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5的纸张写满密密麻麻的字,有些还用斜杠或圆圈进行特别标注。
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日记,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工作纪要,或者说......
司绮晴瞥一眼摆在玻璃门后的照片,嘀咕:“应该是育儿指南才合理?”
李钊能花时间记录的消息,百分之百与李芙有关。
可她没心思看小孩的养成手册,正欲合上本子,无意间瞥去,竟隐约瞧到自己的名字。
司绮晴。
刚劲有力的三个字,周围有反复圈画的痕迹,根本让人难以忽视。
“黑皮的本子不能动。”
李钊说话时的表情严肃,语气里有明显的不安与紧张。
司绮晴一愣,原本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
记录里为什么会写有她的名姓,难道是在做相关的调查吗?那么李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讨好她,知道她心软善良,故而假装谦卑想获得她的好感?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带她逃出司明海的控制?
她飞快地思考着,指尖无意识用力,页脚被压出些许的折痕,半晌,又稍许松手。
没可能啊。
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没有人能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算计旁者。
提起的心刚刚放下,恰时,去想到李钊的那句‘唐突’。
司绮晴蹙眉,手里的笔记本仿佛有千斤重,连带着她的整个身体都在下坠。
以长期经验来看,鲜少有男人能逃出情/色的引诱,如果对方是他的爱慕对象,那么躲开的几率则会1%彻底降到零。
送上门的肉都不知道张口吃,若并非性冷淡,那么一定是心怀愧疚。
司绮晴记起李钊的反应就暗暗磨牙:哈,就说嘛。世界上怎么会有浪漫过敏的人。屋内分明有那么多书本,李钊偏偏提起黑封皮的,还特意放在书桌中央,这不是摆明了叫她看嘛?
司绮晴紧盯着笔记本,嘴唇抿起又松开。她不否认李钊的心意,但无法放下本里记录的内容。满满一整页的字,说不定就是认罪书或是道歉信。
必须要一看究竟。
她坐回桌边,听着摆弄木头的响,起手翻开第一页。
“司绮晴,不爱吃鱼,喜欢甜品和蛋糕。酒量差,皮肤易过敏,故要收酒水,常备棉质服装。笑分为三类,开心,难过和极度生气。看见她笑时要注意,需认真反省错误......”
“喜欢芒果蛋糕☆,特爱石榴☆。她讨厌等待,所以要及时回应。疑心强,不易交予信任,慢慢来,需要更仔细地照顾。”
“偏爱淡雅的颜色?喜欢的温—,虽不擅长也爱玩游戏(大富翁等桌游)。”
之后是两段较大的字迹,写着‘陈梁,陈妍,医院,钻戒’,然后着重圈出‘吻和关系’,在旁边打了一连串的问号。
“真幸运,司绮晴就是我要找的人。如果她愿意,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帮她逃离司明海,哪怕她......”字迹被抹掉,看不清楚。
再往后翻都是空白页,李钊自从回到兰里后,就没有另写记录。
“想不到呀。”
司绮晴磨搓着纸页,唇角不自觉扬起,“原来我在他眼里比李芙还重要嘛。”点了点某处,嘟囔,“看着倒挺认真的,很多信息却根本不准确。”瞧一眼外面,见李钊中正背对着房间,清清嗓,边嘀咕边逐个修改,“酒量差?我的酒量可非常好。什么叫疑心强,那叫有优良的警惕性。喜欢温思文吗?嗯......我暂时没有喜欢的对象。”
司绮晴趴在桌前,托腮,时而用笔杆轻戳脸颊,像是高考阅卷的老师,一行一行地看去,笔尖在最后一段停留。
‘哪怕她......’
脾气坏?性情不定?
司绮晴绞尽脑汁地猜,笔杆磨乱鬓角的碎发,依旧没有想出头绪,稍许皱眉,再提笔写批注:“对待资助者要有包容心,随意发牢骚的人是小狗!”咬唇,认认真真地画个狗头。
“司绮晴。”
院落里,传来李钊的呼声。
司绮晴胡乱地给狗脑袋涂好眼睛,‘啪’地合上本子,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处:“来啦。”喊着,拿起那本高中纪念册,“颜料上完了嘛。”
工作台旁边,放有三块深浅不一的木板。
李钊:“我调出三种程度的黄,你更喜欢哪一款。”
油漆味重,光嗅着就有些呛嗓子。
司绮晴忍不住掩唇咳,随意地挥手:“中间的,就中间的吧。”
李钊回答声好,转而仰头望太阳:“希望明日是晴天,油漆吹干后就能完工。”
司绮晴附和:“反正时候还早,不用着急。”垂眼,打开蓝封皮的纪念册,“你和李芙是在一所高中嘛。”
李钊往木桌上抹油漆:“嗯,附近的孩子都去那里上学。”
司绮晴笑眯眯地问:“那等李芙毕业,也会收到一本合照集喽?”
话落,安静一瞬。
李钊如梦初醒般地抬头,瞧见她手里拿着的蓝本:“你怎么......”窘迫地蹙眉,借擦汗之机遮掩失态,“每位毕业的学生都会有纪念册。”
“是嘛。”
司绮晴嘀咕着,“但怎么找不到你的单人照?”指尖磨搓着页脚,嘟囔,“应该没看错呀,我已经认真地翻过好几遍了。”
“我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
李钊有些惭愧地说,“平常也很少拍照。”
司绮晴蹙眉,又哗啦啦地向后翻:“那合影呢,总归有合影吧。”
“不,都没有。”
李钊着急地抬手,想要拿回纪念册,“过往的相片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能这样说呢。”
司绮晴将东西往腰后一藏,肩背抵在白墙,眯眼笑,“李钊,我想要多了解你一些。”
李钊微怔,眸中闪过些许茫然。
‘看见她笑时要注意,需认真反省错误......’
司绮晴仍忘不了那本子上的名言,右眉轻轻地颤,忙收拢唇角,清清嗓:“我是认真的。书上不是说过嘛,要想感情长久,双方必须要互相了解才行。”
李钊剑眉微蹙,半晌才垂眼叹:“那时的照片并不好看。”
“我不在乎。”
司绮晴仰起脸笑,将纪念册推到他的胸口,“我想要听你亲口说过去的事。”
李钊的嘴唇颤了颤,眸子已先一步亮起:“好。”摘掉手套,唇角稍许仰起,“我先去换一件衣服。”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可爱。
司绮晴盘腿坐在沙发里,咬着棒冰,侧目看李钊的背影。
李钊脱掉沾染木屑的T恤,露出坚实有力的肩背,双臂举起时的肌肉线条,在微光中更显健美。虽然性格沉闷,但他的存在依旧如朝阳般耀目。
司绮晴轻啧,心里莫名的痒,想看那小麦色的皮肤上开出万般花朵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李钊拉扯着外套,缓步走向客厅:“抱歉,久等了。”
司绮晴轻咳着回神,双颊却隐隐发烫,冰凉的掌心忙覆住脸:“诶,不用客气。”侧目,笑眯眯地看他,“虽然我没什么耐心但对你是例外,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
李钊唇角一僵,眼中欢喜随及散去:“......嗯。”挤出个回答,又紧挨着她坐,“毕业照在后两页。”
有风过,带来阳光与肥皂的味道,干燥而温暖。
李钊的体温偏高,手肘相贴之处愈发炽热,像是全然投入他的怀抱。
司绮晴早前已经看过照片,对那寸头的傻小子没有半分兴趣,却仍想听李钊说当时的故事,只要看到他窘迫或害羞的表情,心里就忍不住地感到欢喜:“你们高中都要留短发嘛。”
李钊:“那时候李芙生病,我边上学边打工,没时间顾及发型。”
司绮晴饶有兴趣地推测:“你在拳击场工作,然后利用空闲时间学习的格斗?”
李钊摇头:“我当时仅做些零工,餐馆,家具店,汽车维修......”垂眼,自嘲地笑,“只要有钱拿,我什么工作都接受。”
司绮晴讶然:“那你怎么会去打地下拳击?”
李钊垂首,一时间没有回答。
司绮晴忙轻咬舌尖:“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又如何能打出一战四的佳绩。”稍许蹙眉,又缓慢地补充,“我全程在看比赛,起初还以为你是职业选手呢。”
她自认展示了百分百的真心实意,可对方依旧并未松口。
“聊些其他的吧。”
李钊轻声说,“我记得校运动会的趣闻,现在可以讲你听。”
搞什么。
她只想知道李钊的过去,根本不好奇那些孩子们的玩闹。真心不明白,自己又没有调查他的前女友和过往情史,就问一问如何学习的拳击,这有什么不能说?
司绮晴在心里写满红字问号,表面仍是笑眯眯:“校运动会嘛,听起来就很好玩。”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李钊都在描述无聊的比赛内容。即使他尽可能地使用表情或加重语气,但结果照旧不尽人意。
起初,司绮晴还能配合着笑一笑,到后来,就悻悻然地点头或轻嗯两声,表示自己正在听他说话。
“很寡淡吧。”
李钊有些抱歉,“我不擅长讲故事。”
司绮晴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笑着直摆手:“没有,我感觉很有趣。”
李钊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傍晚六点,李芙蹦蹦跳跳地回家,朝屋里喊一声‘哥,我去写作啦。’,就极快地关上书房的门。
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李芙还是没有养成与她打招呼的习惯。
司绮晴轻啧,指尖压住把手,见门并未上锁,就放轻动作进去。
李芙正从包里拿试卷,闻声抬头:“你怎么来了。”
司绮晴笑:“我有事情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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