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靠近让孟东隅有些不太适应。
那边,有人慌张来报,说是兰黯来迎亲了。
桑榆闭上眼,十分信任孟东隅,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从孟东隅的角度,能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下青色的血管,甚至能听到青色血管下血液流动的声音。孟东隅不争气的吞咽了口水,看上去很诱人,他已经在脑海中无数次的演习过猎杀猎物的场景了。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紧张。
垂在一侧的手逐渐收紧,暴露出上面的青筋。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逐渐狼化。
好在有钟傀给的灵符,可以掩盖他作为妖的气息。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间,周围还有人,一个不小心,他将会给桑榆陪葬。”孟东隅这么想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桑榆。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带动了上面浓密的睫毛,睫毛卷翘,衬的白皙的皮肤更加白。
“你怎么还没动手?”桑榆散漫的催促道。
那语气就和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差不多。
孟东隅声音干涩,回道:“你不是要成婚了吗?”一个要成亲的人,他现在动手,肯定会被新娘发现的。
桑榆不理解,她非常不理解,有些恼火道:“你们杀手不是收钱干事的吗?怎么拖泥带水的一点都不干脆,我要是雇主,肯定不给钱!”
孟东隅平白遭了一顿批评,但很认真的记笔记,“对不起啊,我第一次来杀人,什么规矩都不懂,我下次会注意的。”
桑榆无语了:“你什么杀手组织的?”我以后要拉入黑名单,避个雷。
孟东隅老实巴交道:“天门阁。”
桑榆:“没听说过。不过你们天门阁杀手上岗之前没有培训的吗?”
“我还没有正式加入。”说到这个,孟东隅有些脸红,像是害羞。
“行吧。”桑榆暂时接受了他是个新手的设定,思量片刻,说道,“我想死,很着急的,你看看能不能换个杀手过来。”
孟东隅沉默,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条不能杀的理由,主动求死,这也太不尊重生命了,就算现在杀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有在他最渴望活下去的时候杀了他,他们杀手才有成就感不是?
桑榆看孟东隅不说话,也知道是自己太着急,难为这个新人了。正想该怎说服对方,就听到孟东隅僵硬的问道:“你为什么求死呢?”
“生活太没意思了呗。”桑榆被他这么一提醒,发现自己还没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跟你说,我现在已经看透了这个无趣的世界了,你能想象自己的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吗?你体会过自己勤劳奋斗了一辈子却被全盘否定的感觉吗?你知道当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后的感受吗……”
“我知道。”桑榆只是重生回来后压抑的太久,想要发泄一下世界对自己的不公,本来就没指望他回答,孟东隅却开口了,依旧是稚嫩的少年音,少了点天真,更多了些压抑和沉闷。
“不,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可以被替代的,所以你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桑榆否定道,她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在黑暗中寻找到最后一束光,可是就连那束光也消失了,“我不是没给过自己机会,我给了的……”
她的声音逐渐歇斯底里,孟东隅不自觉的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就像童年时候自己夹缝求生,母亲安慰自己一样。
“前两天我捡到了一只小奶狗,它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的,简直像个小仙女,当时我第一次路过,一眼就看中了它,可是我不敢,我怕我太脏,我那天的衣服意外被泼了狗血,难闻的很,我怕它会讨厌我,再加上我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我怕自己会不小心把它养死,那相比之下,还不如让它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孟东隅的动作动作微微一滞,目前为止的信息都对上了,那么那晚救自己的人又会是谁?
“后来那晚下了雷阵雨,我跟自己说如果那只狗没有被捡走,那我就收留它。找到那只狗的时候,我其实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抱走它,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雨夜的树林很危险,我到的时候,还有一条蛇想要偷袭它,它那么小,又淋了雨,当晚就发烧了,我把它抱回家,手忙脚乱的烘干它身上湿掉的毛发,临时给它搭了个小摇篮,还翻阅了无数的医药书籍。后来它好起来了,我很开心,它是我第一个拼命想要挽留的生命,结果……它主动离开了……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我,就连狗狗也是!”
原来救自己的人是她!孟东隅心底万分纠结,他不能做个恩将仇报的坏人。他跑了,所以她很伤心难过,甚至想要寻死。孟东隅从没发现自己这么重要过,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如果我帮你找回它呢!”
“找回来了又怎样。它向往自由,就算我把它圈起来,它也不会快乐,它如果不快乐,又如何给我带来快乐!”桑榆垂头丧气的说着。
孟东隅努力从回忆里找到母亲的声音,柔声道:“世界那么大,你还那么年轻,不出去走走,又怎么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可是我的一辈子是一眼能望到尽头的那种,而且像我这么糟糕的人,真的会有人喜欢吗?”桑榆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说给自己听,语气里满是怀疑。接连两次的失败人生已经让她失去了相信爱和被爱的勇气。
“一定会的。”孟东隅坚定道。
桑榆猛然抬头看他,伸手拽住了他胸前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眼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孟东隅浑身发热,有些喘不上气来。
桑榆黑色的眸子亮的恍若装下了整个夜空,孟东隅心口一阵酥麻,像是触电了一般,他眼神开始乱飘,但身体的本能该死的出卖了他。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砰砰砰的有力搏动着,逐渐开始加速。他想回避这种奇妙的感觉,但是却不知道如何让它消停下去。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意外触碰到了桑榆的手背,柔软的手背却有着说不出的力量,孟东隅迅速抽回手,像是犯错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桑榆看到他发红的耳根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恶狠狠道:“我可以教你如何杀人,同样的,你也要完成你的约定,杀了我。”
孟东隅结巴的不会说话了:“好……好的……你教我……教我杀人……我……”孟东隅下意识的不想说出后面的话来,总觉得那不是个好话。
夕阳下,晚风吹过枫林,荡起一阵阵红色的风浪,一片红色的枫叶从两人之间飘落。
桑榆松开手,抓住枫叶,按到了孟东隅的胸口,冷哼了一声,“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以后不准和别人说,知道吗?”
“知……知道。”
桑榆抽回手,转身离开。
留下孟东隅呆呆的一手拿着枫叶,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揉平被桑榆抓皱的衣领,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心脏。
-
“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还在这里,外面都要打翻天了!”
来者一边说,一边准备拉走桑榆,被桑榆避开了。
“怎么了?”
“兰家小姐来迎亲了!你这喜服也没换上……”
桑榆头疼的很,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要想杀人,那就让她冲着我来!”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可真晦气。”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女人。她还上赶着来,就不怕我杀了她!”桑榆叹气,顿了两秒,恍然大悟——女主身上有主角光环,那她杀女主,是不是肯定会被炮灰掉!
桑榆来了精神,随手接过喜服就朝着兰黯奔去。
兰家人看到桑榆来了,高兴极了。
停在外面的轿子,围满了不少人,看这架势,仿佛是要逼婚。
“新人来了!”桑榆毫不怀疑喜婆也是因为第一次遇见两个女人结婚,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这样说的。
桑榆想着搅乱这场婚事,偷偷用精神力震晕对方,谁知道对着其他人屡试不爽的招式,竟然在兰黯身上出差错了,这主角光环可真厉害!
兰黯从轿子里走出来,盖着红盖头,在没有人牵引的指导下,准确无误的来到桑榆身边,脆生生道:“郎君。”
桑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她企图牵起桑榆的手,被桑榆躲开了。为了不太尴尬,中间拉起了红布头,一人握着一边。
剧情崩成这样男主还不来救场就真的说不过去了,难道说这次她的戏份被改了?桑榆胡思乱想着,这边已经越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直接来到了夫妻对拜。
小人物的命运就是如此的可悲。
桑榆开始寻找合适的机会动手,人越多才越热闹。
期间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摔了一跤,桑榆找准时机,拉住兰黯,转了个身,让兰黯背对着茶杯。
茶杯的水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溅到兰黯背上。
更重要的是,桑榆趁机掏出袖中的匕首对准兰黯的腹部刺去。力道绝对不轻,可是兰黯却毫发无损,甚至伸手将匕首反推回到了桑榆的袖口中。
桑榆来了兴趣,恨不得当场大战三百个回合,然而很快又萎了。
为了行凶方便,桑榆和兰黯此刻相拥,亲近的难分你我。
兰黯凑近桑榆,附耳低声道:“郎君当真是个急性子啊!”
最后还哈了一口气,差点把桑榆送上天。
这真的没有人管管吗?
这个兰黯一点都没有原文里的纯情,火辣的让人难以招架。
要不是自己还在桑原这个世界,桑榆甚至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二进宫了,怎么好端端的女主变成这样。
“你好好说话。”桑榆松开手,冷漠无情的拉开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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