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路口才到目的地,韩仕赫提前下了车。他嘱咐梁喆把车停在附近的路边停车位,自己步行走进了别墅区。
他换下了运动套装,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早秋的季节,夜里的风钻进毛衣缝隙,对抗着他的体温,撩过他的头发,抚着太阳穴的刺痒,让他感觉神经都绷紧了。
别墅区的保安当着韩仕赫的面拨通了业主的电话,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亲自把客人送到业主的房外才鞠躬离开。
别墅的门虚掩着,韩仕赫走进去,没有人接待他,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一双拖鞋放在门口,韩仕赫换好,在一楼转了一圈。
靠近厨房,飘来一股酸甜的香气。他走过去,看见郁飞拿着夹子,把蒸锅里红色的小果子一个个摆在精致的托盘里。
摆好后,又戴上厚厚的手套,取出蒸锅里的托盘,把里面的汤汁淋在小果子上。
郁飞好像全然没有发现,他的客人已经在身后了。
韩仕赫依旧没有出声,他倚着岛台,静静地看着郁飞的背影,心里莫名沉静。
郁飞的别墅没有家里的大,但生活气息很足,比家里温馨了许多。
如果真的和他只是朋友……韩仕赫才有了这个想法,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可笑。他这种人,不会有朋友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小赫?你来了。”郁飞把手里的盘子放到一边桌上,反手解开身后围裙上的结,“下班买的沙果,蒸了点水果罐头,来尝尝。”
韩仕赫今晚难得吃得很饱,本来饭量就不大的他这会儿胃里满满的,但眼前厨房的烟火气太足了,足到郁飞不需要再说些什么,韩仕赫的胃就说了愿意。
餐桌上还摆着甜品和坚果,“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叫人都买了点。”郁飞依旧没有落座,他在餐桌边犹豫着来回走了几步,“你要喝酒吗?我就问一下,没有恶意。”
韩仕赫沉默地看着郁飞,点了点头。
郁飞似乎察觉到韩仕赫表情中含蓄的笑,他如获至宝一般地笑了,笑容勾起他眼角的几根皱纹。“我去拿酒。”
郁飞取来两瓶酒,其中一瓶酒精度很低,瓶身上甚至还印着水果图案。
韩仕赫看着对方像哄小孩一样,不禁笑出来。
郁飞视线从酒杯上离开,看向韩仕赫。
韩仕赫说不上怎么回事,他好像在那个眼神中看到了小心翼翼。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他甚至可以没必要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韩仕赫想不明白。
“我想先和你道个歉。”郁飞把装了果酒的酒杯送到韩仕赫手边,又给自己倒了杯度数更高的。他端着酒杯,轻轻在略低于韩仕赫杯口的位置碰了一下,“上次约你吃饭的时候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是我的不对。”郁飞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韩仕赫依旧没有说话,郁飞也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小赫,我是喜欢你,我不羞于面对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我知道,我这样的年纪,不该和你说这样的话,不该对你动心思。”
韩仕赫喝了一口酒,酒味很淡,果味清冽,贯入喉咙有一种自上而下的舒畅。
“如果我向你保证,以后会保持分寸,你能像对待朋友一样和我交往吗?”
朋友?韩仕赫不知道该如何像朋友那样和一个人交往。
他从小就没有朋友。
小时候性格内向,不爱和人说话,班里的男生说他是哑巴。初中时他身高比班里其他男生都高,打篮球又好,校篮球队邀请他加入,他拒绝了,被校队的人骂假清高,没有人替他说话。高中的时候祁逸臻出现了,把他拉入了“正常人”的社交,却有了那次意外。
所以该如何面对朋友,什么是朋友,韩仕赫不知道。他现在觉得,和自己成为朋友的人最终都会走向不幸。
他总不能像对待现在的祁逸臻那样面对郁飞。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韩仕赫“真诚”地喝光了杯里的酒,“郁飞,我们这种人说这种话,是不是太理想了。”
郁飞按捺不住心里的跃动,他知道韩仕赫直呼大名的称呼不是失礼,反倒是关系拉进的表现。他无法自拔地爱上韩仕赫身上这种疏离和清冷,他越是冷漠越叫人沉迷。
郁飞笑着摇摇头,他提着一颗果子,放到韩仕赫面前的餐盘里,“这样就够了,能见到你就足够了。”
果子原本的味道是酸的,或许还带着涩,但果皮在高温的蒸汽中破开,糖汁沁入其中,中和了酸涩,变成开胃的水果罐头。
韩仕赫恍然觉得自己置身于某种童话故事编造中的“家”,来之前的那些打算,全都被当下的温馨湮没。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韩仕赫意识到自己沉溺于不属于他的幸福中,就顿觉安全感丧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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