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便利店的兼职一月不过两百元,但对于两口袋空空的她来说,还真不是可有可无。
涂漫漫每个月的固定收入就是勤工俭学,早上的打扫加上中午图书馆的工作,一个月三百的工资仅仅只能维持她的饭钱。
每个月必产生的必需品的消费,以往都是从便利店的两百元里拿,情况好点的话,她还点结余,可现在她竟然辞掉了!
一瞬回到解放前。她再次体会到许久未曾体验的窘迫,读书时滋生的自卑再次蠢蠢欲动,她压制住后,又在懊恼自己的愚蠢。
春雅高中每年的奖学金也不在少数,哪怕扣除过两人的学费后,也还剩下一千元,可最后都进入涂安乐的口袋里,怕是如数贡献给附近的网吧了。
她都有些唾弃曾经的自己,怎么顶好的一副牌被打的稀碎,怎么就活的如此憋屈。她愤愤地按下笔尖,戳着课桌上的试卷,等听到铃声时,卷子已经被戳出了好几个洞。
“小七老师。”
涂漫漫顺着声音,脑袋朝着右边偏去,在看到陈一归那张脸前,不耐烦的声音已经融进空气:“怎么了?”
陈一归下巴抬了下:“你拿的是我的卷子。”
“啊?是这样的吗?”涂漫漫有些懵,下意识去看试卷上的名字,看到自己的笔尖正戳着写着姓名的那一栏,她急忙将笔尖抽出来,将皱巴的纸铺平整。
确实是陈一归的名字。
她看着面目全非的试卷,干笑着拿出自己的那张,递了过去:“你先看我的。”
陈一归耷拉着眼皮,又看了一眼试卷:“小七老师,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涂漫漫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的事,我刚刚在想别人。”
陈一归并没有跳过这个话题:“你在外面还教了别的学生?”
“真没有。”涂漫漫生怕让陈一归觉得花的钱不值,连连否定:“我的精力没那么多,带你一个已经很费劲了。”
“费劲?”陈一归特意加了重音:“看来小七老师对我的学习效果不是很满意,学生愚钝,以后会更加勤勉,争取早日得到老师的认可。”
涂漫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兔子,看着陈一归难得真诚的目光,想要解释又怕越描越黑:“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
“漫漫,”袁茵适时出现,给涂漫漫一个眼神:“要去厕所吗?”
“要去。”涂漫漫也不管陈一归怎么想的了,拉着袁茵就离开了令她窒息的问答现场。
袁茵拉着涂漫漫的胳膊,朝着厕所旁边的小径走去,开口就能听出她的兴奋:“漫漫,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涂漫漫注意力被转移:“真的?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袁茵眼睛放光:“你和陈一归同学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吗?”
涂漫漫有些困惑:“什么意思?当然是普通同学,清清白白的普通同学。”
袁茵“哦”了一声,满脸疑惑不减反增:“那就奇怪了,传说这个谣言的不是别人,就在我们班,在我们学校声望很高,还从来没有翻车过。”
涂漫漫急切道:“到底是谁啊?”
“林通。”袁茵说完后,看着涂漫漫努力从记忆中寻找这号人的纠结样,又解释道:“漫漫啊漫漫,我们也算同窗共读两年的同班同学,你到现在竟然连脸都对不上吗?”
“也,”涂漫漫含糊过去:“也不是完全不记得,我这个人有点脸盲。”
袁茵反倒哀叹着:“这就是我和学霸的区别吧。”
一秒后,她又变脸开心摇着涂漫漫的胳膊:“那我还真是荣幸,不仅能被你记住名字,还能和你说上话,没准沾染上你的学习细胞,我高考能多考几分呢。”
涂漫漫对袁茵的脑回路也是相当佩服,不过她当下更关注林通:“我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林通同学,他怎么会传出这样不靠谱的传言?”
“不知道。”袁茵摇头:“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涂漫漫还在思考。
袁茵又道:“这传言真的是不靠谱吗?林通在学校风评很好的,说出的话真的没有翻过车,三观也正,也正是因为这样,经他之口的话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涂漫漫晃着脑袋:“我真的不记得我得罪过他。”
袁茵也不明所以:“不然你就当面问他好了,既然他能传出这样的话,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林通他不像是会胡说八道、捕风捉影的人。”
涂漫漫思索了下:“这件事还是尽快搞清楚的好,我和林通平时也没搭过话,你帮我约一下,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晚自习过后在教室等几分钟。”
袁茵点头:“好。”
约林通这件事也不是冲动下的决定,主要是学校风言风语到了不可控的程度,每时每刻都被陌生人盯着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况且这件事的主人公并不只有她一个,陈一归怕是也有所耳闻,她并不想因此影响两人当下轻松的氛围。
涂漫漫晚自习上心事重重,也学不下去新的内容,整理下最近的错题笔记,就等着放学后将谣言画上个句号。
放学铃声响起,身边同学陆续谈笑着离开,她收拾好桌面,刚想留下陈一归,却看见陈一归将英语作文教参递过来。
陈一归活动了下脖子:“我背一下单词。”
涂漫漫不觉得陈一归需要在英语科目上下功夫,相较于她的死记硬背,陈一归在小学就去国外当真融入到语言环境中,在英语上她还真不敢保证比陈一归分数高。
陈一归没听见回答,只当涂漫漫默认,自顾自背诵起其中一篇关于如何提高英语写作的范文。
他的声音低醇又带着磁性,配上标准的发音,缓慢适当的语调,比磁带里的更让人觉得生动。
涂漫漫听得一时间出了神,直到声音停止,才回过神,抬头就看到有个人站到自己的面前。
来人是个陌生的面孔,短碎发,唇角弯弯,眼睛带着笑,朝着她摆摆手。
“涂漫漫同学,袁茵说你有事找我。”林通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说明来意后,短暂的将视线放到旁边的陈一归身旁:“没打扰你们学习吧。”
“没有。”涂漫漫站起来:“林通同学,抱歉突然找上你,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有点事想问下你。”
林通做了一个让涂漫漫坐下的手势后,随之也坐了下来,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你说。”
涂漫漫不擅长拐弯抹角,张口就是大招:“我们两个的谣言是你传出来的?”
林通听后,捏着下巴思索半天,而后又是那副无辜样:“你是指哪个?”
涂漫漫没料到这个答案,传言又实在难说出口,她转头看向陈一归,妄图让陈一归说出来。
陈一归看着比林通还无辜。
涂漫漫皱了下秀眉后,自暴自弃道:“他喜欢我的传言,是你传出来的吧?”
“哦!”林通拍了下脑门:“你是说这个啊!”
涂漫漫对林通确实没什么印象,可面前这张脸可和袁茵口中的形容大相径庭:“你还传过其他的吗?”
“关于你们的确实只有这一条。”林通挠了挠头,坦荡的让人找不出毛病:“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竟然能问出有什么问题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这副事不关己的看客态度,实在是让人生气!
涂漫漫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陈一归,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我支持你动手”的鼓动讯号。
陈一归像是看不懂对方期待的眼神,耸耸肩,满脸局外人的无奈:“就这?”
“什么叫就这啊?”涂漫漫情急下扯了下陈一归衣角的下摆,压低声音:“他在造谣?!还是我们的!!”
林通反倒是不同意了:“涂漫漫同学,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啊,怎么能说是造谣呢?我这是合理的推测。”
“哪里合理了?”涂漫漫声音不自觉拔高。
“我这人从不空口无凭,你听我给你分析。”林通攥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换上了悬疑剧里侦探的腔调:“首先,陈一归同学从一班转到我们班,并且强烈要求和你成为同桌,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涂漫漫反驳:“你怎么知道他是强烈?”
林通“哦”了一声:“难道是你强迫的陈一归同学?”
涂漫漫哑然,在对方的注视下,半天憋出一句:“当然不是。”
林通一拍手:“那就说明我用词合理且一针见血。”
涂漫漫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指无理争辩,明明没理硬说有理,多用于无力辩解。”林通一字不差背出成语释义,又说:“我是有理有据,反倒是涂漫漫同学……”
涂漫漫知道林通未说完的后半句的意思,却又哑口无言。
“没异议吧?没异议我继续了。”林通从辩论家无缝切换到侦探模式:“其次,陈一归同学请你吃早餐,跟着你去图书馆。陈一归同学既然转进了一班,我自认为也是他的同学,可陈一归同学并没有对我做这些,由此可见,你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同学的范畴。”
涂漫漫看看林通,又看看陈一归,说不出什么话。
林通越说越来了兴致:“最后,我的直觉告诉我,陈一归同学确实暗恋你。”
涂漫漫:“……”
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着犹如旁观者看热闹的陈一归,语气夹杂着急切:“你倒是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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