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絮寒很明显没有承他一纸之恩的想法，直接绕着他离开教室。
“靠，你这人，吃顿饭又不会毒死。”方楠秋嘴上骂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跟过去，试图说动顾絮寒。
一出了教室门，不留神就会碰到认识他的，方少爷好面子，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倒贴，他假模假样地走在顾絮寒身边，靠得很近，乍一看就像两个下课一起走的朋友。
方楠秋也很爱干净，每天起床都会洗澡，这么近的距离下，顾絮寒轻易地闻到他身上洗发水的香味，混着淡淡的风油精，非但不难闻，还很醒目张扬，就像他本人一样。
顾絮寒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出声赶他离开。
“去不去嘛，我跟你说，解放街那家日料店可好吃了，一般人我都不带他吃。”方楠秋热情地推销道，“吃完我们还能去城西那家酒吧玩，听说那里新招了一个驻唱歌手，实力不错。”
城西的酒吧质量一直不如金街，更适合学生消费，他怕别人觉得自己抠门，又补充道：“那里条件肯定不如梦境，不过很多人跟我推荐，说那位驻唱歌手绝对值得去一次，到时候你想喝什么随便点，别跟我客气。”
他说了半天，见顾絮寒还是没个回声，耐心逐渐下降，语气也烦躁起来：“跟你说话呢，你理我一下啊。”
还是沉默。
方楠秋芝麻大点的耐心彻底告吹：“草，难不成你也是个哑巴啊？”
就在他以为这次顾絮寒也会无视他时，却看到顾絮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眼里再次凝成冰。
方楠秋现在也在火气上，想他从小被一群人围着，什么时候被这样无视过，顿时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看个屁看，我说的有错吗？”
顾絮寒没说话，他的眼睛本就凌厉，此时更像一把冰刀，他一步步走向方楠秋，被他气势所惊，他每走一步，方楠秋就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你要做什么？”
直到碰到楼梯扶手，方楠秋才紧张地抓住扶手，下意识后仰，看向面前完美的脸，那张脸近到方楠秋甚至能感到顾絮寒的呼吸，他深咽一口，火气是消了，但紧张非但没减，还更甚了。
他慌张地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双眼睛，视线定格在顾絮寒的嘴唇上。
这时候，他竟然还有工夫想道：顾絮寒的唇珠好明显，听别人说，有唇珠的人，很适合亲吻。
意识到在想什么时，方楠秋顿觉方寸大乱，像是掩盖什么般，梗着脖子挥舞拳头，“你再靠近一下，信不信老子揍你！”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满脸通红，眼睛左右躲闪，浑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哪像会揍人的样子。
那只手腕也被顾絮寒轻松抓住，他讥讽一笑，眼里是化不开的墨，一字一句地警告道：“方楠秋，你听好了，我不是你们这种人消遣的对象，更不是你接近小雪的途径，以后别再来烦我。”
方楠秋惊了，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是顾絮雪告诉他的吗？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发现顾絮寒的声音很好听，在看到脸时，很多时候都会忽略声音，但顾絮寒的声音不会。
这么一段话，让他清清楚楚地听清了顾絮寒的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又带着初冬午后阳光般的慵懒，尾音缱绻，缠绕在他的耳膜上，又酥又痒。
方楠秋深深地怀疑自己，或许还有做声控的潜力。
他思绪飘散很远，竟然忘了第一时间反驳对方，当他回过神时，刚想开口，又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楠哥！”
方楠秋：“......”
赵翼带着一大帮子人拐进楼梯口，就看到两人一副快打起来的画面。
他连忙冲上去帮忙，强行推开顾絮寒，看宝贝似的紧张道：“楠哥，你没事吧，得亏我不放心来看看，要是我来迟了，这小子指不定要做什么！”
方楠秋：“......”
顾絮寒冷哼一声，目光没有温度地注视方楠秋：“不打扰‘楠哥’您了。”
他加重了楠哥两个字的读音，讥讽十足，说完也不看方楠秋的反应，转身离开。
“哎，你别跑——”赵翼正准备追，被方楠秋一把拉住，“楠哥，你拉我干吗？我给你讨回点场子。”
方楠秋之前憋下去的火气顿时噌地一下冒出来：“找个屁，跟周文轩玩的脑子坏了？我是什么混道的吗？”
“那楠哥，这——”
“别他妈再叫我楠哥！”方楠秋没忘了顾絮寒刚刚的嘲讽，这个以前让他倍感风光的称号，听起来都辣耳朵了许多。
想到刚刚丢脸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地吼道，“追个屁，管他去死，今晚我们自己嗨！走，我请客！”
其他人兴奋地欢呼一声，通通围上来，绕着方楠秋尽说好话。
方楠秋这才觉得气消了些，什么叫他这种人？他这种人怎么了？姓顾的一个两个都看不上他，但有的是人要巴结他。
哄闹的人群中央，方楠秋望着周围如复刻般谄媚的神情，总算找回了那么点真实感。
什么顾家兄妹，都去见鬼吧，这才是他的人生。
-
方楠秋没有说谎，城西的那家酒吧最近确实在圈内出名，他们七八人酒足饭饱后，提议去的酒吧也是这家。
方楠秋这才知道那家酒吧的名字——缪斯，听起来艺术气息浓郁，但真正到那，方楠秋就后悔了。
这种平民酒吧，全部都是开放式的，二楼简单围了一圈围栏，连个包厢都没有，厕所都是公共的，条件肉眼可见的简陋，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装修还算新颖，充满了海盗和美人鱼元素，喝酒的杯子都是那种木桶。
但再新颖，方楠秋也见多了，公共酒吧环境更加嘈杂，酒也没多好，他没喝两口，就放下杯子，躲角落里玩手机。
倒是赵翼那伙人玩得火热，劝了大少爷几次，知道只是嫌弃这里酒差，并不是心情不好后，他们也不再管方楠秋，更是放开来玩，还和隔壁几桌打得火热，场面闹腾极了。
方楠秋叼着烟玩游戏，外面吵得他听都听不清，没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
他动了回去的念头，但脑海里闪过漆黑空旷的公寓，回去的念头立即被他掐灭了，望着哄闹的人群，他反而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知道，这是名为孤独的情绪，是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却怎么也无法甩掉的情绪。
似乎烦闷的心情也影响到肠胃，也可能大少爷金贵的身体经不起劣质酒的折腾，方楠秋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疼。
想到那间公共厕所，方楠秋犹豫半晌，最终掐掉烟，认命地朝那走去。
和方楠秋对酒吧公厕印象差不多，缪斯酒吧的厕所也十分杂乱，地上到处都是黑色脚印，空气中还弥漫着劣质香薰的味道，熏得方楠秋脸色更黑。
好在相较于前几个隔间，最后一间勉强算干净，方楠秋一边发誓再也不来了，一边快速解决战斗，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外面的交谈声中，出现他的名字。
其中嗓音尖细的男声问：“方楠秋最近怎么老往你们音乐系跑？”
“听我室友说，他在攻克顾絮寒。”另一个粗点的声音道，随后猥琐地笑了一声，“有钱人嘛，就喜欢玩点花的。”
方楠秋纳闷地想到：通过大舅子追妹子就算花了？
但另个人明显悟得另一层意思：“顾絮寒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啊？”
“对啊，别看顾絮寒整天一副高冷之花的模样，其实他男女不忌，上大学前就做那种事了，连刘教授都是他顾客之一呢，不过人家现在不一样了，钓到大鱼咯。”
刘教授？方楠秋仔细思索了好久，才想起来是之前上课故意找顾絮寒茬的中年男人，当时他还觉得眼熟。
现在，将刘教授和顾絮寒再次联系起来，他总觉得刘教授更眼熟了，脑海混混沌沌，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粗声的人还在问：“刘教授不是挺讨厌顾絮寒的吗？”
“那哪是讨厌顾絮寒，是顾絮寒有了下家把刘教授甩了，刘教授心里怨呢。”
“你确定吗......刘教授四十多了吧，顾絮寒这也能忍？”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肯定是真的，还有人说，看到顾絮寒和刘教授，深夜在学校后林里拉扯不清呢。”
“我操，真够恶心的......”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但方楠秋没再听了。
刘教授，顾絮寒，小树林，深夜，这些联系起来，组成一把铲子，翻动了他记忆深处的土壤。
他想起来了，他和顾絮寒不是第一次见。
方同学遇到顾同学后，觉醒了颜控声控唇控等多种癖好，未来还会觉醒更多不可描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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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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