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故事还没说完,就要开始吵架了,孟渊连忙又是一筷子板栗饼,反手塞进格玉衡嘴里,转向阿洛晨道:“你接着说!注意不要骂脏话。”
格玉衡立刻专心开始吃饼。阿洛晨便接着道:
“当时我便觉得眼前一晃,知道不好,待要阻拦,为时已晚,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跳了进去。我有啥办法,只好跟上。”
虽然事发突然,但阿洛晨和格玉衡同行,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似乎第一次遇到格玉衡这般冲动反应,早已习惯自然,右手轻轻一按窗台,纵身跃起,干脆“哐当”一声把剩下的半扇窗户踢开。
尘埃暴起,屋里两人说话到一半,变故陡升。其中一人立刻闪身向前,左手将另一人拉到自己背后,一个流畅回身,面对敌人,单膝半跪下,左手还护着背后的人,右手已经顺势拔出剑,横剑于胸前,整个人如同一匹前爪按地的狼,立刻呈现防御状态。
不用他开口,阿洛晨已经猜到,这人定然是卢音。被拉到背后的一人,却看不清相貌,他一身白衣飘飘,样式简洁,用料显然华贵,气度却更是华贵。头上一个斗笠,垂下面纱,完全遮盖着面貌。
小屋内空气剑拔弩张,烛光随着劲风索索摇动。
烛光之下,阿洛晨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这位卢音,是一名瘸子,他的一只裸出的腿,没有血肉,光秃秃的,是用木头削成的义肢。所以刚才两人才会在窗外听到那般奇怪的下跪声响。
第二,阿洛晨的珍珠,此时正被所谓的太子殿下拿在手里。那是一颗极大的粉色珍珠,流光溢彩,灼灼生辉。
卢音看清来人,立刻便道:“殿下快走,属下来断后。”一双眼睛寒光闪闪,盯着突然闯入的两人。
阿洛晨也立刻冷笑接口:“什么鸡鸣狗盗,殿下属下,当今皇城的太子殿下年方三岁,青天白日,取人钱财,冒用皇名,你们胆子不小,敢不敢留下个名号?!”
却听见格玉衡在背后接口:“你总是废话太多!”
随后,阿洛晨又一次来不及阻止,只听见一声“呛”的一声,格玉衡的碎钰剑已出鞘。
卢音立刻拔剑迎上,那是一柄通体乌黑的佩剑,如同玄夜寒冰。瞬息之间,两柄兵器已经过了百余十招,火花四溅。
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格玉衡走的武功路数是快,飞花落叶,火石流星。
对格玉衡的快剑,阿洛晨原本是完全自信的,毕竟,整个藏钰族,几乎没有人能在“快”上望格玉衡的项背。
若是单论速度,格玉衡唯一的对手,是孟尽舟。
而那不过是因为孟尽舟没有灵力,每天的功夫,就专心磨练他手里那柄方知剑,那剑又短,比平常的长剑用起来便更加的迅捷。
这样日复一日,孟渊的快剑,在全族便渐渐的无人能及,也就格玉衡能与他对上几个回合。每次他们两人一打起来,全族的人都会凑来看热闹。
两个人虽然要好,但是该打的时候,互相之间却从来不手软。
不过那也只是单论速度,若是加上灵力修为,孟渊便万万不是格玉衡的对手了。
格玉衡十五岁时,古长老看着他练剑还批评道:“虽然迅捷,但少劲力。”
等他到了二十岁,整个身形已经快到无可寻觅,灵力的注入也天衣无缝的时候,吹毛求疵的古长老看完演练,眯眯满是皱纹的眼睛,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然而,阿洛晨却惊讶的发现,就是这样的快剑,今天在速度上被对方压制了!
虽然两人才过了几招,胜负未分,但阿洛晨太了解格玉衡了。这人,一根筋,占了上风就面若春花,稍有落下风便一片寒霜。而此刻那张被太阳晒得黑中发亮的脸,上面一片寒万年冰川……
“噗呲”一声,果然,只见格玉衡突然向后滑出,衣襟已经被对方的剑气划破。
格玉衡大怒,一句“龟儿子”骂出,左手反握住碎钰剑柄,右手两指并起,便要开始发大招。
然而,比他的动作抢先一步,阿洛晨已早有准备,从衣袖中摸出一物,往那两人猛地一扔,只见白光炫目。
同时,格玉衡只觉得衣襟一紧,阿洛晨用拎起一只小鸡的姿势,抓起他便身形跃起。
这是要逃跑!
格玉衡力气比不过阿洛晨,知道自己挣扎无用,大喊一声:“气炸我啦!”
阿洛晨:“……”
后面卢音冷哼一声,“休想”二字还未出口,忽然全身僵硬,动作如同冰封一般停顿下来。
只见白光过后,主仆二人的衣衫上,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细细的银丝,如同蜘蛛丝,又如同量体而裁的天罗地网。银丝上身的一刻,主仆两人立刻不能动弹,而那银丝,仍然在从脚尖到发丝,迅速的蔓延扩散。闪着鬼魅又华丽的银光,每扩散一寸,两人四肢的力量就被多禁锢住一分。
那跛脚的卢音身体被制住,就用野狼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
阿洛晨只觉得那眼神当真如同洪荒猛兽,让他脊背发凉,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飞鸟偷葡萄的招式,快快的从那主人手里把珍珠抢回来,又抓起格玉衡就要跑。着急慌张之态,让不知情的人见了,简直以为做强盗的人是他。
恰在此时,阿洛晨刚转过身,背后那主人便发话了,此刻同处一室,距离近,声音近在耳边,更觉得那人嗓音悦耳,三分阳刚,三分魅惑,三分穿透红尘的诉说。虽然纱帘斗笠之下看不到相貌,但阿洛晨便无端觉得,这人定是芳华无双,颠倒众生。
但这样的声音竟然有一些的颤抖:“你会用锁灵银丝,你们是什么人?“
格玉衡:“你不先说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阿洛晨:“不要废话!”
说话间,阿洛晨已经抓着他,两个起落,跳出窗外,在巷道里发足狂奔。
夜风迎面列列吹来,背后却又有那人的声音追上。
那人似乎本也没有期待从两人口里听到答案,听到回答,嗓音中一股压抑的极深的怨恨:“你们回去,告诉给你们这东西的人,有没有墟海,已经不再重要。重建神庙的图纸已经补全,属于我的东西,我很快就会拿回来。让他好好等着我,不到我死的那一刻,他永生永世休想安宁!”
阿洛晨不明所以,也懒得问,然而这句话确是一字不漏的记下了。这两人委实古怪之极,对藏钰族知晓似乎很多,还一眼认出了锁灵银丝。他不想此刻与两人纠缠。
锁灵银丝纵使强悍,不管武功灵力多么高深,哪怕是天王老子,也能被困住一时半刻。但如果遇到高手,挣脱也只是快慢的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发足狂奔,一路回到藏钰族地,进入结界确保没有追兵后才松了一口气。
此后,因为事情蹊跷,两人又马不停蹄找到长老,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将故事原委讲了一遍,里面那位假太子殿下似乎想要以自己肉身做活人祭祀,对藏钰明珠的追查,以及最后留下的口信,也一字不漏,告诉了古长老。
是夜,藏钰山谷正值秋雨转凉,落叶飘零。古长老听完,转身便走入神殿,大门碰的合上。
留下做报告的两人面面相觑,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又“砰”的一声推门而出,手里提了身上配了一大堆法器。秋雨下的古长老,用阿洛晨的话来说,就是:“突然从一堆破布变得灼灼生辉,我立刻以手遮目,以免眩晕。”
随后一连数日,古长老懒怠处理任何其他事务,带着一堆法器,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围着藏钰族的结界打转,专注于结界的加工修补,结界外简直一只蚂蚁都没办法爬进来。
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墟海”是什么,总之,那两位神秘人让古长老紧张了。
“阿渊哥哥?”
送走了心满意足蹭完一顿美味的两人,收拾完残局,月亮已经很高,山谷里深秋的风已经很凉,看样子,第一场雪已经不远。
阿银把小院的门掩上,落下锁。回过头,孟渊手里拿着那壶没有喝完的红螺酿,一只腿坐在窗台上,头靠着窗框,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银走到他身边,背靠着墙,也坐下来。
孟渊过了半晌,才发现身边的阿银,觉得似乎一只小猫蹲在自己身边,呲的笑了一声,问:“你干什么?”
阿银抬起头。孟渊伸出一只手摸摸阿银的头发说:“嗯?”
“阿渊哥哥,你又露出那种表情了。”阿银说。
孟渊觉得很好玩,阿银的表达,每次都会让人非常意外:“什么表情?”
阿银偏偏头,躲开孟渊的手:“那种,”她又想了一下:“让我觉得你马上就会离开,走很远的表情。”
孟渊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东西涌上来,他用力往下压了压,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哈哈哈,我又不是没溜出去过,什么大事,下次出去,给你带山下最好的线香好不好?你喜欢的那种味道。”
阿银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懵懵懂懂,摇摇头:“阿渊哥哥,我说的离开,是离开山谷,离开我们,离开现在的生活。”
孟渊想再一次伸出去摸她脑袋的手顿了一下,这个孩子,说话从来不知道拐个弯,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来了。孟渊叹了一口气:“胡说什么呢,我们这样的日子多美,我怎么会舍得离开……”
我的天,一抬头,才发现昨天的内容竟然没有改标题……
新新新手还没有学会怎么改。先在这里补充说明吧,昨天的标题是:藏钰避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锁灵银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