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记载里，再也没有任何与“东方爱”相关的字眼。
卡戎甚至又搬出足足五块砖厚的学籍档案，把速读咒语念到最快，彻底翻了个遍。
……没有。
前后一千年，再也没有第二个“东方爱”。
卡戎抖着手，合上档案。
少年垂着头，在一地狼籍里枯坐了很久，直到头顶忽然响起机械音——
“滴——本次参观已结束！时间：一小时。”
一个恍惚，人已经回到了来时的魔法阵前。
“哟，卡戎兄！”
一直守着的托特笑着冲他摆摆手：“收获如何啊？”
卡戎下意识寻找四周。
一团熟悉的紫色小心翼翼地从托特斗篷的后摆冒出个头：“主银对不起……呀——！”
可怜的东方爱，还没说完自己磕磕巴巴的腹稿，就被一把抓住，塞进玉玦，还被封闭了五感。
东方爱：QAQ肿么会这样？
*
“……托特。”
似乎是因为隔着斗篷，卡戎的声音显得极轻，压抑着，像没有感情的平静：“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托特笑笑，抿住了唇。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东方爱的身份，对吧？所以你要我多看史书。”
卡戎低着头喃喃：“不，你接触我要更早……你的目标里也包括我吗？”
“啊。”托特笑了声，“想法不错。”
“不过呢，你好像误会了一点。”
托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哦。”
他一摊手，隐晦地指了指玉玦的位置：“呐，我可是分毫不差地把鬼魂送还给你了，全部由你的意愿处置哦，卡戎兄。”
“……处置？”
卡戎忽然嗤笑出声：“背叛学院、为祸世界的‘魔女’还能怎么处置？当然要斩草除根才对。”
“不过你为什么不早点下手？以你的实力，让她那样的鬼魂消失，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我的身份目前不方便嘛。”托特耸耸肩，“而且‘真相’这种东西，还是亲自动手发现效果最好，不是吗？”
“……”
卡戎点点头，伸手把斗篷裹得更严：“说的没错。不过我和她之间还有契约，必须解除了才能处置她。”
他快步略过托特，向宿舍楼方向走去：“那么我先回去解除契约了。再会。”
“啊，对了，还是要谢谢你的图书馆四楼。”
托特转身，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一笑，斗篷底下的眼眸里有隐约的悲悯。
不用谢啊，可怜的孩子。
就当，这是学院补偿给你的小礼物吧。
*
卡戎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彻底远离那个人的视野。
他忽然停下来，解除了对东方爱的五感封闭。
“……东方爱。”
［主银我在……嘤QAQ］
细糯的，胆怯的，生怕惹人生气的小心翼翼。
没有熟悉的活泼。
卡戎顿了顿：“……你会杀人吗？”
［不、不会呀……］
“喜欢打架吗？”
［不，不喜欢……为什么要打架？］
“喜欢流血吗？”
［不喜欢呜……］
天真甜软的声音似乎被吓懵了，磕磕巴巴地染上哭腔：［主、主人是不是要杀人？不要杀人好不好？我我……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偷偷跑出来了呜……］
也没有一丝陌生、恐怖的冷漠。
“……”
卡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别扭地试图安抚：“好了，逗你玩的……不杀人。”
脑海里的声音顿时破涕为笑：［真哒？主人真好！］
卡戎忽然失笑。
看嘛，这个连说一说都不敢的软包子样子，想当魔女，地狱里的傻鬼都不会信。
退一万步来说，当年的战争，冥族根本没有参与，也不可能波及冥域。
“魔女”？关他鸟事！
卡戎再次坚定了信念，飞速回到宿舍，打开阵法。
“东方爱，对不起。”
［嘤？］
唉……真是个笨蛋，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离开别人的照顾真的能活得下去吗？
果然，没有他还是不行。
灰色眼眸里抑制不住地浮起笑意，卡戎咳嗽一声，没能意识到脸颊泛出了微红。
“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从“魔女”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道道尔学院就已经变得非常危险了。
托特是绝对不能完全相信的，他既然能弄到道道尔图书馆四楼的特权，就说明他肯定和学院高层有紧密联系，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学院的精英卫队就来抓捕东方爱了？
必须离开。
［嘤？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他们……］
“没关系。”卡戎轻声哄她，“在外面也找到。”
［外面也能找到在学院里的人么？］
“……对。”
对不起。
卡戎暗暗在心底道歉。
我知道那是你的执念，但我不能拿你的存亡做赌注。
哪怕将会捆绑一生。
［那好叭。］
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一如既往地给予自己全身心的信任。
卡戎松了口气，立即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
“卡戎兄，开门啊~”
托特慵懒的嗓音透了进来。
靠！这家伙又来干吗？
卡戎咬牙，索性抓起收拾一半的小包裹，飞身冲向窗户。
“你不开，我可就自己进来了哦~”
卡戎心底哼笑。
切，劳资的阵法可是偷看秘籍学来的高级货，怎么可能——
“哎呀呀。”
门“咔哒”应声而开，托特站在门口，唇角上扬：“原来你们冥族解除契约，还需要搬家啊，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卡戎：【哔——】
而罪魁祸首甚至跟个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地屈指敲了敲门框：“阵法不赖哦，可惜还没练到家。”
他转过头，将视线落在卡戎身上：“一见面就把人往自己怀里藏，还总想着跑……我好歹也是学院第一聪明哎，至少多花点心思骗我嘛。”
说到最后，声音甚至带上了委屈和苦恼。
你苦恼个头啊啊啊！！！
卡戎几乎是一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托特！你到底想干什么？！”
“矮油，都说了，是误会，误会啊。”
托特举起双手，作无辜状：“我真的是来帮你的……你不是要带她离开道道尔学院？单凭你一个很难办到哦。”
卡戎冷下脸，毫不买账：“我自己就够了，不劳您的大驾。”
莫名其妙，东方爱还没有被曝光，只是退个学的事……
“啧……”
托特撇了撇嘴，露出几分不耐，喃喃自语：“怎么不听劝啊……算了。”
“我问你，你来学院的目的是什么？”
卡戎戒备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没被理会，托特索性放弃，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是来帮东方爱找人的吧？我可以告诉你，她要找的人，就是当年的十大一线战力。”
卡戎愣住。
“我还可以告诉你，造成那十位一切痛苦的原因，就是东方爱。”
“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他们相见，会是什么结果？”
这几乎不用思考——公仇私仇一起，不死也要半残。
卡戎的额头渗出冷汗。
“你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他们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不过放心，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只要你动作快一点，今天之内，我可以保证你顺利离开学院。”
托特平静地陈述着。
“……你为什么帮我？”卡戎皱紧了眉。
“这可就有点复杂了……不过嘛，主要还是我足够善良。”
托特笑了声，音调很快又恢复肃穆：“你现在纠结这些，有意义吗？他们既然注意到你，就会很快怀疑你，然后……”
一段意味深长的停顿后，他缓缓说出结论：“我们的行迹瞒不了他们太长时间。卡戎，你必须，马上离开学院。”
长久的沉默。
卡戎终于放开窗台，背起行囊，拉低帽檐，走向门外。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擦肩而过，托特弯了弯唇角，丢去一颗水晶球：“路线在这里，出口在学院北端，结界最深厚的地方，千万别搞错哟。”
“……多谢。”
*
将地图速记一遍后，卡戎收起水晶球，以最快的行走速度避开巡卫队，闪入偏僻的小道。
“主人……？”
从托特开门起就被强制封进玉玦里的东方爱终于能够冒头，迷迷糊糊地发出疑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嘘！快回去！”
卡戎一边提速，一边慌忙塞她回玉玦：“外面很危险！从现在开始你乖乖待在玉里，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出来！”
东方爱懵了懵，还记得自己偷跑的错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瑟瑟发抖地缩了回去。
卡戎无奈，只好柔软了嗓音轻哄：“唉……咳呃，你、你乖一点，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
小姑娘立刻开心地把小忧愁全部抛到了脑后：［要三个！草莓、牛奶，还有巧克力脆皮！］
“……好好好！”
*
呼——
托特看着面前空旷的宿舍，长舒了口气，唇角满意上扬。
很好，情况目前都还在掌控之内……
“人不见了……”
沉郁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突兀响起。
斗篷下，瞳孔骤缩。
“是你放走的吗，托特？”
刺骨寒意席卷身躯。
“人在哪儿？”
冰冷锋刃抵住了颈侧脉搏。
“说。”
无奖竞猜：最后是谁来了呢？
今天是卡戎、托特互立flag 的日常~
看文小提示：托特其实也不是了解全部真相的上帝视角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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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告别道道尔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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