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会后悔吗？
当天晚上，陈观鱼老太太几乎一夜未眠，只在凌晨时分眯了几眼，在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的时候，她准确地睁开了眼睛。
阎卿说要到三日后的午夜时分才是最适合的。
正好，那个时候，她的遗嘱也应该已经更改好了。
只不过，在更改遗嘱的时候，律师忍不住多次询问她，“陈女士，您确定遗嘱要这样更改吗？”
“当然。”陈观鱼老太太看着那位已经为自己服务了十几年的律师，“唐律师，你看我现在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吗？”
唐律师笑了一下，“医院的检查报告就在这儿，我的眼睛可比不过专业医生的鉴定，您现在清醒无比。”
所以唐律师就更加好奇了，那个叫做阎卿的陌生人，为什么会得到老太太这么多的遗产呢？
陈观鱼老太太把那些人放弃的遗产都整合到一起，一股脑儿地都留给了这个陌生人。
所以，唐律师其实非常不能理解。
他这些年做过许多和遗产分割有关的案子，就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之间，也会为遗产争夺个头破血流。
而陈观鱼老太太这一次将那么多的遗产留给了一个几乎是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唐律师已经能够想象，等到陈观鱼老太太离开人世，她的血脉后裔，绝对会为了这一部分的遗产，把那位叫做阎卿的陌生人告上法庭。
当然，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唐律师在再三确认过后，按照法律和程序，为陈观鱼老太太更改了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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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午夜时分
整个陈家祖宅灯火通明。
陈家祖宅虽然采用的是传统方式建造，但是在整个祖宅的正中心，却有一个十分宽阔的天井，不，或许不适合叫做天井，那几乎已经是一个小广场了。
那小广场十分平坦，在陈冕小时候的记忆里，他曾经在这个小广场上奔跑，骑各种小车车，甚至还放过风筝。
而今，再一次站在这里，虽然已经被收拾干净，但是仍旧能够看得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没有人居住的房子，总是会破败地格外迅速，陈家祖宅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陈观鱼老太太才要在临死之前，亲眼盯着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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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二十三人，再加上陈观鱼老太太和陈冕，恰好构成了二十五人，五五之数，也算是暗中契合了天意？
阎卿知道这些人对天师相关的一切一无所知，所以刻画阵法的时候，就干脆直接在地面上涂抹了。
用来刻画阵法的朱砂，是阎卿亲手调制的，里面融合了陈家血脉的鲜血，以及陈家先祖剥离出来的一部分魂魄。
将那部分魂魄剥离出来之后，陈家先祖，那个清癯老人看着明显虚弱了不少。
但面对陈冕等人的关心，他摆了摆手，“放心吧，没有伤筋动骨，只要稍微修养个几年，就能补回来。”
修养几年，这还叫做不严重？
但，思及老人思乡心切，倒是也能理解。
那个法阵阎卿从昨日傍晚就开始绘制，直到今天夜里九点半才终于彻底完成。
灯光下，那个法阵看起来极为复杂，有人好奇地蹲下身，用手指在法阵的线条上擦了一下。
“是干的？”
“卧槽！你在干什么！那可千万别乱动！”有人尖叫着去阻止。
动手那人不好意思，“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废话！”阻止的那人十分不满，“反正到时候要被献祭的又不是你。”
虽然阎卿已经提前和这些人说过，只是利用他们血脉进行牵引而已，并不是他们理解里要死人的那种献祭。
但那又如何呢？
站出来的那二十三个人可不这么想。
尤其……这样做的并不止一个人的时候。
还没开始，就有人被扯到了陈观鱼老太太的面前，“太姥姥，您来给评一评道理，小海故意破坏阵法！”
被叫做小海的那人很是不满，“什么叫做我故意破坏阵法？我就是好奇！”
“好奇？好奇你就可以在阵法的花纹上蹭吗？蹭一下也就罢了，结果你还越来越用力，怎么？是觉得我们这二十三个人的命碍着你的眼了吗？”
“你不要胡言乱语！”
“哈？我胡言乱语？既然你那么心疼你失去的遗产，那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站出来？”
“我……你……你快放手！”
“呵呵，即不想冒险，又想拿好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你……”
“你什么你？哦~我明白了，其实你的目标就是太姥姥是不是？只要太姥姥和我们都死了，那剩下的财产不还是你……”
“你说够了没有！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就只是好奇而已！”
吵嚷声让陈观鱼老太太听得头疼，终于，她忍不住拔高声调，“好了，想吵就出去吵！”
“太姥姥，我是担心他还会再次破坏阵法！”
“放心吧，这个阵法没有人能够破坏。”阎卿走上前，手里还拿着湿巾在擦拭灰尘。
“你……你确定？”
阎卿笑了一下，“想要破坏这个阵法，至少实力也得和我相当，而这个世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就是那个阎王了吧。”
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你自己的本事要比阎王还要大吗？
吹牛的吧？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那个人可不会说出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万一有人拿斧子来破坏可怎么办呢。”
“在阵法开启之后，会自动生成结界，在结束之前，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那太好了！”说话之人又看了小海一眼，眸子里满是不信任，“不然我还真的担心，有的人会趁着我们那个时候动弹不得，挨个杀人呢！”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陈观鱼老太太正要发火，他们已经自觉地跑了出去。
阎卿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老陈，不如说一说，你原先那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吧。”阎卿道，“我想，你的后人，应该也都很好奇。”
清癯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地道，“真要说起来，我的故乡，其实可以看做是一个天师的世界，几乎所有的孩子在上学的时候，都要学习相关的知识，一些天赋特别好的人，会在还年幼的时候，就被发现，然后被带走单独培训和教学。”
“那你就是那个很有天赋的人？”
清癯老人得意一笑，“自然。”
“不过，听你这么说，好像你的那个世界，也有基础的学校？但怎么又有天师世家？”
陈家就是其中之一。
“陈家，楼家，月家。”清癯老人缓缓道，“这是最负盛名的三大天师家族，其余还有零零散散的小家族，数不胜数。不过，大部分天师还是受到政府管辖的。”
“政府？”陈观鱼老太太眸子微微眯起，“先祖，你的意思，在你的那个世界，天师和政府是合作的关系？”
“差不多。”清癯老人点点头，“像是我们陈家人，基本上都要去政府办的学校上学，同时还要学习陈家祖传的各种天师术法。”
“不过政府中教导的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内容，绝大部分人都能学会的那种，之所以会学习这些，主要就是为了人为隔开自己和鬼之间的距离。”
阎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也是个办法。”
“三大家族的中坚力量和政府都有合作，甚至很多政府内部有天赋的人员都是受过我们三家相关培训的。”清癯老人轻轻叹息一声，“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没有这么通畅，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惨痛教训，才让我们不得不背靠背，彼此依赖了起来。”
说完，清癯老人神色严肃地对一旁的阎卿道，“其实我穿越之前，就已经有类似生死融合的地方出现了，我们将其称为鬼蜮，并进行了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阎卿缓缓转头，“你们控制住了？”
“也算不上控制，只能算是延缓。”清癯老人无奈地道，“毕竟没有地府，投胎的时候完全随机，可能你生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再次投胎之后，你就进入了鬼蜮，生不生，死不死地活着……不，那种状态，真的可以说是活着吗？”
清癯老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去过鬼蜮，但是他看过有人传送出来的影像资料，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发现这里也没有地府之后，那种绝望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无法想象的。
这样一个看上去无比正常的世界，也会慢慢地，慢慢地变得和他的故乡一样。
而更加要命的是，这里天师的传承是破碎的，不成体系的。
清癯老人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实力只能算是中下，可在这个世界，他竟然成为了佼佼者。
这如何能不让他绝望呢？
好在，还不算真正的绝望。
几百年后，这个世界竟然再次出现了阎王，还有地府。
虽然那个地府看起来小小的，空间不怎么够用的样子，但只要能够将阳间和阴间隔开，避免生与死的接近，一切就都可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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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要到了。”
距离阵法正式开启还剩下十五分钟，陈家人已经在阵法上各自盘膝坐好了。
而阎卿站在阵法的正中央，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青铜铃铛，铃铛里是被封印的恶鬼，这一次在青铜铃铛的外面，还有一层隐隐约约的透明物体，那是陈家先祖分离出来的一部分魂魄。
万事俱备，只待最后那一刻。
对于站在法阵中的陈家人而言，他们从未觉得十五分钟这样难熬过。
晚风吹拂而来，却仍旧无法拭去他们额间渗出的冷汗。
这里面唯一淡定的，或许只有陈观鱼和陈冕。
随着秒针的滑动，终于，零点时分，整个法阵发出莹莹光芒。
一开始，那光芒泛着青白的颜色，但很快，伴随着朱砂的浸染，那青白色的光芒逐渐被染红，像是鲜血一样，顺着阵法的纹路流动，而它们的终点只有一个，位于最中心，阵眼处的阎卿。
这个时候的阎卿，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而后，他被血色染透。
或许是那颜色太过不祥，周围的陈家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他怎么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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