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顾絮寒也不想放弃,心中那道渺茫的希望支撑着他,他想见到离家的母亲。
在他五岁时,母亲就离开了他们。
他不怨恨她,甚至明白母亲的做法是对的,在那吃人的山村,是实现不了母亲的愿望的。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母亲很想继续读书,考上大学,在大城市里闯出一番天地。
这个念头也种在了顾絮寒的心中,在那个男人入狱后,他心中的执念更加不可收拾,毅然带着妹妹来到B市,这座母亲最向往的城市,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城市。
他怀着相认的期待,更不想见到母亲时,被她发现,自己只有初中毕业,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母亲心中优秀的孩子,得到对方的认可。
或许他的坚持引来上天的垂怜,他的人生终于不再如泥潭般浑浊,他遇到了第一个贵人。
顾絮寒平静道:“是苗姐收留的我,愿意让我在她店里帮忙,不但如此,她还帮我解决了上学的问题,在发现我音乐天赋后,教我乐器,鼓励我考音乐系学校。”
这是顾絮寒唯一一次撒谎,那时的他实在走投无路,欺骗苗姐自己已经成年,得来一份看店的工作,这份工作比零工闲适太多,让他也能挤出时间多看一会儿书。
拙劣的谎言很快就被戳穿,就在他以为又要重新开始时,苗姐却问起了他的情况,随后二话不说地帮他联系了学校,替他交了学费。
连琴房阁楼,也被苗姐挪出来给他和小雪暂住,她不但包吃包住,还正常给他发工资,说是看店,其实苗姐很少让他露面,反而每次他一出来,就被苗姐推进房内学习。
后来,苗姐发现他对音乐的兴趣,更是亲自教他各种乐器,替他张罗报考音乐学校的事,连老师,都以为苗姐是他亲姐姐。
他曾问过苗姐为什么。
苗姐却只是笑笑摆摆手,开玩笑说:“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结婚生孩子,反正也有闲钱,就权当做好事,以后多个弟弟帮我养老送终了。”
她是开玩笑的,但顾絮寒记在了心中。
即使后来考上大学,他去酒吧驻唱的工资已经能够养活他和顾絮雪,也会在没课的时候抽出时间,无偿帮苗姐看店。
念此,顾絮寒继续说:“苗姐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贵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方楠秋心中酸泡泡全被抚平,想到两个小时前,自己又听信了谣言,心虚感浮现心头,他摸了摸鼻子,哼哼唧唧推锅:“你,你怎么不跟你同学解释,他们老是瞎编排你。”
“他们已经认定了的事,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但只有你,”顾絮寒定定地看向方楠秋,“我不想你误会。”
一个不在意他人想法的人,却给自己开了特权,这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事,特别是方楠秋中午刚确认了某些事,即便顾絮寒说这话时,眉头都没动一下,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但方楠秋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他现在不误会这件事了,他要误会点别的事了!方楠秋都想揪着顾絮寒衣领问:“你是不是在撩我!”
但还是被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连忙转移话题,随意地问道:“那你其他亲人呢?”
气氛随着方楠秋的问话骤然降到冰点,顾絮寒垂下眼眸,不发一语,母亲的事,是他埋在心中最隐秘的期望,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而方楠秋这才想到,之前好像有人说过顾絮寒是孤儿来着,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也没工夫想那些旖旎的事,连忙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你要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问问,你别多想啊,我其实也一样,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有个看不上我的爷爷,和孤儿差不多了。”
说着说着,方楠秋还真有点落寞了,他低下头,嘲弄地想到,他的家庭,可不是和孤儿差不了多少吗?
或者还不如当个孤儿,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奢望那些得不到的亲情。
“你看,你还有小结,额,你还有你妹妹,还有苗姐,我什么都没有,哦不对。”方楠秋自嘲笑笑,“我还挺有钱的。”
就在方楠秋胡思乱想时,微凉的指尖又一次落在他的嘴角。
“抱歉,让你心情也不好了。”顾絮寒收回手,站起身,走到窗边。
方楠秋的眼神立即巴巴地追过去,“你要做什么?”
顾絮寒没有回,而是坐在窗边的钢琴架旁,不稍片刻,悠扬的钢琴声传来,和第一次听的曲子不同,这次曲子更为柔和欢快,美妙的音符徜徉在方楠秋的耳边,捋平了他心中所有的失落。
方楠秋顿时明白过来,顾絮寒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他注视着窗边弹琴的少年,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头两边,望向方楠秋的眼里干净澄澈。他在认真地弹琴,也在认真地哄他开心,不抱任何目的。
顾絮寒非但没有气他听信谣言,还只对他一人解释,告诉他曾经的过往。
也没有气他揭露伤疤的问话,反而为自己不堪的过去搅乱他的心情,而感到抱歉。
他冷冰冰的外表下,是柔软包容的心,让方楠秋产生一种错觉,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会被顾絮寒原谅。
心脏仿佛被电流击中,麻痒瞬间传到四肢百骸,方楠秋努力克制着悸动,却仍无济于事。
一曲终了,他再也坐不住,走上前,握住顾絮寒的手臂,看着对方茫然的神色,他急需要做点什么,来压住心中冲天而出的欲·望。
身体比他先一步行动,他说:“顾絮寒,你跟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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