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
又是庆幸又是道谢,这家伙难道魔怔了?
司绮晴皱眉,胸口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尝试挣扎,未果,悻然垂眼:“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你,不走了吗。”
李钊颤声问,“你愿意给我机会了?”俨然抑制不住哭腔,仿佛随时都会落泪,“全都是我的错,你尽管恨我,但千万别,别......”
再难以说下去,李钊像是淋了雨的大猫,湿润润趴在她的肩头,脆弱得,似乎已经不起任何的拒绝。
司绮晴想要抚摸他的后背,手指抬起又顿住,迟疑半晌,只是轻声问:“你哪里做错了?”
李钊身形一颤,声音比方才更低,而语气越来越急:“我没能做足计划就带你来兰里,本知道暂时无法反抗司明海,却依旧向你空许承诺。”低头,下颚埋入她的颈窝,“你说得很对,我就是个只会耍花招的笨蛋,白痴......”
李钊分明在自我讽刺,话音传至她处,却比想象中更刺耳。
“我没说这些。”
司绮晴打断他的话,仰起脸,看向他的眼睛,“但是,你在哭吗。”
李钊微怔,极快地别开脸:“没有。”喉结滚动着,低声说,“我不会哭。”
司绮晴舒一口气,“那就好。”挣开他的怀抱,抬腕拭汗,“我都快被李芙搞怕了,现在只要听见哽咽就头疼。”
李钊立马说:“嗯,我会让她改正错误。”
什么呀。
司绮晴皱眉,左手抬高帽檐,极其认真地观察他的脸。
李钊面色严肃,眉宇间没有半丝玩笑的意味,剑眉微蹙,仿佛当真在思考解决的办法,偏是避开她的视线,始终不予对视。
难道是真的傻啦,竟然听不出这是玩笑话?
司绮晴双臂环抱胸前,弯腰去寻他的视线,被躲开,再追,反复两次,终于不耐烦地说:“李钊,看着我。”
李钊的眉头皱起又松开,犹豫半晌,才轻声问:“怎么了吗。”
“你别去找李芙啊。”
司绮晴摊手,“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再和她吵架。”
李钊微怔,再开口时,神情柔和许多:“好。”
司绮晴看一眼他,皱眉:“还有啊,你别一天到晚急急忙忙得。兰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我能跑到哪里去?”
李钊扬起唇角:“我知道了。”
司绮晴瞧见他被晒红的脸,心里又疼又痒,清清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不多计较。但是以后,你要千万记得,遇事先冷静,等一等再做决定。”提眸瞅了眼他,端正神色,“你听见没有?”
李钊想执起她的手:“嗯。”
偏不巧,有路人经过此处,随及投来打探的目光。
司绮晴躲开李钊的触碰:“天太热,快回去吧。”大步朝前,再没有顾及身后的他。
光影悄然交错,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浮尘间。
李钊垂眸,长睫遮住眼中的失落,只低低回复一声:“我这就来。”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司绮晴顾自走在前面,李钊缓步跟随在后。两人间始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像是有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分割在明暗两端。
住在对门的男女翘首相望,瞧见李钊就挥手而笑:“我说怎么没看到你,原来是出门啦。”
李钊并未理会,待司绮晴回到里屋,才将大门关闭。
短暂的相拥无法缓解积攒的尴尬,即使两人共处一室,也再难有互相答话的机会。
枝丫上的夏蝉叫个不休,却将屋内衬得更安静。
司绮晴坐在沙发里,手里把玩着遥控器,斜眸望向空落的院落。
墙角边仍堆积着木料,李钊说等院里的树再长高些,会利用这些材料打造两只秋千。她一个,李芙一个,这样即使独自在家,也不会感觉无聊。白色涂料在空地上画出方形的区域,李钊说这是以后用来练拳的场地,他将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保证能让她危急时刻做出反击。
晾衣绳上挂着两套还在滴水的睡衣,是三人之前去集市买的。李芙想要兔子款的,司绮晴则选了笑眯眯的狐狸,她们买完又去问李钊,争着抢着,非要让对方在AB间做出选择。衣架旁是蓝色的水管,司绮晴曾用它和李芙打水仗,两人玩得开心,却无意间溅湿了李钊的衣衫,然后战争扩张,弄得整座庭院内全是水。
碎片。
生活过的痕迹,无法磨灭的记忆,藏在口袋里的糖。
曾经让她尝到甜蜜的东西,当真能够说忘就忘吗。
司绮晴垂眼,稍用力地攥住遥控机。
真是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她在思考的问题。或许正如陈梁所言,她实在太过安逸,而脑袋都有些不正常了。
司绮晴苦恼地叹气,将音量调高,恶狠狠地瞪着电视里唱跳的男女。
“喝些水。”
李钊轻声说,“最近兰里来了很多奇怪的人,出门时要多加小心。”
是添有冰块的柠檬水,黄嫩的果片在气泡中更显清爽。
司绮晴尝了一口,却并未感觉酸:“加蜂蜜了?”
李钊点头:“这样更适合你的口味。”
话落,又陷入沉默。
司绮晴百般无聊地盯着屏幕,看两秒,调台,然后再看两眼。
直到李钊离开,她才泄气般地扔掉遥控器,仰头靠着沙发,长长地舒一口气。
傍晚,日暮浸染云层,李芙的到来打破僵持许久的寂静。
小孩今天十分兴奋,说东又扯西,一会讲班级趣闻,一会谈明星八卦,仿佛要将以前没说的话都补上,嘴巴连半刻都没有歇。
“最后—”
李芙举起手,杯子里的果粒橙来回晃,“我要祝哥哥生日快乐。”挤眉弄眼地瞥向司绮晴,清清嗓,从包里掏出小方盒,“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李钊接过,说了声‘谢谢’。
司绮晴仰头喝一口酒,指尖磨搓完玻璃杯,又要去拿摆在面前的蛋糕。
恰时,袖口被扯住。
“喂喂。”
李芙压低声音问,“你的生日礼物呢?”
司绮晴将奶油放入唇间,慢悠悠地开口:“秘密。”
李芙皱眉:“当事人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保密的?”
司绮晴眯眼笑,舌尖舐去唇角的白:“别着急,你迟早会知道的。”侧目,望向李钊,“寿星,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李钊点头,眸间浮现欢喜,“嗯。”
司绮晴将酒添满,右手托腮,懒洋洋地与他碰杯:“那就祝你—”
“咚咚。”
恰时,又传来沉闷的响。
李芙就要起身,却被司绮晴按住,微怔,茫然地解释:“有人在敲门。”
司绮晴摊手:“知道知道,但等我把话说完再走嘛。”笑呵呵地问,“你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
李芙咬唇,别扭地坐回原位。
司绮晴这才看回李钊,借着上涌的酒劲,仰脸笑:“李钊,我祝你生日快乐。”
门外人更急,敲门声一阵催一阵。
李芙看了眼哥哥的脸色:“哥,要去开门嘛?”
李钊:“......不用。”
司绮晴笑:“我也认为不用。”
“那,那就切蛋糕。”
李芙瞧了眼司绮晴又望向李钊,蹭地起身,“哥,我来给你切。”
司绮晴无心顾及周遭的动静,手抬起又垂落,借助辛辣的液体来麻木思绪。
‘咚咚’声许久才停,她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腿边的玻璃瓶似乎快要堆成山。
耳畔所闻由嘈杂变得纷扰,安静一瞬后,似有人轻碰她的肩膀,轻声说:“回床上睡吧。”
司绮晴低声唱着生日歌,唱完又笑,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李钊,我唱得好听嘛?”
李钊:“嗯,好听。”
“哈哈,有品位!”
司绮晴踉跄着站起,手指轻点他的鼻尖,“那我再唱一遍给你听,好不好?”
李钊失笑,抬手护住她纤细的腰身:“好。”
司绮晴启唇,歌声并不着调,却依旧笑嘻嘻地重复着‘祝你生日快乐’。
夜色沉寂,空荡的房屋内只回荡着她的歌声。
歌唱完,力气也瞬间消散。
司绮晴软趴趴地倒在李钊怀里,额间抵着他的胸膛:“李钊,李钊......”反复地念,手指抓住他的衣衫,“你幸福吗,你今天高兴吗。”
“我在”“幸福”“高兴”。
李钊轻抚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给予肯定的回答。
“李钊。”
司绮晴垂眼,声音比前两次更轻,“你爱我吗。”
话落,依靠着的躯体一震。
司绮晴仍在喃喃自语:“你不能爱我,你别爱我了,知不知道。”
是许久的安静,李钊缓而松开搭在她腰间的手:“......不可以吗。”
将要融合为一的体温消失,即使身处盛夏,依旧能感觉到凉。
司绮晴推开李钊,抬头,平静地望向他的眼睛:“嗯,不可以。”
李钊的手在颤,嘴唇张开又闭合,半晌,终是脱力般地垂首:“.......好。”声音喑哑得,失魂落魄地说,“我知道了。”
李钊总会说‘我知道’,好似无论她提出怎样苛刻的要求,都势必能在他那里得到满意的回答。
本应该是高兴的,心情却比想象中失落。
“知道就好。”
司绮晴探手笑,“这样省得很多麻烦。”扬唇打哈欠,装出疲惫又困倦的模样,“我要去睡觉了,你自便。”
她缓步回到房间,借助关门的时机向外看。
李钊依旧站在原地,像是被封印的雕塑般一动未动。
‘真傻。’
司绮晴垂眼,轻轻地关上门:“好奇怪,我为什么也会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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