不过这也算是种修行。
“陌容,你就留在队尾。”孟承熙叮嘱着云陌容,朝她身旁的司陵略一颔首,“司师弟也是,你们路上小心些。”
云陌容应了一声,孟承熙和彭意扬两人便去找任天泽做御剑飞行的准备。
尤明赋看到她取剑在手,快走几步挡在她的面前:“云师姐,我还不太会御剑,能不能带我一起?”
云陌容刚要御剑起飞,被他打断动作,差点闪到腰。
就她这水平,还能带人?
正想着要如何拒绝,司陵抢先开口:“大师兄方才让云师姐带着我,可能没办法分心兼顾这么多人。”
且不说云陌容对尤明赋从有过什么表示,也就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如此别有用心的接近,就连他都开始觉得烦躁起来。
云陌容朝他投去个感激的眼神,对尤明赋道:“不好意思啊,尤师弟,要不你找你其他师兄吧?”
这姓司的是筑基初期,他是听彭师兄说的,怎么可能还需要云师姐带?
尤明赋瞪向司陵,不甘心地待要再说,就听云陌容唤住已踩上飞剑的彭意扬。
“彭师弟,麻烦你带下尤师弟好吗?”
掌门就在旁边看着,彭意扬不敢造次,态度收敛许多,也没显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反倒微笑点头,将他的飞剑变作可供两人乘坐的大小,让尤明赋随他同行。
待尤明赋离开后,云陌容才松了口气,回头朝司陵说了声:“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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