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这柄灵剑,颜色是轻艳的绯色。
绯红如美人粉颊上的胭脂,又或是刚刚轻注过丹朱的绛唇,看似毫无杀伤力,但杀伤指数超高。
白金至阴,赤金至阳,二者糅合在一起,能滋生出阴阳交泰的混沌剑气,一些灵力低微的妖魔鬼怪甚至可以直接团灭。
“赤城宗门下弟子,拜见逍遥公子。”
一位领头的赤城宗弟子认出了凌卓殊,先领着所有弟子一起施礼,再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缘故。
凌卓殊只听了开头几句话,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凤凰山魔将之子云飞渡还没找着呢,居然又冒出鬼道术法灭了两个仙门世家宗派的惨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修真界眼下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我们赶到时,若耶溪越氏的人已经全部变成行尸。不过刚才这些行尸突然集体倒地不起,显然已经失去了操控。”
“也就是操控他们的人要么走了要么死了,你家公子呢?”
“公子和陆公子一起杀进了内宅。”
“知道了,我过去看看,你们继续收拾残局吧。”
凌卓殊足尖一点,身子轻盈如云燕,几个起落掠过一重又一重屋顶,目标明确地飞身进入最高处的楼阁。
此处有着明显的灵力涌动,在高阶修士的灵识感应中,如同黑夜中的光束一样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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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中,闻非泛正在运用灵力为陆漫行驱散体内的阴寒怨气。
窗外突然飞来一道人影时,闻非泛无法不悚然一惊。这种关键时刻,如果是侯锋母子去而复返,那么他们师兄弟二人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原本这样运用灵力为他人疗伤,需要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或是找人护法。
闻非泛刚才想着外头反正有赤城宗弟子在,侯锋母子也已经逃之夭夭,就没想太多,直接开始替陆漫行疗起了伤。
现在突然有人闯入,他才后悔自己考虑不周。这也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什么人?”
“非非,别紧张,是我。”
凌卓殊轻盈灵巧地穿入屋内站定身子,语气熟稔又亲昵。
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后,闻非泛脸上立刻浮起一派“我跟你很熟嘛叫得这么肉麻恶心”的嫌弃表情。
“凌卓殊,拜托你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咱们多年相知,叫名字多生分啊!我就叫你非非不好吗?”
凌卓殊说得笑吟吟,闻非泛却答得**:“不好!”
仙门四大世家三大宗派,并称七大名门。除了罗浮宗长年隐世不出,鲜少与外界来往,其他六家平时也会走动一下。
四大世家互为姻亲,这样的走动更频繁。而赤城宗和西玄宗只是逢年过节时,会有一些礼尚往来的拜会。
赤城宗主开阳尊闻安澜每次去西玄宗拜会,从不曾带上自己的儿子和徒弟。
因为赤城宗讲究修童子功,而西玄宗仙府“瑶池不遥”中美人如云,少年弟子血气未定,最忌讳因色起意生出淫邪之心,小小年纪就毁了元阳之身。
西玄宗主瑶光尊凌虚舟来赤城宗拜访时,倒是经常带上凌卓殊。少年时代,他基本上每年都会跟着父亲一起去隔断红尘拜会一次。
后来凌卓殊就不爱来了,戒酒戒色的赤城宗,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沉闷的地方,简直闷死人了。
孩童时期,闻非泛还挺喜欢凌卓殊这位大他五岁的哥哥。
那时,凌卓殊随便拿张灵符折两下,就能变出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会飞的小鸟,会跳的青蛙,会跑的兔子等等,总把小孩子哄得很开心。
长大之后,闻非泛对凌卓殊的印象分却下降了不少。
因为这位哥哥长着长着长歪了,长成了仙门第一的风骚人物。他的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好美酒也好美人的浪子作派,桩桩件件都让他看不惯。
酒色之徒非英雄也,自然不值得崇尚英雄人物的热血少年青眼相待。
如今闻非泛每次遇上凌卓殊,不但没有小时候的亲昵劲儿,相反还高冷得不要不要的。很少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但他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行了,非非你别说话了,先替漫漫驱散他体内的怨气吧!我会呆在这里为你们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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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闻非泛终于通过灵力灌输,将陆漫行体内的怨气驱除干净了。
陆小侯爷的面孔已经基本褪尽了灰白死气,转变为一份虚弱的苍白,神色也有些萎靡不振。
“漫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多谢师兄。”
阁中一角有张美人榻,凌卓殊姿态慵懒地侧卧其中,单手斜撑着头,双眼似闭非闭,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听到闻非泛和陆漫行的对话,他眼睫微掀地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懒洋洋地道:“你们总算完事了,不然我都要睡着了。”
一边坐起来伸着懒腰,凌卓殊一边看着陆漫行半真半假地调侃起来。
“漫漫,你怎么回事?居然被一个怨灵给伤了。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开阳尊的嫡传弟子都这么弱,那还推个屁呀!”
陆漫行苍白的脸颊顿时胀得通红,十分不服地为自己辩解。
“我是一时不慎中了侯锋的诡计才会受伤的。如果真刀真枪打起来,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漫漫,与人交手可以力敌也可以智取。如果实力不如你的人能用诡计伤到你,那无论你承认与否,他已经都赢了你,又怎会不是对手呢?”
陆漫行哑口无言,闻非泛立刻出面护短。
“也不能怪漫行,谁知道侯锋居然会奸诈如斯。这回他是吃了亏,以后绝对不会了。”
“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学乖一点,别再大意轻敌。你们要是阴沟里再翻上一回船,开阳尊他老人家的颜面可就要不太好看了!”
凌卓殊说得轻轻松松的玩笑话,闻非泛和陆漫行却听得脸色都很难看。
毕竟他们此行是想来扬名立万的,结果却不如人意。不但没有降服丽娘与侯锋母子,还反过来被他们给伤了,说出去确实有点跌份儿。
闻非泛果断决定换个话题,看着凌卓殊问得很冷淡。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今天刚到越州,远远望见这地方阴气冲天,就过来看一下,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你们师兄弟二人。”
“你来越州干吗?是打算去凤城吗?”
闻非泛随口问出的问题,凌卓殊笑着摇头否认。
“凤城我才没打算去呢,云飞渡又不傻,早就跑得连影都没了,只有你们这些热血少年才会一窝蜂地往那边赶。”
陆漫行插了一句嘴,“那你来越州干吗?”
“越州乃古越国所在,自古以来就是出美女的地方,像这条若耶溪就曾是西施的浣纱之处。我会来此地,当然是为了寻访美人。”
凌卓殊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倒像寻芳访艳才是他这位仙门名士的正职一样,听得闻非泛忍不住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姓凌的,你就没正经事可干吗?还有看看你这副花里胡哨的打扮,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是簪花又是佩花的,不骚你会死啊!”
闻非泛的白眼翻得毫不掩饰,话也说得很不客气,凌卓殊却一点也不恼,照样冲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兰佩紫,菊簪黄——我这身装扮如此风雅,非非你却用‘骚’字来形容,学识还是浅了点啊!”
“就是骚嘛!漫行,你说是不是?”
陆漫行自然是无条件站自家师兄这一边了,点头附和道:“是,骚气堪称绝顶。”
“就算是骚,那也是独领风骚的骚。”
凌卓殊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容,遇上这号骚得如此自豪的主儿,闻非泛气得要命又无可奈何。
如果是哪个魔派中人这样骚气烘烘地在他眼前晃悠,一定早就被他弄死了。可这“**”偏偏是仙门同袍,就算是再看不惯他也不可能干掉他。
“凌兄,你自然是独领风骚——毕竟全仙门都找不出比你更骚包的男人了。”
陆漫行一番话看似夸奖实则挖苦,凌卓殊只是哈哈一笑:“多谢夸奖。走,一起回越州城,我请你们两个吃晚饭。”
闻非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吃什么晚饭,我要抓紧时间把附近搜上一遍。没准侯锋还没跑远呢,毕竟他刚才也消耗巨大。”
“非非,你别犯傻了。丽娘可是鲤鱼精,外头又有条若耶溪,她往水里一钻早就跑出老远了好吧!”
“丽娘是鲤鱼精,侯锋又不是,他未免能躲进水里,我一定要先搜一番再说。”
“非非你这牛脾气真是……算了,懒得劝你了。那你呆在这儿慢慢搜吧,恕我不能奉陪。越州城的天香楼中,还有一位绝色美人等着我回去喝酒呢。”
闻非泛立刻下逐客令,“那你赶紧走,我们就不耽误你寻欢作乐了。”
“已经被你们耽误了大半个时辰,我的美人肯定要恼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哄呢!不跟你们多说了,走了啊!”
话音未落,凌卓殊已经人影一晃飞出了窗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师兄,这位逍遥公子过得还真是逍遥快活啊!”
陆漫行明褒暗贬的口气,闻非泛也满脸嫌弃地直摇头。
“真是酒色之徒,骄奢淫逸四个字他都占全了。什么逍遥公子,纨绔公子才是最适合他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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