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绮晴百分之百确定,李钊肯定在发烧。
他的手很烫,眼睛湿漉漉得,即使一言不发,偶尔也会蹦出两三声咳嗽。
可车已经驶入山道,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去买药。
司绮晴仰脖吞了两口酒,打个寒颤,又裹紧半湿的毛毯。她不能打搅李钊开车,就自顾自地玩,将易拉罐的扣环套在无名指上,嘟囔:“什么审美啊,分明还是镶钻的戒指好看。”
李钊侧目:“是要买戒指吗。”
“嗯。”
司绮晴点头,转瞬又晕乎乎地摇手,“不,不买。我就问一问。”转身,在他面前张开五指,“你觉得戒指要不要配钻石?”
李钊又看一眼她,指尖点了点方向盘:“你适合闪耀的首饰。”
司绮晴赞同地轻啧:“就是说嘛。那个草菇根本没品味。”
李钊:“草菇?”
司绮晴大着舌头解释:“温思文的未婚妻。”又喝一口酒,笑,“不对,应该是温思文的新婚妻子。”
许久,李钊才说:“你......见到温思文了。”
“是啊。”
司绮晴叹一声,“冤家路窄。”
李钊没再说话了,黑色卡宴在静默中驶向山顶。
司绮晴知道,李钊多半不喜欢温思文,每逢提及对方,都会保持沉默,然后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
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司绮晴喝完最后的酒,摇下车窗,将易拉罐和拉环都扔出去:“等事情了解,我就要买十克拉的钻戒。天天带着,一刻也不取下来。”
易拉罐滚入草丛里,外面仍在下小雨。
车停在铁栅门前的空地,守门人打着伞,屁颠颠得跑来,说今天又迟到五分钟,再这样下去,就会扣光李钊的工资。
李钊任由他数落,表情之冷漠,就像在看待一只狂吠的狗。
司绮晴从副驾驶坐探出头:“叔,我好冷。你快开门,我只能在别墅外待十分钟。”
守门人的下巴哆嗦着,恨恨瞪了眼她,倒也认命地旋动按钮。
那人刚背过身,李钊就垂眼咳嗽,双肩颤个不停,半晌才勉强缓过神。
司绮晴蹙眉,左右张望着找水,可除却身旁的冰咖啡,车里就只剩满袋的酒。
门打开,守门人又来敲车窗,手里捏个电筒,说按照规定,要检查后备箱。
李钊隐忍着咳了两声,才哑声说:“......稍等。”话落时前,就准备开门下车。
“别急嘛。”
司绮晴握住他的手,面朝站在车旁的男人,“我把后备箱打开,你自己看,好不好?”
守门人不假思索地拒绝,板起脸,挺直1米7的身体,说按照规定,必须要李钊亲自受检。
李钊的双颊泛红,嘴唇却已少见血色,仍并未理会他的话,只转眸望向司绮晴。
司绮晴勾唇笑,抬手覆盖于李钊的胸膛,从肩胛骨轻抚而下,绕过腰间,最后在膝盖处收尾:“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长睫掀起,看向他的眼睛,“李钊,你有在别的到地方藏东西吗。”
李钊的喉结滚了滚,身体轻震一下后又紧绷如弓:“......没有。”
司绮晴这才松开他的手,探身喊:“叔,你这回总该放心了吧。”黛眉一挑,戏谑道,“再不然,你也来查一查?”
话落,李钊朝窗外瞪去一眼。
守门人打个寒颤,手指上下地指点着,终是哼地声转步离开。
“完蛋啦,李钊。”
司绮晴笑呵呵地说,“你肯定要被这家伙打小报告。”
李钊缓而将车停在别墅前,左手握住门把,侧身看她:“那你要对我负责吗。”
这句话听得耳熟,是她常用的撒娇手段。
司绮晴借着三分醉意笑得更开心,竖起小拇指与他拉钩:“当然,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回到别墅,李钊去打开空调和地暖。
司绮晴提溜着他的湿西装,像只无头苍蝇似得到处转,从小门绕至阳台,偏没找到处理衣物的地方。
李钊的短发还未干,咳嗽着说:“给我就好。”
司绮晴将西装扔给他,抬手指了个方向,“一楼有盥洗室,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用毛巾擦头发,朝茶几努了努下巴,“半个小时后在这里见。”
李钊点头:“好。”
洗完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司绮晴站在镜子前吹头发,张了张口,忽而打个喷嚏。
准有人在骂她,多半又是温思文的未婚妻。她做梦也想不到,向来喜欢淑女的温思文竟会爱上一只粉红色的草菇。
至从她用眉刀划破手腕,别墅内就再没有刀具,甚至连煮饭用的菜刀也被锁紧柜子里。
司绮晴抬手,遮住长发的下半边,看向镜子内的她,转而皱起眉头:“真难看。”
心中烦闷,就更加想喝酒。
司绮晴踩着重步下楼,抬眼就撞见李钊在咳嗽:“呆坐着干嘛,生病就应该吃药。”
李钊摆了摆手:“我没关系。”
司绮晴瞧着他涨红的脸,从柜子中取出两只玻璃杯:“那就陪我喝酒。”拉开三四种啤酒,混着往杯里倒,“今天不醉不归!”
澄黄的酒沫咕嘟嘟得往外溢,很快就流到桌子上,沾湿尚未开封的糖罐。
李钊要去擦,却被司绮晴拦住。
“别在乎这些啦。”
司绮晴顾自拿起杯酒,小臂举过头顶,笑,“来,干杯!”话落,仰头喝一大口。
李钊安静地看向她,指尖缓慢地磨搓着酒杯,咳嗽两声,弯腰去拿身旁的购物袋:“吃些东西垫垫胃吧。”
司绮晴凑近瞧,见他要去拆零食的包装,忙急得跺脚:“不行不行,那是给李芙的礼物!”
李钊一怔:“给李芙的?”
“对啊。”
司绮晴竖起食指,指见轻点他的鼻子,“你可不许偷吃哦,这是报答小蛋糕的恩情。”
李钊笑:“知道了。”
司绮晴不信,又凑朝前挪了挪,眯起眼说:“你保证?”
李钊以左臂护住她的身体,举手:“我发誓。”
他板起脸,剑眉微蹙,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认真。
“哈哈,哈哈哈。”
司绮晴拍腿笑,声音都带着颤,“李钊,你可真有意思。”抹去眼角的泪,歪进沙发里,嘟囔,“我好久都没有这样高兴了。”
李钊扯过小毯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腿,轻声说:“酒,慢些喝。”
司绮晴的右手勾住沙发椅背,摇晃着酒杯,万般仔细地打量着他:“好奇怪,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熟悉。”轻啧,拿着酒杯的手托起他的下颚,“李钊,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面吗?”
李钊:“......没有。”抬眼,望进她的眼睛,“但你曾经救过我。”
“我嘛?”
司绮晴垂眼喝口酒,指尖飞快敲点着玻璃杯,摇头,“没印象了。”
李钊笑,轻声说:“我记得就好。”
“那不行啊,不公平。”
司绮晴想要坐起身,却借着醉意倒入他的怀里,仰起脸,揪住他的衣襟,笑,“你给我点提示,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李钊别开脸,薄唇稍抿起,片刻才叹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搞什么。
吊起好奇心又卖关子?
司绮晴轻啧,探身去追李钊的视线,刚往左,他就往右,反复三回竟是连一秒都没能对视。
“啪—”
她猛地将酒杯置于茶几,掌心向内并和,夹玩偶似地捧起李钊的脸,皱眉:“非要和我作对嘛,都喊你别动了。”
李钊愣住,长睫煽动两下又垂眼,倒是没有再躲闪。
司绮晴摸索着他的脸,嘟囔:“好烫,你真的没事吗。”
李钊的身体绷直,点头:“嗯。”
司绮晴仍不信,捧着他的脸对上自己的额间,仔细地探温度:“你肯定在发烧,额头都能煎鸡蛋呢。”嘀咕着抬眼,不期然撞入他的视线,微怔,“你......”
李钊正垂眼看向她,眸间只印出她的影子,神情之专注,仿佛在注视着极为珍重的人。
比怜悯更炽热,比情/欲更正单纯。
司绮晴从未见过这种眼神,怔怔然与他对视着,嘴唇颤动两下,却是笑:“搞什么,你难道是烧傻了?”起身,摇晃两步才站稳,“坐着等会,我给你拿冲剂。”
说完要走,衣摆却被轻轻地拉住。她驻足,疑惑地回头问:“怎么了?”
李钊松开手,轻声说:“你,能陪我一会吗。”
哈,就猜到他会改变看法。
司绮晴杏眸微眯,清了清嗓,昂首:“我当然愿你陪你。可是......”故作为难地皱眉,用余光偷瞄他,“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之前的交集。”拉起他的手,一左一右地轻轻晃,“李钊,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察觉到掌心中指尖的颤,她缓而垂眼,静静地在心里数‘三二一’。
李钊的语气已有妥协:“司绮晴,那并非是美好的回忆。”
司绮晴忍不住笑,却仍蹙起眉,嘟囔着说:“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多琢磨一会。使劲想,天天想,总会记起来的。”
话落,听见一声的叹息。
司绮晴垂眼,触及李钊望来的视线,偏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对方拉着她坐下。
“别费心。”
李钊抽出的手交叠于膝盖,“我这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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