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隅尾随桑榆回到了林秀宗,半路上,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甚至变成了一只受伤的小奶狗,嗷嗷叫唤吸引桑榆,然而这个狠心的男人只是站在草堆旁看了他两眼,随后就走了。
至此,孟东隅彻底确定桑榆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如此奸恶之徒他欲杀之而后快。
林秀宗里外上下戒备森严,孟东隅在外面打量了几下,看着密集的巡逻队,只觉得自己如果贸然闯入,怕是尸骨无存。毕竟林秀宗是一个以除妖师闻名桑原的宗门。
他在外面徘徊良久,始终找不到进去的路,最后只剩下守株待兔这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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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回了房间,洗漱干净后换了一身青色的竹子暗纹长衫,因为想着接下来不出门,所以懒得梳妆,披头散发,自得自在。
屋子里因为那些人添置了不少东西,这不桌子上摆着一个棋局,桑榆百无聊赖的敲着棋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水落在窗口,迸溅成水花,打湿了门口刚搬过来的那棵桂花树。
狂风骤起,窗户被吹的咿咿呀呀作响,桑榆去把它关上,手中沾染了些许桂花香,因为风吹雨打,香味倒也不浓郁。至少她并不讨厌。
不知怎的,桑榆想起刚才上山时候看到的那只毛发干净的小奶狗。
说实话,小奶狗用那种渴望又依赖的眼神看着她嗷嗷叫的时候,她不是不心动,只是她这个人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过活了,若是结缘,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养好宠物,毕竟她是一个连仙人掌那么好养活的东西都能养死的废人。
外面天雷滚滚,桑榆猛然一惊,手一松,棋子掉落在了棋盘上,打乱了原有的规整和局势。
她走到门口,望着远处水汽氤氲的山林,终是随手拿起一旁的油纸伞,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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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东隅本想寻个山洞避避雨,可是林秀宗四周安置了镇妖法阵,方才他稍稍动用妖力,就遭了反噬不说,甚至还吸引了巡逻的人前来探查。
好在他机灵,躲在了树下。
谁知道电闪雷鸣的雷霆雨夜让人不得安息。
孟东隅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在那个人离开之前杀了他,现在却害的自己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天知道他有多么讨厌下雨天,尤其是打雷的下雨天。记忆里,父亲就是死在这样的夜晚。
血色,雷鸣,死亡,暴雨,杀戮,各种元素交织在一起,谱写了沉重的夜曲,深深烙在了他童年的回忆里。
他躲在草堆里,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将昔日他引以为傲的毛发打湿,而那些落在泥泞上的雨水溅起泥渍,使得本该纯白无瑕的毛发变得脏兮兮的。那是他从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陷入的境地,而现在因为那个恶人,遭遍了罪。
因为对雨夜的恐惧,他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的意识逐渐混沌,风一吹,他瑟瑟发抖,不自觉的蜷缩成一团。
青蛇在山间游走,盯上了这只小奶狗。
这只狗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对她而言,绝对是一只不可多得的补品,前些日子,她被林秀宗的除妖师伤的不轻,这会儿伤才好没多久,就趁机来寻仇了,没想到竟有这等好事。
青蛇在林间游走,一边行动一边吐着蛇信子,滂沱的大雨成了她最好的掩护,绿色的鳞片让她同雨林融为一体。
孟东隅虽然五感迟钝,但作为动物,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还是有的,只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夜空闪过一道亮光,金色竖瞳的青蛇探出身子,张开她的血盆大口,朝着他袭来,那淬了毒的獠牙在亮光尖锐可怖。
孟东隅挣扎着动了动,只恨此刻手脚无力,肢体麻木,硬生生动弹不得。
向来乐观的他第一次在脑海中给自己做了消极的预判——他死定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块石头横空飞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青蛇的七寸上。
青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坠落在地上,甩了两下尾巴,愣是没有起来,怨恨道:“卑鄙的人类,竟然偷袭!”
桑榆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抛着石头,看似漫不经心:“没有人教过你,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吗?”
青蛇认出了桑榆,当真不是冤家不碰头,前些天把自己打伤的可不就是面前这人吗?身体条件反射开始颤抖,实力的差距让她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她灰溜溜的拖着自己的伤离开了,临走前放话道:“你给我等着。”
桑榆闻言,笑道:“好啊,我等着!”
那笑里带着三分张狂和五分愉悦,剩下两分是青蛇难以理解的兴奋和激动。她果然是个疯子。青蛇这般想着。
桑榆的油纸伞盖在了孟东隅身上。
小家伙一动不动,让桑榆生出了不好的想法。她慌忙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冰冷黏腻的触觉让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喂,你没死吧!”
桑榆没养过宠物,不敢贸然动手,思量再三,决定先把它带回去再说。
淡淡的桂花香混杂着松木的清香,意外的让人很安心。
孟东隅艰难的睁开眼,有一瞬间,逆着光,他模糊的看到了一个姑娘俯身抱起了自己,她的怀抱很温暖,驱散了恐惧,让他放下了戒备,安然入睡。
桑榆把人带回小破屋后,找来干毛巾,擦干它身上的毛发,感受着它身上逐渐恢复的温度,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些许自豪和期待。
然而很快,她就自我斩断了这份期待。
像她这样的人是养不好狗狗的,或许过几天,等它身上的伤养好了它就会自动离去的。
其实照顾几天也好,就当过把瘾,圆了此前未了的梦,对双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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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东隅第二天是在桂花香中醒来的。
外面天光大亮,地上还留着少许的积水,里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
孟东隅浑浑噩噩的,难受的很,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是昨晚那个姑娘的身影,想着:她是个好人,他得好好报答她。
从小父亲就教育他要恩怨分明,于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成了他最基本的人生信条。
他探着小脑袋,呼吸艰难,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前是张嘴呼吸的,鼻孔有一半塞住了。
“哈欠——”
他打了个喷嚏,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慌忙背过身,装出一副还未醒来的样子。
紧接着,浓郁而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眉头微蹙。
“我的药房你说抢就抢,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桑榆,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活的太久了!”一个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由远及近飘了进来。
桑榆捣鼓着手里的药罐子,头也没抬道:“药长老,该给的灵石我已经给过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我看你还有骂人的力气,这药肯定不是自己用的,”药长老摸着白色的胡子,一脸八卦,突然凑近,“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在外面有人了?”
药长老捋着胡须,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老头我是过来人,只有坠入爱河的人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来!”
“让开。”桑榆没好气道。越过药长老的身体,拿过蒲扇。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可不可靠?修为几何?家住何方?”药长老凑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桑榆被气笑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竟也能被说成这样。
药长老见桑榆笑,知道自己十有**猜对了,但桑榆向来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自己把人逼急了等会儿就是她动手打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见好就收,找了借口,及时开溜:“哎呀,竟然这个时候了,我那新收的小徒弟做事不利索,若是坏了我药堂的名声,老头子我可就混不下去喽!”
药长老好奇桑榆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只是无心之言,但是屋子里的孟东隅却当了真,既然那个姑娘救了自己,自己姑且就帮她把把关,如果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不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帮她出这口恶气的。
孟东隅翻了个身,敞开肚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心道自己这是因祸得福。
那个猎物也在这宗门里,等他病好了,一定让他好看。
突然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原来是桑榆恍惚记起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她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狗狗的肠胃是很脆弱的,如果强行把投喂一些东西,就会加重它们的肠胃负担。
失神的空当,药碗被打翻在地上。
桑榆蹲下身,又不自觉的想起昨晚那只小奶狗依偎在自己怀抱中寻找温暖的模样,嘴角隐隐露出点笑意,不留神划伤了指尖。
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去了趟药房。
药长老看到桑榆才进门的衣摆,本来还在给徒弟讲解一种草药和其他草药搭配使用时候的注意事项,突然慌神,心道:桑榆上门找他算账了!
他搪塞了徒弟几句,转身就从后门跑了。
桑榆来到药房,没看到药长老,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药长老那种八婆属性,万一又被缠上,估计明天整个林秀宗上下都会开始谣传起她桑榆有喜欢的人了。随后各种乱七八糟的狗血故事就会横空出世。桑榆甚至能想象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关心起对象今天怎么样了!
明明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小师傅,能问下一个大概那么大的小奶狗,如果淋雨了要怎么办?”桑榆拉住一个药童比划了一下孟东隅的大小。
因为有了先前上门匆忙找药材,差点把药房弄的天翻地覆的经历,大家对桑榆敬而远之。
被抓住的药童纯粹是因为运气不好,没有跑掉,心里甚至都做好了等会儿桑榆要捣乱的准备,结果就这?
这题我会啊!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药童平日里捡了不少流浪猫、流浪狗,经验丰富:“首先,你得给它擦干身子,保证它不会继续受凉,然后给它弄点姜汤去去寒,有条件的话再整点营养丰富的鸡汤给它补补身子……我跟你说,狗狗生病的时候最想要的其实主人陪伴在身边……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狗子……”
桑榆认真的记着笔记,跟着药童走到后山去看狗。
“对了,你家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我想给它找个伴了!”因为桑榆格外的好说话,药童大着胆子问道。
“嗯,等它病好了先再说吧!”
药童闻言有些失落。
桑榆惦记着小奶狗一个人在家,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就赶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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