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063

涂漫漫是想发烧,却也没想让自己病的差点醒不来。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大闹天宫后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正当盛夏里,她被一座怎么都移不开的大山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耳根也不清净,好似唐僧在念咒,密密麻麻根本听不清。

现实中,陈一归站在床边,看着紧皱着眉头,紧抿着唇,满脸通红的涂漫漫,眉头拧的更紧,弯着腰,伸出手背探了一下涂漫漫的额头。

这一探,眉头拧成了小山。

唐愿听见楼上动静,知道陈一归没叫醒涂漫漫打开了门,在楼下许久没看见陈一归出来,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她慌不迭地爬上楼。

“一一,一一发生什么事了?”她喘着气看着仍然躺在床上的涂漫漫,语气很急:“九九怎么样了?是发热了吗?”

陈一归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我打给吴叔叔,让他来看一眼。”

“好烫啊!”唐愿弯腰用头碰了下涂漫漫的额头,更加焦急,看着拨通的电话,忍不住催促:“吴哥你能快些来吗?我们家小朋友发烧了,额头很烫,情况很紧急。”

陈一归大抵也能猜到涂漫漫突然发烧的起因,心揪成了一团,他是这辈子认定了涂漫漫,才想着带她去团圆饭上,私心也想推涂漫漫向前一把,让她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

没料到弄巧成拙,涂漫漫以这样的方式拒绝这场聚会。失望不假,更多的确实心疼,前几天唐愿刚给涂漫漫一剂安心针,他以为涂漫漫就此脱胎换骨,却忽略了原生家庭的影响岂是几句话就能轻易改变。

十几分钟后,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在李阿姨的带引下,推门而入。

吴群是三甲医院的全科医生,往上数几背,也能和陈家扯上几分关系,后面陈一归小时候身子弱,他经常来,这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在电话里听到唐愿焦急的声音,潦草的穿了件大褂就过来了。

在路上也疑惑,他没听说陈家添什么小孩,陈一泽这几年在商业大展拳脚,除去没结婚外,生小孩应该也不在计划里,陈一归高中还没毕业,按理也不会有什么孩子。

他甚至想到唐愿高龄产子,也没想过这位小朋友是个高中生。一路上紧张的心在这一刻松下来少许,高烧对小孩来说是危险,对青少年来说,不至于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

唐愿脸上焦急不减分毫:“吴哥你快来看一下,到现在都没喊醒,没事的吧?”

“别着急。”吴群蹲下身,用手背触碰了下额头,就知道了个大概:“高烧,应该是着凉了。”

唐愿迎上去:“只是发烧吗?为什么喊不醒啊?要不要送去医院看看?”

吴群推了推眼镜:“不用,她应该是极少生病,所以生起病,反应会比一般人大一些。”他顿了下道:“家里有没有备用的退热药?”

唐愿看了李阿姨一眼:“李姐你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李阿姨急急匆匆地朝着楼下跑。

吴群继续道:“在她没有清醒的迹象前,你们先把毛巾打湿,拧干水,敷在额头上,估计没多会人就会醒了。”

唐愿本来想让陈一归去准备,看见陈一归担忧的神情,应道:“好,我去准备。”

吴群也没什么可安排的,离开看着陈一归道:“她这个情况得挂针,我去医院里拿药品,你们也不用过于着急,打完退烧针预计一天就能退烧。”

陈一归的呼吸稍微平缓些:“麻烦您了。”

涂漫漫意识一直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她,艰难睁开眼看见陈一归的脸近在眼前。

少年眉骨高耸,不知为何满面愁容,她下意识伸手想抚平他眉宇间的小山,实在又抬不起手臂,只记得在昏睡之前,听见陈一归让她张嘴。

张嘴干什么?

奇怪的要求,可说这话的是陈一归,她意识不清,也听话照做,在之后的事就完全没印象了。

脑袋像是裂开又被拼凑在了一起,那股痛意牵扯着面部表情,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分钟,僵硬的背部有些麻木,她用手臂撑在床上,想要半坐起来。

陈一归在床边不知坐了多久,湿毛巾换了一个又一个,吊瓶里的水滴滴答答直至下完,尽管吴群告诉他已经退烧了,他仍然执拗地坐在床边,盯着涂漫漫像是盯一个随时会被人偷走的宝贝。

床上的人一有动静,他就站起身,向前走几步:“醒了吗?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向前跨了几步,他上半身猝不及防地摔进床里,与涂漫漫的脸仅差几公分,他眼睛眨了两下,看着少女光滑白皙到不见毛孔的皮肤,大脑宕机。

涂漫漫也是吓得不轻,她的鼻尖上甚至被陈一归额间的头发扫过,乌龙香味的洗发水味道涌入鼻子,她的脸色迅速蹿红,红意比高烧时更甚。

她别开眼,手指无助抓着床单,羞赧道:“干,干什么?”

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脑海里涌入一道声音,是意识消失前的那句:张开嘴。

她将此刻与记忆中串联到一块,微微张开嘴,半晌都没等到陈一归的动静,无声又将嘴巴张大几分。

“嗯,没有蛀牙。”陈一归忍着笑,语速极慢,配合道:“先合上吧,下巴再脱臼就麻烦了。”

热意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尖,涂漫漫再迟钝也听出了调侃之意,回过头,装凶道:“看好就往后退一些,你靠我太近了。”

这个姿势说不上雅观,陈一归试图站起身,稍微动了下,腿上的麻意迅速攻占大脑。他轻声嘶了一下:“得等会,腿麻了。”

涂漫漫眼神乱瞟了几下,左右晃了几下,又迎上陈一归的视线,轻咳一声,没话找话:“好热。”

陈一归冷哼一声:“你还知道热?三十九度一,有什么事你不能直接告诉我,非得让我,我们这么担心你?”

涂漫漫想起昨天的冷水澡,听着陈一归夹带着怨念的话,心虚得不行:“洗澡的温度调的有些低了,没想到就发热了,老了老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我之前……”

看到陈一归愈发不快的眼神,她堪堪闭上眼,尾音消弭在空气里。

“是不是团圆饭的事?”陈一归说的是问句,用的确实陈述的语气,垂眼看着紧抿的红唇,声线压得极低:“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出息了,还是太怂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只要张口,我肯定不会勉强你,你倒好,把自己搞得高烧,和我说一声就这么难吗?”

涂漫漫自知理亏,明知保持沉默,选择不接话。

腿部的酥麻正在消失,陈一归不动声色动了动脚尖,没着急站起来,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拖着长腔:“不是有很多话要说,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涂漫漫垂着脑袋,装哑巴。

陈一归垂眸,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再也没了不快,唯独剩下少年的狡黠:“抬起头,我碰碰你额头,看看你烧退了没?”

涂漫漫理亏在线,格外听话,微微抬起头,超越安全的近距离接触,她的眼神略过长翘的睫毛,往下是高挺的鼻尖,再往下是薄唇。脑袋里又响起那句“张开嘴”,她知道再看下去是要出事,果断的闭上眼,像是等待着医生检查的病人。

额头上很快传来触感,轮廓有些奇怪,与她想象的手背触感完全不像。

她偷偷眯了下眼睛,眼皮刚掀开一点,又吓得紧闭。

不是手背,是额头。

是陈一归的额头在碰她的额头。她紧张地向后撤,对方又紧追不舍,不仅是额头,她的鼻尖不知又碰触到了什么位置,她彻底乖了,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的触感消失。

陈一归稍微后撤,看着对面脸上如临大敌的慌乱,可耻地欣赏着。他调整重心,站起身,没打算开口,深邃的视线落在那双紧闭的眸子上,耐心地等着。

涂漫漫试探着睁开眼,确定陈一归退到安全距离后,才缓慢地睁开眼。

两人像是站到了赌桌上,一场无声的博弈拉开帷幕,双方静等,都等着对方亮出底牌。

陈一归放下僵持的态度,无声叹了口气,承认自己栽进去的事实。他坐在床边,眯着眼睛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是我考虑的不周,明知道你肯定不适应人多的场合,还是想让我家长辈见见你。”

涂漫漫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她以为这件事会以她的高烧画上了句号。

陈一归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家长辈其实都比较随和,不会给你什么负担,再加上是除夕夜,我不去的话也不礼貌,可把你独自扔在家里,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涂漫漫哑然。她确实也想到了这些,才说不出拒绝的话,在划掉让陈一归为难的选项后,不得已才选择了笨方法。

陈一归也不用她回应:“总之怪我考虑问题过于单一,才让你遭这一次罪。”他抬头望向对面:“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收拾东西,去之前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你会比现在更自在。”

涂漫漫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泪意涌上来,仅用一秒钟就蓄满眼眶,啪嗒掉了下去,她都来不及反应。

“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爱哭的人。”陈一归抬手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意,声音略微泛着哑:“别哭了,我可算不得什么好人,你眼眶红的话,我只会更想欺负你。”

涂漫漫也觉得自己过于奇怪,但又阻止不了条件反射,哼了一声:“我是你老师。”

陈一归扬眉,拖腔带调:“高考之后就不是了。”

涂漫漫反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陈一归顺势道:“以后叫你九九。”

“不行。”涂漫漫的泪水堪比泄洪,她狼狈地擦着泪,语气含糊不清:“我不要当你舅舅,我要做你……”

陈一归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中带了些诱哄:“做我什么?”

涂漫漫没了理智,恶狠狠道:“爸爸。”

陈一归勾唇笑,微张了下嘴,正想开口,唇上就覆上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声音。对面的力道推着他惯性朝后退,他的手撑在床上,气定神闲地盯着半蹲着的涂漫漫,恶劣的想法一闪而过。

他这会伸出舌头,涂漫漫这个胆小鬼怕是要疯吧。

瞧着已然红透的脸颊,他堪堪压下念想,不再有多余的动作。还是再等等,等他转正了,比这恶劣的想法,涂漫漫也得受着,他有足够的耐心,来日方长,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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