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右上角标记着高考倒计时的数字,首位数字从“2”变成了“1”,所有的一切都进入了倒计时。
七个小时的睡眠压缩到六个小时,餐厅到教室的步伐变成了小跑,中性笔的笔芯两天就见底,保温杯里的白开水变成了咖啡,所有人都在为奔向未来那个滚烫的盛夏做准备。
涂漫漫在陈一归的强烈要求下,半推半就的辞掉了所有的兼职。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担心生存问题,这份安全感来自陈一归,其二就是更好的帮助陈一归提高成绩。
高考于她来说,是逆天改命的唯一机遇,对于陈一归,则是修复父子关系的途径。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越了分数和排名的本身,他们除了赢,别无选择。
作为成绩底子最好的一班,复习节奏比其他班级要快得多。小测,小考,小模拟考,在全校组织大考之前,他们班级内就进行了不少于十次的测试。
表面上虽说是班级内的测试,但排名几乎和全校排名相差无几,除了吊车尾陈一归之外。涂漫漫终于找回了状态,手感也提升上来,分数从六百**十稳步在七百分以上,而陈一归和倒数第二的差距也在逐步减少。
十一月底的全校考试在即,而学校在此之前发生了另一个大事件。
高三转来一个女学生,谁都不清楚为什么有人会在关键期换学校,但见过转校生的人都给出了“转校生一等一的漂亮”的评论,甚至校花的头衔从柯颖掉了下来。
整整一天,转校生所在的三班每节课间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样的盛况上一次还是发生在陈一归身上。
涂漫漫只是听说过关于转校生的三两句传闻,她没有刻意关注陌生人的习惯,更何况她现在除了学习和帮助陈一归学习之外,也分不出多余的心神。
午后的饭间,她和陈一归简单地吃了盖浇饭后,就回到教室处理上午刚写好的测试卷。
陈一归这两天被含有二十七个“月”字的《春江花月夜》折磨到晚上失眠,好不容易磕磕巴巴背诵完全文后,苦撑的精神力到达了一个极限,他趴在课桌上几秒就失去了意识。
“漫漫。”袁茵蹑手蹑脚地坐在她的前桌,眼睛瞟了下陈一归,又压低了音量:“我刚刚去三班看了转校生,简直惊为天人,也难怪男生疯狂了,你看我们班平时雷打不动的卷王,哪怕天塌下来都能学下去,现在也去三班去排队了。”
涂漫漫配合着袁茵的兴致,轻笑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色误人啊。”袁茵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转校生要是调到了我们班该多好,这不得把我们班的男生迷成智障,没准我努努力也能冲冲年级前二十。”
涂漫漫被逗笑:“我看你也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我肯定得比我们班男生要有出息。”袁茵开着玩笑,余光瞥向陈一归:“还是陈男神有定力,古代四大美女来了,估计都能坐的住,漫漫你可要……”她张大嘴巴,用唇语说道:“好好珍惜。”
涂漫漫紧张望向陈一归,看着陈一归没什么反应后,才松了一口气。她假装瞪着袁茵:“你可不要瞎说,我们是纯纯的师徒情。”
袁茵挑了下眉骨,笑得不怀好意,嘴上又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又玩闹了会,预备铃响起时,袁茵才回到座位上。
涂漫漫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拿着笔,但眼神空洞,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
她没见过传说中的转校生,可听这传闻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在陈一归成为众望所归的大明星后,粉丝中有句出圈的言论“我不接受陈一归谈恋爱,除非那个人是夏图”。
夏图在娱乐圈的人设是烂漫灵动的初恋女友,她的外貌是顶级,在各种未精修的原图中靠美貌大杀四方,偏偏茶色的大眼睛透着真诚与清澈。
出道后,凭着几个人设好的小配角火速出圈,没一年的功夫,就成为了各类青春剧女主角的候选人。她将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楚,除了电视剧的宣发阶段,与陈一归一般,其余时间几乎查无此人,唯一有据可证爆出来的私生活还是同陈一归的绯闻。
涂漫漫即便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在事实发生之后,失望还是像阵风从毛孔钻入血液,最后汇聚到心脏。
陈一归和夏图,从各个方面都称得上天造地设,何况以陈一归的秉性,要是真对夏图没意思,也不会纵容两人的绯闻肆意传播。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没办法让自己不胡思乱想,直到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时,她才真真切切地回过神。
惊呼声夹杂着吸气声,交叠响起,她顺着大多数人的视线望去,紧接着呼吸一滞。
是夏图。
夏图站在光影下,白皙的皮肤像是透着光,发丝闪着金灿灿的光泽,整个人熠熠生辉地站在教室前门。
她的视线在教室里搜罗一圈,随后眸子一亮,朝着教室最边角的位置招招手,声音在嘈杂声中清脆响起:“一一哥。”
“麻烦。”陈一归眉眼间带着倦色,额间的碎发有脾气的翘着,他烦躁地吐了一口气,站起身往外走时,弯腰,用小拇指勾住涂漫漫的衣角,说气话带着少许鼻音:“跟我走一趟呗。”
涂漫漫因陈一归状似撒娇的语态迷瞪了下,脑子都没转过弯,傻乎乎地跟在陈一归的身后,将一众眼巴巴吃瓜的群众甩在了身后。
午后带着燥热因子的风从校间穿堂而过,天台上恢复少有的安静,泛黄的墙壁上有墙皮脱落。
夏图好似全然察觉不出陈一归不爽的情绪,唇角带笑,望向涂漫漫:“你好,我叫夏图,是一一哥小时候的玩伴。”
涂漫漫微怔,又调整过来:“你好,涂漫漫,是陈同学的同桌。”
话落,她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两人中间的突兀,抬头望向陈一归:“不然,你们聊?”
“没什么好聊的。”陈一归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态度,抬眼扫了下夏图:“你怎么来了?”
夏图耸耸肩:“当然是为你而来。”
陈一归没什么表情:“好好说话。”
“一一哥还是那么凶。”夏图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自来熟地躲在涂漫漫的身后:“我还没质问你,你倒是有情绪了?”
陈一归眉头微皱,脸色沉了下:“我没时间听你废话,说重点。”
“漫漫同学,你同桌这么凶你不害怕吗?”夏图吐槽归吐槽,却还是老老实实站好,如实交代:“都怪你给愿愿姨说自己有暧昧的女同学,你也知道,愿愿姨向来藏不住心事,转眼就和我妈炫耀,这不我就被家里送过来,争取挽回你那颗不知飘到哪里的心。”
涂漫漫听得傻了眼。
陈一归余光扫了一眼她,而后又递给夏图一个“继续说”的眼神。
夏图哪里不明白陈一归的意思,马上接住上一句话:“你也知道我爸妈觊觎你很久了,从小时候就给我灌输以后要讨你喜欢,好为我家的产业添砖加瓦,我家里那两个弟弟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不把夏家能崛起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能嫁给你这件事上。”
涂漫漫大脑几乎宕机,傻傻回过头,闯进身后那双几近纯净的眸子里。
“我很可怜的。”夏图声音清脆,坦荡地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我家重男轻女,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为夏家,要为两个弟弟牺牲,给我洗脑说这是身为夏家长女,作为姐姐本就应该承担起的担子。”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涂漫漫以为像她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只是个例,没想到哪怕生于富裕家庭,这种封建思想的出现也同样是一种概率事件。
她看向夏图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还不见有什么动作时,她的胳膊就被夏图亲昵地挽住。
“一一哥,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夏图对陈一归的恐惧深入骨髓:“不信你给愿愿姨打电话。”
陈一归别说面子了,半分里子都没留给夏图,拿出手机就开始拨打电话。
对面接的极快,惊喜要溢出屏幕:“宝贝儿子?!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了?”
“夏图来我们学校了。”陈一归惜字如金。
“啊,图图去了?”对面也很意外,紧接着就紧张兮兮:“小老师没误会什么吧?有话你记得说清楚,好不容易碰见个自己喜……”
“好,我知道了。”陈一归打断对面施法,单方面结束了对话:“我这边还有点事,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盯着涂漫漫,眼神里全是认真:“小七老师,你现在可以相信,我并没有早恋的心思。”
夏图没忍住:“噗。”
涂漫漫也是没想到陈一归大费周折,只是为了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霎时间有些哑然。
陈一归没听到回答,还以为力度不够,下颌线绷紧:“还需要我怎么证明?”
涂漫漫下意识地问:“证明什么?”
“证明你帮助我学习这件事不会是无用功。”陈一归又加重语气:“没有人能阻止我达成我的目标。”
涂漫漫被这么大架势惊住,连连点头:“我相信你。”
三人回去的路上,夏图凑近涂漫漫,贴着涂漫漫的耳朵:“一一哥,脾气很怪,他总是喜欢吓唬人,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小青梅,但他从小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导致我现在对他都有阴影。”
涂漫漫得知两人并不是双向奔赴的关系后,肉眼可见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起来,对夏图的话也好奇起来。
夏图瞧了眼前面的陈一归,又压低声音:“小时候家长们好爱开我们玩笑,一一哥也是怕我缠上他,拉着好几个人一起结拜,然后让我趁早断了和他结婚的心思,说我们结拜之后就是兄弟了,哥哥和妹妹是没有办法结婚的,如果结婚的话会生出三只眼睛两个鼻子的怪物。”
涂漫漫被戳中笑点,勾着唇笑着。
“那时候我可才七岁。”夏图继续控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导致我晚上老是做梦,梦见一个长了三个眼睛两个鼻子的怪物追着我跑。”
“夏图。”陈一归听不清两人的交谈,回过头看到涂漫漫肆无忌惮的笑容,就意识了问题,张口就是威胁:“你好好说话。”
夏图对陈一归的恐吓极为受用,右手抬起在嘴巴上做出“拉链”的动作,等陈一归重新向前看,才敢不爽地扮鬼脸。
涂漫漫脑海中已经有陈一归小时候扮酷的形象,被这段时间陈一归温驯的模样欺骗,她几乎要忘记陈一归原是桀骜散漫的公子哥。
夏图对着涂漫漫是愈发钦佩:“一一哥从小就这么臭屁,动不动就喜欢威胁人,你别说,他那张脸一板,比我爸臭脸时还可怕,漫漫你和他这么阴晴不定的人做同桌可真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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